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縱橫沙場多年,每一次戰役的節奏都已經刻在他的骨子裡。
戰場上任何一絲反常都可能隱藏著巨大的危機,而這次鬆州方向的死寂,就像一團濃重的迷霧。
這種未知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焦慮。
他那飽經風霜的麵容在營帳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愈發凝重。
每一道皺紋裡仿佛都刻著往昔戰爭的殘酷與艱辛。
深邃的眼眸中,除了久經沙場的睿智,此刻更多的是憂慮。
他在營帳中來回踱步,心中思忖著各種可能性,每一種猜測都讓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將軍,大軍距鬆州還有十五日行程,可鬆州方向卻毫無消息,這……太反常了。”
一位副將皺著眉頭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
李靖微微點頭。
“是啊,按常理,吐蕃大軍此時應該已經在鬆州城下叩關了,烽火早該燃起。”
“這平靜得就像暴雨來臨前的湖麵,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恐怕有什麼陰謀在等著我們。”
距離大軍到達鬆州還需要整整十五天,鬆州方向卻如死寂的深淵,毫無消息傳來。
這本該是大軍壓境、烽火連天的時候,吐蕃的大軍按常理早該兵臨鬆州城下,激烈的攻城之戰應該已經打響。
可如今這詭異的安靜,就像暴風雨來臨前令人窒息的平靜,讓他如坐針氈。
秦如召坐在一旁他看著李靖那凝重的神情,心中也不由得一緊,深知事情的嚴重性。
“老將軍,益州方向有消息傳來嗎?”秦如召輕聲問道,目光緊緊地盯著李靖。
李靖長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益州也是毫無音信,吐蕃大軍蹤跡不明,此中必有蹊蹺,我擔心其中有詐。“
“這就像一個看不見的陷阱,我們一旦大意,就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鬆讚乾布可不是好惹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糟糕的情形。
“但是我已經遣人向益州都督送信,怕是不日就能收到消息了。”
秦如召聽完後心中也是頓感不安,他深知李靖的軍事直覺從未出錯。
當下便抱拳請命。
“老將軍,末將願率三千營先行前往探查。三千營機動性強,可保無虞。”
不能讓老將軍如此憂心,自己必須挺身而出,而且三千營的實力他有信心。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堪一擊。
三千營,那是一支特殊的精銳之師,人馬皆配備重甲,甚至裝備上還要遠遠超過玄甲軍。
畢竟玄甲軍的馬可沒有錢批重甲。
在戰場上這簡直就是勢如破竹。
他們的重甲和備用馬匹都有專門的後勤隊負責運輸。
一旦卸去重甲,三千營的馬匹本就是優中之優,隻怕速度還能比一般的輕騎更快。
李靖一邊想著著,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地圖,心中權衡著利弊。
他既希望能儘快探明鬆州的情況,又擔心這一去會讓三千營陷入危險,畢竟這是陛下的心頭愛,也是大唐的精銳之師啊。
三千營,那可是陛下最為珍視的部隊,每一個士兵都是精英,軍事素質也是李靖生平僅見。
陛下把三千營交到了自己手裡,秦如召更是陛下的心腹愛將,位高權重。
此去危險重重,萬一有失……我該如何向陛下交代?
可若不派他們去,這鬆州的情況就像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內心在責任與擔憂之間激烈地掙紮著。
秦如召看出了李靖的顧慮。
“老將軍,末將明白您的擔憂,但事急從權,若不探明情況,大軍貿然前行,恐中埋伏啊。”
“我定當小心謹慎,不負將軍所托。”
他目光堅定的看著李靖。
李靖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好吧,你定要小心行事,不可戀戰,若遇強敵,速回。”
他拍了拍秦如召的肩膀,眼中滿是信任與囑托,可內心還是忍不住揪緊。
“若是遇敵,你們的甲去的慢,萬事必要等甲到再打!”
秦如召得令後,大聲回道。
“末將遵命!”
說罷,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率領三千營星夜兼程。
三千營的後勤部隊則帶著預備戰馬和三千營士兵的重甲慢慢的跟在後麵。
這個慢是相對而言的。
對於大軍的速度來說,自然是快了很多的。
秦如召心中既有著為大唐效力的使命感,又有著對未知危險的警惕。
一定要儘快趕到鬆州,查明情況,不能讓吐蕃人有機可乘。
僅僅兩天,他們就如疾風般抵達了益州。
三千營的後勤隊伍也是緊跟其後,但他們需要攜帶的東西太多,比起現在的三千營,他們至少還要慢上兩天。
益州,這座繁華的城池,此時卻因戰爭的陰霾而略顯緊張。街上的百姓們神色慌張,議論紛紛。
“聽說吐蕃要打過來了,這可怎麼辦?”
一位老者滿臉擔憂地說道。
“杞人憂天,吐蕃能過的了鬆州嗎?”一位婦人抱著孩子,眼中滿是自信。
秦如召看著益州沒出什麼事後,也是鬆了口氣。
“快,寫一封戰報,告知李將軍我們已安全抵達益州。”
“希望這能讓老將軍稍微安心一些,可鬆州那邊到底怎麼樣了呢?希望不要太晚。”
寫完戰報後,他將其交給益州都督。
“李都督,勞煩你儘快派人將此信送往大軍,讓李將軍安心。”
聽到秦如召這麼說,李都督更是滿臉疑惑。
“秦將軍,下官五天前就將鬆州的情報向大軍傳遞了過去?李靖大將軍沒有收到嗎?”
聽到李都督這麼說,秦如召也是心裡一沉。
“你發的是什麼戰報?”
“秦將軍,我發的是鬆州與幽州之間的吐蕃騎兵攔道,我們城中時候三萬步兵,出去怕是送死啊!鬆州怕是被吐蕃圍了!”
聽到李都督這麼說,秦如召大感事情不妙,後麵怕是還有人從中作梗!
想到這他也開始著急了。
秦如召在益州稍作休整,補充了必要的物資,讓士兵和馬匹都恢複了些許體力。
他看著士兵們有些疲憊的麵容。
“大家都很辛苦,但我們不能停下,我們要去看看鬆州到底怎麼了!”
“大家抓緊時間休息,檢查裝備和馬匹,後麵的路還長。”
“把火器都看一看,不要到時候啞了。”
秦如召吩咐道,他自己也在思考著接下來可能遇到的情況。
休整完畢後,秦如召帶著三千營毅然離開益州,向著鬆州疾馳而去。
越靠近鬆州,空氣中那股刺鼻的血腥和腐臭味道就越發濃烈。
那味道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每個人的心。
“秦將軍,這些吐蕃人真該死!”
一個年輕的士兵緊緊的握著馬鞍上懸掛著的陌刀。
一臉憤怒的說道。
他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場景。
這也是為什麼李承乾一定要把三大營都拉出來遛遛的原因。
沒有經曆過戰火的士兵。
還算不上士兵。
一腔血勇,很重要!
秦如召看著三千營戰意盎然,也是開口提醒道。
“做好準備,恐怕前方有大敵。”
“我們的甲還沒到,有危險就把手裡的火槍和弩箭都射完,不要近身戰!”
“我們的馬快,記住,聽軍令!不要戀戰!我們是重騎,每個人身上陛下都花了大把的錢,彆把自己當輕騎玩。”
“為了大唐,為了那些死去的百姓。還請諸位忍上一忍!”
他握緊了韁繩,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
陛下說過,作為主將,一定要有清晰的頭腦。
忍!
等三千營披甲,他一定要讓這些吐蕃人知道。
什麼是真正的殘忍!
當他們真正踏入這片區域時,眼前的景象讓這些年輕的士兵們一個個咬著牙關,緊緊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馬槊。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對吐蕃人的仇恨。
“這……這太慘了!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一個三千營士兵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震驚和不忍。
他的內心在顫抖,這些無辜百姓的慘狀讓他幾近崩潰,同時對吐蕃人的殘忍行徑充滿了憤怒。
“吐蕃人簡直是畜生!他們連孩子也不放過!”
秦如召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好幾個孩子被吊在木樁之上,被一根竹矛緊緊的串在了一起。
另一個士兵怒吼道,他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和吐蕃人決一死戰,為這些死去的百姓報仇。
那是一幕幕慘絕人寰的畫麵映入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房屋大多已經坍塌,隻剩下殘垣斷壁在風中瑟瑟發抖。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村民的屍體,幾乎看不到一個活口。
那些屍體有的肢體殘缺,有的麵目全非,蒼蠅在上麵嗡嗡亂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刀,刺痛著士兵們的心。
“畜生!我們定要為百姓報仇!”
一個三千營的士兵憤怒地吼道,他的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他在心中發誓,一定要讓吐蕃人血債血償,為這些可憐的百姓討回公道。
秦如召一言不發,麵沉如水。
他的手死死的握住韁繩。
手指的關節也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發白。
論欽陵率領著七千騎兵就守在鬆州的後方,他那冷酷的臉上沒有絲毫憐憫,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他遠遠看著秦如召的三千營輕騎,心中滿是不屑。
區區三千輕騎能乾嘛?他這裡有七千!
論欽陵並不認為騎兵戰,唐軍也能和他們吐蕃軍一換一。
除了玄甲軍,他什麼也不怕。
“勇士們!給我衝!”
“給我碾碎這一支唐軍的騎兵!”
吐蕃七千騎兵如同潮水一般朝著三千營湧來。
“秦將軍,我們怎麼辦?”
秦如召渾身顫抖,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打一波消耗就走。
可看著周圍滿地的百姓屍體。
秦如召咬了咬牙。
“打!給老子狠狠的打!兄弟們,準備衝鋒!鹹陽陵園見!”
“老大,我們要不要暫避鋒芒?”
一個還有點理智的三千營士兵問道。
秦如召看了他一眼。
“我避他鋒芒?”
說著將自己手中的長槍高高舉起。
“我們是陛下最精銳的重騎!是大唐最精銳的部隊,今天我們三千營就要一戰打出我們的威名!”
“青史留名!”
“重甲算什麼?沒有那身重甲,我們照樣可以殺敵人!”
“弟兄們,給我殺,為百姓報仇!”
……
“哈哈,唐人,你們來晚了!”
論欽陵帶著七千騎兵,囂張的大笑著。
他覺得這些唐人已經無法改變局勢,鬆州城很快就會被攻破,他的暴行將成為他的榮耀。
秦如召雖然聽不見論欽陵說什麼,但看著他那張囂張的臉就讓秦如召殺意十足。
“賊子,你們作惡多端,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他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極點,他要為這些慘死的百姓而戰!
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消滅眼前的敵人。
……
鬆州城下,吐蕃的三十萬大軍正如同洶湧的潮水,晝夜不停地攻打鬆州。
喊殺聲、攻城器械撞擊城牆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那聲音震耳欲聾,仿佛是死神在咆哮。
“楊都督,鬆州城快守不住了!”
一個瞭望的士兵喊道,他的聲音帶著焦急和恐懼。
他看著鬆州城在吐蕃大軍的攻擊下搖搖欲墜,心中充滿了擔憂,害怕這座城池就這樣淪陷。
而鬆州城在這如潮的攻擊下,正搖搖欲墜,宛如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吞沒。
城中的守軍們在拚命抵抗,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家園的守護之情和對敵人的仇恨。
他們知道,一旦城破,百姓將遭受滅頂之災,所以他們寧死不屈,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捍衛著鬆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