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家府邸那雕梁畫棟的庭院之中,張顯懷滿臉疲憊,對著身旁的吝大福抱怨道:“老師,你都已經看了那麼多遍了!沒有了!這裡都已經抄乾淨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這段時間的抄家行動,已經然讓他身心俱疲。
吝大福卻仿若未聞,隻是眼神犀利地在府邸內四處掃視。
崔家府邸上上下下,錦衣衛們穿梭其中,幾乎將每一寸土地都翻了個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是吝大福每次都固執地宣稱:“沒有抄乾淨。”
這使得張顯懷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整個人都快被這種無儘的折騰搞魔怔了。
吝大福緩緩轉過頭,看了一眼張顯懷,眼神中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年輕,還是太年輕了,抄家隻知道抄那些俗物。”
說著,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指向崔家堆積在湖邊的各種石頭。
“那些石頭怎麼不搬走啊?”
張顯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滿臉的不以為意,甚至帶著幾分無語。
“這些石頭能有什麼價值?”
他撇了撇嘴,說道。
他的認知裡,這些石頭不過是些毫無用處的頑石,何必在這上麵浪費時間與精力。
聽到張顯懷這無知的話語,吝大福頓時怒目圓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嗬斥道:“值什麼錢?”
看著張顯懷那愚笨的模樣,他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恨鐵不成鋼地揚起手,在張顯懷頭上來了一個爆栗。
“虧你從小跟著我,也怪我,沒讓你見太多的世麵。”
“這東西叫奇石,而奇石講究一個渾然天成,巧奪天工。”
“你看中間那個老龜,沒有打磨痕跡,渾然天成,實在是無價之寶。懂嗎?”
“把這些奇石搬走以後,把這條湖的湖水抽乾,抽乾後沒東西,讓人挖!”
張顯懷聽到要抽乾湖水,不禁苦惱地撓了撓頭,試圖勸說:“老師,這就不必了吧?”
他實在難以理解,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折騰這湖水。
在他看來,這無疑是一種徒勞無功的行為。
吝大福卻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質問道:“怎麼?不聽老師的話了?”
張顯懷無奈,他知道老師的脾氣,見吝大福已經有點生氣,隻能乖乖地讓人來想辦法把這條湖的湖水放乾。
九個出水口同時開啟,水流如注,奔騰而出,那嘩嘩的水聲在府邸內回蕩,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才將崔家府邸的人工湖水徹底放乾。
此時,湖底展露在眾人眼前,肉眼可見的隻是一些散發著腐臭氣息的淤泥,還有一些在泥水中活蹦亂跳的魚。
張顯懷滿心不解地看了一眼吝大福。
而吝大福卻不動聲色,隻是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挖!”
張顯懷無奈,隻能指揮著錦衣衛下到湖底去挖。
就連他自己,也沒能逃過吝大福的“安排”,被一腳踹了下去挖淤泥。
張顯懷一邊挖著,一邊心中暗自埋怨,誰會把好東西藏在這淤泥之下啊?
這想法在他心中還未消散。
突然,有錦衣衛驚訝地大聲喊道:“指揮使!下麵有硬物!像是木板!”
一聽到木板,吝胖子瞬間緊張起來,眼睛瞪得滾圓,急切地喊道:“你們這些人彆毛手毛腳的。”
“把木板弄壞了,輕輕的把上麵的泥給我弄開!”
錦衣衛們平日裡隻聽從張顯懷一個人的命令,可如今吝胖子是他們指揮使的老師,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他們左右為難,不聽也沒辦法。
隻能小心翼翼地按照張顯懷傳達的吝大福的要求,用手將木板上的淤泥一點點撥開。
當整個人工湖底的淤泥都被撥開後,木板上精美的圖案也完整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那是一隻被雕刻得活靈活現的貔貅,貔貅的雙眼炯炯有神,像是在凝視著世間的財寶,每一根毛發、每一處紋理都細膩逼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從木板上躍出。
張顯懷一看到這隻貔貅,興奮得難以自已,高興地跳了一下,大聲喊道:“發了,真發了!上麵的圖案是貔貅,證明的下麵一定有著不少財寶,隻進不出!”
“我就說!沒事在府邸搞這麼一個人工湖肯定有問題!”
此時,張顯懷多嘴地問了一句:“老師,那這木板現在還有用嗎?沒用我就砸掉了!”
聽到張顯懷這無知至極的話,吝胖子差點被氣暈過去,身體搖晃了幾下才穩住,指著張顯懷的鼻子罵道:“你!你這個蠢貨!”
“以後出去千萬不要說你的老師是我!當為師求你了!你知道你現在腳下踩的是什麼嗎?”
張顯懷被罵得一愣,隨後若有所思,腦海中快速思索著各種珍貴木材。
最後他眼前一亮,試探性地說道:“難道是金絲楠木?”
說完,他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著這由一塊塊金絲楠木木板拚湊而成的圖案。
吝大福看著他這副模樣,失望地搖了搖頭,歎氣道:“你做事水平也就半吊子,我都搞不明白,陛下怎麼會用你。這確實是金絲楠木,但是這比金絲楠木更加珍貴。”
“這東西全名叫做金絲楠木陰沉木,是人養的,起碼養了兩百年才有這種效果。”
“再加上這圖案。”
吝大福說著,不自覺地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中滿是驚歎。
“無價之寶啊!”
“你們都小心,不要把這些木頭磕壞碰壞了。”
“都給我一塊塊拿到岸上,放在軟墊上輕輕擦乾淨。”
“這東西,隻有一套才美觀,少了一塊都不行!”
錦衣衛們聞言,趕忙更加謹慎地行動起來,他們知道了這寶物的珍貴,不敢有絲毫懈怠。
張顯懷站在一旁,看著忙碌的眾人,心中滿是懊悔。
沒想到老師的見識那麼廣!
以後一定要多跟老師學習,不再莽撞無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