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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岸和聞訊趕來的賀平呆立當場,愣愣地望著憑空出現的許戈和正慢吞吞從床底爬出來的黃安霖。
許戈是臨時起意,明天一早黃安霖就要辦出院,等他被正式拘留,外人再想接觸他便難上加難。如果他們不想放棄,今天夜裡就是最後的機會。
於是,許戈和黃安霖達成了共識,許隊長假意離開,實則留在病房裡假扮黃安霖,靜待殺手上鉤。從結果上來看,他成功了一半。
黃安霖神色有些萎靡,雖然沒有受傷,但他一個病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躺了半夜,實在有些難受:“是上次那個殺手麼?”
許戈回頭看了他一眼,努力撇開心頭的那抹異樣:“不是。”他頓了一下,問道,“你身上究竟有什麼,能讓他們接二連三地派殺手過來?恐怕不僅僅是孔琳琳的下落吧。”
黃安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啊,您應該去問他們。”
許戈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腹的心緒:“你不介意提前辦理出院吧。”
……
“喂?”
“傅教授,打擾你睡覺了。”
“也不算打擾。”傅斯瑰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離天亮還有不短的時間,“怎麼了?”
“剛剛又出事了。”許戈握著手機蹲在一個角落,一邊看著他的同事忙忙碌碌,一邊將方才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我已經讓人將黃安霖送走了。”
“對現在的他來說,警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手機那頭的傅斯瑰似乎輕笑了一下,“黃安霖身上的秘密應該不限於孔琳琳的下落,那些人不會放棄的。”
許戈喟歎一聲:“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他對我們還是不信任,一句話也不肯說。”
“你查到他的女朋友了麼?”
“查到了,我讓小林調取了他的銀行流水,在他上學期間,每個月都會有一筆600元的轉賬進來,一直持續到去年12月,轉出方是周思文。我在黃安霖麵前提起了這個名字,他默認了。”
“周思文……”傅斯瑰默念了一遍,“你應該還沒來得及深挖這個名字吧?”
“是啊。”許戈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危險接踵而來,我差點就應接不暇了。嘿,我也是臨時起意,沒想到還真救了那小子一命,隻可惜沒能將那名殺手留下……”
“那名殺手……”
許戈知道她想問什麼,肯定道:“和新月小區襲擊黃安霖的殺手不是同一人。黃安霖曾經刺傷過襲擊他的人,但今天的殺手明顯沒有受傷,而且……”他皺起眉頭,那股異樣的感覺揮之不去,“我和這個殺手二號交手的時候,總有一種奇特的熟悉感。”
傅斯瑰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這種悍匪並不常見,也許你曾與他們打過交道。”
“也對。”許戈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因為現場那邊突然吵嚷起來,似乎有了發現,“傅教授,我等會兒再和你聯係。”
“許隊!”陳岸很興奮,“我們在護士值班室找到了嫌疑人留下的生物信息!”
“什麼信息?”
“是半枚指紋。”陳岸壓抑住了越來越高昂的聲音,但眉飛色舞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的心聲,“唐組長看過了,雖然隻有半枚,但保存得十分好。”
這是好消息,但許戈卻沒有什麼喜悅之情,相反他的心裡卻隱隱地升起了一絲彆扭的感覺,他是與殺手麵對麵交過手的人,這個殺手給他的感覺十分危險、老練、乾脆,出手狠辣不留餘地,發現不對立刻跳窗逃跑決不糾纏,這樣一個職業殺手,怎麼會留下“半枚指紋”這麼致命的破綻呢?
耳邊,陳岸仍在喋喋不休:“值班室的門鎖被撬壞了,嫌疑人應當是先摸進值班室,換上了護士的服飾,以此試圖蒙混過關。這半枚指紋應當是他在換衣服時,不小心留下的。”
“分析得很好,送檢吧。”
許戈忽然停下腳步,把陳岸嚇了一跳:“許隊你怎麼了?”
“沒事。”他伸手將自己軟趴趴的頭發捋到後麵,連軸轉了好幾個通宵,即使是他,好像也有些吃不消了。
“許戈!”江巍一路小跑了過來,托住他的手臂,“你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許戈一臉茫然地將他望著:“我的臉很白嗎?”
江巍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都快白成紙了!你不會又是熬了一個通宵吧?”
他問了也是白問,許隊長鬼一樣雪白的臉色已經說明一切了,一向溫柔的江隊難得強硬一次:“行了,這裡有我盯著,你趕緊回去休息。”
許戈覺得自己滿腦子思緒紛紛,但卻抓不住線頭,他腦子很慢地轉了一下,認可了江巍的說法:“好。”
江巍看他這樣子,深深覺得如果放他自己開車,恐怕會造成交通事故,於是轉頭瞟了一圈,從人群中揪出了喬明嶼:“小喬,送許隊回家。”
……
相比累趴下的許隊長,傅教授現在的狀態很輕鬆。
雖然淩晨的時候被許戈從睡夢中吵醒了一次,但她很快又重新睡熟,悠哉悠哉地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這才慢悠悠地起床,享用了一番傅其森做好的早餐。
老宅裡靜悄悄的,傅其森和於容都出門了,傅斯瑰在宅子裡逛了一圈,在這裡她度過了整個童年時期,直到十四歲出國,之後她很少再回這邊居住,但這裡的一花一木都似乎和她記憶中的模樣沒有差彆。
也不是所有的都沒區彆,至少白發多了幾根,皺紋添了幾分。
她嘴角噙著笑,離開這棟承載了她所有美好回憶的宅子,徑直打車回到了自己位於市郊的彆墅。
她在書房裡處理了一些文件,銷毀了一些東西,又留下了一些。
雖然她回國後,一直居住在這裡,但留下的私人物品並不多,此刻收拾起來也不困難,但當她整理好一切,也已經過了中午的飯點。
時間差不多了,她想。
房門被人敲響,她打開門,恬淡地望著站在門外的三名不速之客,好似已經等了許久。
那三人都穿著便衣,為首一人三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大,目光精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女人,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公事公辦道:“你好,我們是省廳刑偵處七零三專案組,我是組長秦濯。請問,你是傅斯瑰女士嗎?”
傅斯瑰點頭:“是我。”
“傅女士,請問7月3日淩晨你在哪裡?”這是第一次新月小區襲擊案的時間。
“淩晨麼?我在家。”
“有人可以證明嗎?”
傅斯瑰搖頭:“如你所見,我是獨居。”
“那麼,7月5日淩晨你在哪兒?”這是第二次醫院襲擊案的時間。
“我在我父母家。”她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父母家很大,我們的臥室也不在同一層,我即使半夜出門,他們也不會知道。”
秦濯:“也就是說,這兩個時間段你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是的。”
這位從省廳空降的秦組長看著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寒光:“傅斯瑰,我們懷疑你與7月3日、7月5日的兩起襲擊案件有關,請和我們走一趟。”
傅斯瑰望著他,平靜地笑了一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