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木子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思兔閱讀sto.ist),接著再看更方便。
數九寒天的早上格外冷,稍微露點兒牙齒都能凍得打顫,沈閒玉迷迷糊糊間,聽到風呼呼刮著,一陣一陣冷風送到室內,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想要下床去關窗戶,手一伸出被窩,立即給凍醒了。
沈閒玉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並非是她熟悉的房間,她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漏風的小房子,小房子簡陋,裡麵隻一張小床,一個小矮凳,一張小桌子,其餘之外,再沒彆的東西。
沈閒玉腦子裡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什麼情況,她不是在取醫典的路上死了嗎,她們沈家作為千年相傳的古醫世家,醫術精湛,救死扶傷。
近幾年,沈家失傳的一本醫典重現於世,對方還找上了門,想要與沈家交易,但有一個要求,需要繼承人沈閒玉親自去取。
她醉心醫術多年,沒想太多,便直接去了,誰知大伯與對方勾結,目的是致她於死地,隻有她死了,繼承人的位置才能空出來。
沈閒玉腦子裡想著東西,身體卻比腦子先行動,她一下床,便凍得發抖,忙跑去關了窗戶,發現窗戶不嚴實,還能從外麵往裡麵透風,不過比之方才算是好多了。
她忙跑回被窩,縮著身子,方才凍得沒感知,在有點身體的感知後,忽覺她的身體有些不太正常,她給自己把了脈,發現自己風寒入體,不過也正常,環境這樣惡劣。
這時,一大串不屬於她的記憶瘋狂湧出,沈閒玉分不清是來自於記憶亂湧的頭疼、亦或者風寒帶來的頭疼。緩了許久,待記憶接受完畢,開始梳理。
她穿書了,穿成了一本亂世文裡的路人甲,出場不過三章。
原主爹是個地方小官,原主娘因為生原主的時候難產死了,沒幾年,原主爹又娶了個後娘,還升官去了京城。後娘次年便生了一個兒子。
後娘說原主是難產兒,不吉利,對家裡的孩子不好,便攛掇原主爹將原主送到鄉下的莊子裡。
這一送,就是十一年,今年原主十四歲,再過幾日,便滿了十五,在古代算及笄了,不過就按原主如今的處境,也沒什麼及笄禮。
而亂世的第一日,就在原主及笄半月後,戰爭是由原主所在的地方發起,原主苟了一日,準備跑時,遇到流民,因死守二兩銀子被一腳踹飛,頭磕石頭上撞死了。
沈閒玉:“……”
這糟心的人生。
“小賤蹄子還不起來乾活,是不是想死啊!”
“還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呢,也不瞅瞅你那樣子,千金小姐你配嗎?”
沈閒玉微坐起身子,看向來人,來人是一位中年大娘,模樣有些凶狠,穿得很厚實,她有原主的記憶,知道這是莊子裡的管事劉嬤嬤。
劉嬤嬤知道沈閒玉是給親爹後娘丟到這莊子裡的,有個好出身又能怎樣,不照樣在這任她拿捏。
沈閒玉道:“嬤嬤,我起熱了,今日不太舒服。”
劉嬤嬤上前幾步,打量沈閒玉幾眼,退後,道:“我看你麵色好得很,是不是偷懶不想乾活,擱我這偷奸耍滑,我看你是找錯對象了,馬上我就給我出來乾活,不出來今個彆想吃飯!”
說完跨門而去。
沈閒玉知道劉嬤嬤一向這個性子,也沒扯閒話,她胳膊剛從被窩露出來,凍得一激靈,掀開被子,下了床,打量自己全身,見自己穿的還是幾年前的舊襖,襖的袖子短了一截,露在外麵的皮膚凍得青紫。
劉嬤嬤走時沒關上門,雖然如今外麵出了點陽光,可對於寒冬臘月根本不頂用,沈閒玉將門關上,打算再找身衣裳穿。
原主沒多少衣裳,隻兩身襖子,沈閒玉從床底箱子找到原主的另身襖套上,雖然不厚,但暖和不少。
穿上衣裳,沈閒玉長呼一口氣,在屋裡四處搜索原主曾經藏過的東西,尤其是那二兩銀子。短時間大量記憶湧入,讓她記憶有些混亂,又加上風寒頭痛,稍微想點兒東西便頭疼。
她頭發著疼,四處找了找,在牆角的縫裡找了一個拳頭大的小盒子,盒子是原主娘親留下的,她的名字,也是原主娘親希望原主這一生,能像塊美玉一樣被人捧在手心裡、悠閒地過一輩子而特意取的。可沒想到,原主娘親因為生原主的時候難產死了。
沈閒玉打開盒子,將裡麵原主攢的碎錢拿出來,她數了數,不止二兩銀子,約莫有四五兩。
原主是給親爹打發到莊子裡的,受了十來年,性子已經變得唯唯諾諾,逆來順受,估計其餘三兩,應被誰給搞走了。
離戰亂開始還有半月,她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忽然,沈閒玉想起了為何原主隻剩二兩銀子。
原主似乎便是今日生一場風寒,剛開始沒舍得花錢,一直拖著,拖了三四天,身體受不住,才花了一點錢讓劉嬤嬤請大夫,劉嬤嬤說錢太少要拿至少三兩才行,原主沒出過莊子,也不知道情況,便拿了三兩銀子給劉嬤嬤。
劉嬤嬤私吞了原主的錢,隻用一小部分錢去買藥。
也是原主頑強,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撐下去了,同樣的,因為一下子失去了三兩銀子,這才會在流民搶錢時死守那二兩銀子不放手。
對於原主來說,這些銀子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沈閒玉將原主的錢藏自己身上,她會把這些錢花在刀刃上。
她是要離開,但是要等病好了再離開,她記得這個莊子裡種的有草藥。
***
劉嬤嬤正在看大家乾活,一轉眼,便瞧見了沈閒玉,今日沈閒玉還多穿了一件襖子,她嘲諷道:“呦,這不是沈家大小姐嗎,終於舍得起來了,我還以為要人敲鑼打鼓地請你起來呢。”
聞言,底下的眾人笑起來。
沈閒玉沒說話,原主一般聽到這種話都會羞愧地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可她本來就沒錯,憑什麼要羞愧。
她微微一笑,看向劉嬤嬤,道:“劉嬤嬤,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生病,你是耳聾沒聽見嗎?再說了,你說的也確實沒錯,我是沈家的女兒,聽說我爹在京城又升官了,可能很快就接我回去了,屆時見不到嬤嬤,我可能還會想您呢。”
劉嬤嬤一愣,似乎沒想到沈閒玉竟敢這樣和她說話,敢威脅她。她正想開口,對上了沈閒玉的如寒冰似的眼神,忽然有些心悸。
想到沈閒玉說的話,劉嬤嬤心裡盤算:沈閒玉是怎麼知道自己爹又升官的,沈閒玉一直在莊子裡,她都沒讓沈閒玉出來過,對方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還有,萬一對方那個爹真把沈閒玉接回去了,那她這些年做的事情豈不是會遭到沈閒玉的報複……
沈閒玉不待她開口,便道:“我繼續乾我之前的活了。”
說完便走,沒去看劉嬤嬤。
……
這幾日又下了大雪,雪厚厚一層,莊子裡的人乾活第一步就是先除雪,然後再開始乾其它的。
沈閒玉走到自己所做工的那片小區域,她目下四望,瞧見一邊的掃帚,拿過掃帚開始掃雪。
她所負責的一片區域是麻黃,麻黃是帶有治療風寒藥性的草藥,生長周期三十年左右,環境需要乾燥,不能太濕,曬乾後入藥,再加上她方才路過見到的羌活,可治療風寒。
沈閒玉養藥多年,她仔細地掃完雪,照料麻黃。
轉眼間,太陽已上高頭,若非她此時頭昏腦漲,冬日暖陽最是舒服。
這時,劉嬤嬤默默來了,她盯了沈閒玉半天,見她老老實實乾活,也沒什麼異常,才鬆下心來。
她向人打聽了一番,得知沈閒玉的父親打算要接沈閒玉回京,但是還沒確定,是以這些日子,她不能再向之前那樣對待沈閒玉。
沈閒玉覺察到了身後有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劉嬤嬤,她沒抬頭,繼續做著手中的活。
劉嬤嬤看了一會兒,到了午飯時間,裝著剛過來的樣子叫沈閒玉:“吃飯了,去晚可就沒飯了。”
沈閒玉回頭看劉嬤嬤,見對方轉身正欲離開。她沒回劉嬤嬤的話,抬頭望了眼太陽,抓了一些麻黃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曬著,做好起身。
劉嬤嬤走出一段距離看了眼沈閒玉,見她跟過來,腳步加快。
沈閒玉慢悠悠走著,一邊走,一邊尋找相關的藥材,見到相關的藥材便采了一些帶走。
中午吃飯時,劉嬤嬤怕沈閒玉走後報複她,沒再敢故意為難沈閒玉,沈閒玉難得吃了頓熱飯。
又做了一下午活,沈閒玉待天黑,拿著自己采的藥回了屋,搗鼓半天,內服外用,到半夜才入睡。
***
幾日下來,沈閒玉經過自己的一番調理,身體已好得差不多,劉嬤嬤沒再刻意為難她,除了不讓她出莊子。
每個月出莊子的時間隻有月底的月休,才能出去一日,而明日,正好是月休。
沈閒玉仔細想了一下,她發現自己沒有關於原主出莊子的記憶,那大概便是原主沒怎麼出去過。
月休那日,沈閒玉起了個大早,按照往常整理被褥。因著冬天天冷,願意出莊子回家的人不太多,她胳膊拐個籃子,緩步出了莊子大門。
原主幾乎不出門,她也對鎮上沒什麼記憶,隻知道她所在的莊子在鎮上比較偏,要走八裡才能見到鬨市。
今日難得出了個大太陽,沈閒玉拐著籃子,走在冰雪初融的路上。
這時,兩匹馬直衝而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傳來,沈閒玉下意識後退,那兩匹馬的人瞧見沈閒玉停下,衝她喊道:“姑娘,你可知附近哪裡有大夫?”
沈閒玉望向其中一匹帶濃鬱血腥味馬背上昏迷的人,亂世先從她所在的地方發生,若她現在徒步離開,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出本州,而眼前可是老天送上門的機會。
她看向對她說話的那個人,道:“我就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