蘇彧想了想,倒是能留下尉遲乙,本來就是要拉著尉遲乙一同搞事情。
不邀請尉遲乙,完全是他的存在感太強,雖然平時他看著也沒多少正經樣子,但是那高大的身材和一臉的煞氣,她怕他會嚇到她的美人。
而謝以觀……
她慢悠悠地看了一眼謝以觀。
謝以觀眯了眯眼睛,也不著急離去,他想看看蘇彧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樣子。
偏偏蘇彧完全沒有邀請他的意思,十分貼心地吩咐他:“那謝翰林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謝以觀垂眸而笑,藏住眼裡的疑惑,什麼事能讓尉遲乙參與卻不能讓他參與……
“那臣先行告退。”他心裡實在是好奇。
有人奏樂有人舞,還有美女相伴歡聲笑語。
入夜之後,蘇彧的房裡時不時就傳出哄笑聲。
謝以觀即便站在遠遠的畫廊下,也能看到燭火映射在窗上晃動的人影。他四處看望了一下,這邊倒是沒有兵士守衛,從這邊越過花叢,便能直達蘇彧的窗下——
聽人牆角並非君子所為,但是謝以觀自認不是迂腐之人,做君子也要選時機。
所以他沒有一點猶豫,撩起長袍就越過花叢,躲在牆角下。
謝以觀的耳朵幾乎貼著牆,隱約還能聽到尉遲乙的笑聲,嘖,虧他還以為尉遲乙是個正人君子,不過爾爾。
他又仔細聽了聽,聽到那些女子叫嚷著:“明明是殿下畫的不對,重玄門就不是長這樣的,怎麼說我猜的不對……”
謝以觀微微一頓,重玄門是宮門之一,由劉三恩底下的右羽林軍把守,做什麼遊戲會提到宮門?
他心中多有猜疑,但剩下的話他卻聽得不甚清晰。
謝以觀本想貼得再近些,就聽到頂上響起了開窗聲,他警覺地仰起頭,就和垂下眼眸俯視他的尉遲乙四目相接。
目光銳利的武將唇角帶著一絲譏笑,似乎是在嘲笑他堂堂一個翰林學士居然躲在這裡聽牆角。
“咳……”謝以觀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微笑著說道:“在下的一塊玉佩找不到了,所以在這附近找找看,不知道尉遲將軍可有看到?”
尉遲乙靠在窗框上,跟著嗬嗬一笑:“謝翰林要不要到屋裡找找看呢?”
謝以觀朝屋內看了一眼,隻看到蘇彧奢侈地鋪了一地的宣紙,而宣紙上畫的是一堆叫人看不懂的鬼畫符……
他還想看得再清楚些,可惜尉遲乙身形過於高大,像一座山一樣堵住了窗戶,他看不清細節。
“那就不必了。”謝以觀泰然自若地轉身,閒庭信步地走在花叢中,仿佛他真的隻是誤入一般。
蘇彧從屋裡望出來,還能看到他格外淡定的背影,不得不說,謝以觀作為男主之一,心理素質確實過關。但是謝以觀若是再多看幾眼,必會發現尉遲佑並不在屋內。
蘇承影半蹲在旁邊,像是迷茫的犬類誤入人群之中一般,他直愣愣地盯著蘇彧,看她站起身走到尉遲乙身旁,倚靠在另一邊的窗沿上。
她朝著尉遲乙一笑,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了他。
尉遲乙接過酒壺,仰頭一飲,低頭時卻是問:“殿下,可要將他……”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蘇彧在這一瞬間是稍稍心動了一下的,她有點想知道現在一個男主想殺另一個男主會是什麼結果……
係統立刻說:【尉遲乙是殺不了謝以觀的!他們都是男主,同樣受到天道庇護,在形成各自勢力鼎力之前,他們誰也殺不了誰,宿主你……】
【我就是好奇隨便想想而已,你彆多想,畢竟我還要攻略他呢。】蘇彧彎了彎眼睛。
【……】係統迷茫了一瞬,又感到欣慰,它的宿主還是很好的,時刻不忘攻略,剛才感到的違和感一定是它係統出錯了。
蘇彧笑著對尉遲乙說:“不過是個沒有秩品的翰林學士罷了,不打緊。”
既然她這麼說,尉遲乙也沒有放在心上,就是再往後,尉遲乙多少後悔沒有在這個時候對謝以觀動手。
蘇彧又回到美人堆裡,說:“之前那個遊戲也玩累了,現在我們換一個遊戲叫做真心話大冒險,輸了的人照例喝三杯酒。”
尉遲乙倚在窗邊沒有回來玩遊戲,老實說,蘇彧葫蘆裡賣的藥他也沒有看出來,但是她看向那些女子的眼神過於坦蕩,很難叫人覺得她有什麼壞心思。
她現在給他的感覺,多少有點像惡作劇的孩童一般,想著一些刁鑽古怪的問題為難旁人,尤其是旁人輸了之後被罰酒時,她臉上的笑容有種得逞的狡黠。
他一邊喝酒,一邊無奈地笑著,她也沒比尉遲佑大多少,到底還是個少年……
尉遲乙不經意地瞥向始終沉默蹲在旁邊的少年,蘇承影盯著蘇彧目不轉睛的眼神讓他陡然放下手中的酒壺——
這小子的眼神不正常!
蘇承影正看得出神,卻有一道影子擋在他的麵前,他很是不滿地站起身來,可惜他比蘇彧還矮,更不用說是尉遲乙了。
他仰視著尉遲乙,眼中沒有絲毫的膽怯,隻有如狼的凶狠。
若換作其他時候,尉遲乙會十分欣賞這樣的眼神,隻是眼前的少年剛剛看著蘇彧的眼神讓他莫名生出了危機感,他一貫相信自己的直覺。
蘇承影察覺出尉遲乙投下的目光裡含著幾分殺意,他一下子戒備起來,隨時都打算攻擊上來。
“你們站在那裡乾什麼呢?”蘇彧疑惑出聲,她走過來,伸出手摸了摸蘇承影的腦袋。
蘇承影渾身僵硬,身上的戾氣卻也消散了不少。
因為蘇彧的介入,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一時散去。
尉遲乙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才慢悠悠地轉頭往後看,那七位美人果然都被蘇彧灌醉了,東倒西歪倒了一地。
“你倆要是沒事,我們換個房間繼續。”蘇彧朝他露出最標準的笑容。
尉遲乙略有些無奈:“殿下,天色已晚……”再過四日,蘇彧就要登基,他們要借這段時間養精蓄銳。
蘇彧無辜地指了指還躺在地上的美人,“這裡也不適合休息,到隔壁我還有好東西給將軍看。”
尉遲乙:“……”
等換了一間房間,尉遲乙便發現,蘇彧雖然還噙著笑容,但是她的眼神卻不再如前麵那般無害。
蘇彧拿起紙筆,幾乎是一氣嗬成,起先尉遲乙還不懂她畫的方框是什麼,但是隨著細節一點點呈現出來,尉遲乙也跟著嚴肅起來,這是皇宮的地圖!
尉遲乙恍惚了一下,蘇彧是怎麼做到的?
“尉遲將軍這樣看著我乾什麼?”蘇彧笑彎了眼睛,“我小時候好歹生長在皇宮,方才又與她們玩了遊戲,能畫出來並不稀奇,如今難的是……”
原主對皇宮其實並不了解,但是京城以後是崔玄的勢力,蘇彧做過皇宮地圖,再根據方才與那些來自宮廷的美人玩“你畫我猜”和“真心話”,七七八八套了不少話,讓她完整了皇宮地圖。
畫出皇宮布局圖不算難,難就難在摸清整個皇宮的兵力布局,她現在能用的隻有尉遲乙手下的三千人,必須有十足的把握才能說服尉遲乙和她一起乾……
“殿下、殿下,是我……”忽然有人在窗外喊著蘇彧,窗戶被輕敲了兩下。
尉遲乙一下子就聽出那是他半途尿遁的侄子,他無語地打開窗戶,就對上愣住的尉遲佑。
尉遲佑朝著他憨憨一笑:“二叔,你也在啊?”
“這一整座府邸都是我的親衛,你大可以從正門進來。”尉遲佑不矮,尉遲乙卻像提溜小狗一樣,一把將他拉進窗內。
“殿下所托之事重大,我總要做得謹慎些。”尉遲佑振振有詞。
蘇彧抬眸,期待地看向尉遲佑:“可有收獲?”
尉遲佑半跪在地,鄭重地說道:“殿下所托,臣必不辱使命!”
蘇彧上前一把扶起他,“阿佑何須和我多禮,快來告訴我情況。”
尉遲乙:“……”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蘇彧和他侄子一來一往的,他竟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尉遲佑瞄向桌上的皇宮地圖,眼裡滿滿的都是對蘇彧的崇拜,他也不拖拉,立刻指著幾道重要的宮門說明這幾處的兵力大致布局。
“臣覺得羽林軍那些人不足以患,臣走了三道宮門皆未被人發現。”尉遲佑揚起唇角,眼梢是少年人的誌得意滿。
尉遲乙看不過去,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不可輕敵。”
“真的。”尉遲佑委屈地摸著後腦勺,“他們雖然在守夜,但是自由散漫,偷懶玩忽職守的不在少數,我覺得我們尉遲軍一個能打他們三個。”
蘇彧拍了拍他的肩膀,“阿佑,你帶回來的消息真是太有用了。”
尉遲乙警惕地看向她:“殿下究竟在謀劃什麼?”
蘇彧偏頭看他,眼眸裡的算計很清澈:“尉遲將軍,要不要跟著我乾一票大的?”
尉遲乙:“……”怎麼聽著像是要去打劫一樣?
他看向自始至終都沉默站在黑暗裡的蘇承影,問蘇彧:“他在不要緊嗎?”
蘇彧點點頭,是信任的模樣,隱在黑暗裡的蘇承影嘴角又動了一下,眼裡的光更加古怪……
隔日,楊九冬還真的再送來了十五個美人,他說這十五個人是每個宮裡精挑細選出來的。
蘇彧很滿意,把這十五個人都留下來了。
而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未來新帝好色之事,在心中暗想著,果然都是皇家血脈。家世好的與清高的家世不屑於將女兒主動送上門,但是心思活絡的一些官員便開始算計著如何將自家姑娘送到蘇彧身邊。
對於這幾日送來的美人,蘇彧來者不拒,還分組開始做遊戲。
尉遲乙:“……”怎麼說,雖然蘇彧和蘇琰不一樣,但是她也是真的玩得“花”,這些遊戲都是他沒見過的,還能不著痕跡地套話。
幾天下來,蘇彧將皇宮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還知道了不少京城軼事。
謝以觀很想知道蘇彧到底想乾什麼,但是有尉遲乙在,他也隻能先觀望,張修來問時,他隻能說平山王日夜歌舞升平,至於其他的他真不知道。
一眨眼,就到了蘇彧登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