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追光者》轉載請注明來源:思兔閱讀sto.ist
熹光的監控探頭數量不少,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天網”,查起來自然也很費事。這被稱作“展哥”的男子竟不需要彆人的幫助,12個16倍速的視頻同時在他麵前放映,他雖然觀看得目不轉睛,但一直麵帶微笑,顯然遊刃有餘。
過了良久,他突然摁下了暫停鍵,所有的畫麵在一瞬間定格。
他一邊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一邊將其中的一個視頻放大。
畫麵占據了整個電腦屏幕,他指著視頻中間的男子,吩咐身後的小弟:“去找今晚在鯉池值班的侍者,這個男子是誰?開的是哪家院子?”
小弟答應一聲,立刻去忙了。
先前去砍竹子的領隊已經回來了,此刻正侍立在展哥的身後,方才宋展查監控的時候,他幫不上忙,頗有些百無聊賴,此時見他吩咐去查人,顯然是找到線索了,於是立刻腆著臉問道:“展哥,這人不就是一醉鬼麼?哪裡不對勁啦?”
宋展顯然與他關係不錯,見他疑惑,於是動手拉動進度條,示意他細看:“看出來了麼?”
領隊睜大眼睛仔細看了好一會兒,還是一無所獲,訕訕地搖頭:“沒看出來。”
宋展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根細煙,領隊立刻機靈地給他點上。
他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小葛,你看看這監控視頻,哪有一個畫麵拍到了這人的正臉?”
小葛自己動手拖著進度條又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還真是!連拍到的側臉都很少!”
宋展彈了彈煙灰,冷笑一聲:“一個醉鬼,竟然能醉得如此恰到好處?”
查到了蛛絲馬跡,再順藤摸瓜可就快多了。
許戈裝醉鬼的時候,在鯉池邊弄出的動靜不小,今夜在附近值班的侍者對他印象深刻,很快就指認出來視頻中的男子正是鹿鳴院的客人。
在宋展的要求下,今夜的一切都維持原樣,因此即使傅斯瑰和許戈已經離開得有一會兒了,鹿鳴院依舊一片狼藉,沒有收拾。
他站在屋子裡,鼻子微微一動:“唔,好濃的酒味啊!”
地上和茶幾上橫七豎八地堆了不少酒瓶,他數了數:“一二三四五……他們隻有兩個人?喝得真不少。”
這話問的是今晚服務鹿鳴院的女招待景蘭。
麵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溫和男子,景蘭卻有些畏懼,垂首回答:“是的,一男一女。”
小葛在旁邊“哼”了一聲,瞪眼道:“之前我率隊過來排查的時候,你就沒發現不對勁?”
景蘭輕顫了一下:“沒有……那個男的確實醉得厲害,一直躺在女的身上,看起來不醒人事……就連離開的時候,也是請了兩位侍者將他攙扶出去的。”
“小葛。”宋展唇角微翹,一雙桃花眼似有瀲灩的光波,“對女孩子說話要溫柔一點。”
小葛“哦”了一聲,老老實實地不說話了。
宋展繞著屋子走了一圈,目光落在已經完全融化的冰桶上,輕笑道:“哪裡有什麼醉鬼啊?這些酒全倒在這裡麵了呢。”他嘖了一聲,“真是浪費。”
景蘭的臉色蒼白得更加厲害,宋展看著她溫和地問:“他們是幾點來的?”
“八、八點左右。”
他轉頭吩咐小葛:“聽見了麼?去調前麵洋樓的監控。”他的唇角銜著一絲笑意,眼眸中卻一片冰寒,“我就不信他在剛進門的時候,也能像隻猴子一樣,把臉藏起來。”
有了確切的時間,查起來可就輕鬆多了,門廳包括停車場的監控都拍到了許戈的正臉。
宋展盯著視頻畫麵中那一頭奶奶灰下英俊堅毅的臉龐,微微蹙眉:“這張臉有些眼熟,我應該在哪兒見過……啊,我想起來了,這位是刑偵支隊的支隊長許戈,我見過他的照片,隻是沒見過真人。”
小葛吃了一驚:“展哥,條子?條子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宋展露出一絲了然的微笑:“八成是追查董彥追到這裡的吧,這兩天建安鬨得沸沸揚揚的,不就是董興武被殺案麼?我隻是沒想到啊……”他探究的目光落在視頻中許戈的臉上,“董彥明明不在他們手上,他們竟然還能追查到這裡,還來得這麼快,真是厲害。”
小葛擔憂道:“展哥……”
“既然如此,董彥身上也沒有什麼秘密了,不如還給他們好了。”
小葛心中一凜,低聲應是。
……
許戈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他將傅斯瑰送回家後再回到市局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迎麵碰上前去拿宵夜的孟圓,小姑娘一臉驚訝地睜大眼睛:“許隊,您去喝酒啦?好大一股酒氣!”
許戈沒好氣道:“去去去,你才喝酒了,沒看到是被酒潑了一身嗎?”
孟圓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跑遠了。
許戈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辦公室,從前晚案發開始,他已經超過24小時沒有合眼了,緊接著又去熹光走了一遭,又是翻牆又是躲避監控的,極耗精力。
去熹光不能說沒有收獲,但本來的目的並沒有實現。這地方古怪得很,許戈明白自己暫時還動不了熹光,心裡不由有些憋屈,再加上董彥還是下落不明……
他心裡揣著事,但實在是累的狠了,往桌上一趴便睡了過去。
睡著的許隊長並不知道,刑偵支隊裡悄悄流傳起他的八卦。
消息來源於孟圓,一開始還是“許隊不知遭遇了什麼,被酒潑了一身”,傳著傳著,不知怎的就變成了“許隊向傅顧問表白不成,反被酒潑了一身”這等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狗血八卦。
可見,狗血八卦是加班時最受打工人歡迎的調劑品。
清晨六點。
林軒“砰”的一下推開辦公室的門,動靜之大,驚醒了一堆熬夜加班剛睡著不久的同事。
他不顧眾人的罵罵咧咧,一路小跑至裡間,對著辦公桌上的一顆奶奶灰腦袋喊道:“許隊,不好了!董彥跳河了!”
“董彥”兩個字仿佛是設在許戈腦子裡的鬨鈴,剛剛還睡得很沉的許隊長,立刻“噌”的一下睜開了雙眼,炯炯地看著一頭汗的林軒,沉聲道:“怎麼回事?你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