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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秋後的一天,一切終於準備就緒,可以前往玉桂了。楊羽軒和楊羽薇戀戀不舍,甚至想同楊羽耀一同前往,但被爹娘盯著,也隻能老老實實送楊羽耀一程。那些工匠徭役早早就來到楊羽耀事先指定的地點,帶著大量的物資,由官兵看管著,不知道具體如何前往的他們居處不安,麵帶恐懼,如同即將被執行死刑之人。
玉桂,夏國之南,玉桂遍布之地。有著如此好聽的名字,曾因玉蟾宮在此而繁榮一時。如今卻比流放之地更荒莽。於凡人而言,如南去,生死難料。這些被挑選出來的工匠和徭役甚至把自己此生所犯的過錯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自己為何會被罰去那種地方。
直到這事件的主人公和送他的人,陪他一同前去的人都到來了,他們才隱約意識到,他們並沒有被流放。來送行的人中,甚至有最高貴的皇帝陛下。而這個因為要去玉桂而搞出那麼大陣勢的人則是個漂亮得令人目瞪口呆的少年。漂亮到,好像無論他犯什麼錯都值得被原諒一般。
“師尊,木鳶前輩和段窈染前輩他們是在玉桂等我們麼?”楊羽耀傳音問道。
“是的。很緊張?”賀乾清從楊羽耀微微發白的臉色中看出了些許端倪。
“我應當帶麵具來。”楊羽耀有些後悔地答道。然後朝桃正曦走去。
“小耀,這兩位便是在水利和農耕上頗有建樹的張帆和喬龍。”桃正曦指著兩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說道,但沒有介紹兩人的官職。
“拜見晟美王。”這二人向楊羽耀行禮道,楊羽耀回禮便當做認識了。
擅於農業的喬龍是修士,而擅於水利的張帆則是凡人。楊羽耀有些慶幸自己提前做出過凡人可以使用的通信手環,雖說他現在手上一個成品都沒有,但可以讓分身傀儡做一個,等到了玉桂再交給身為凡人的張帆。
這樣張帆和喬龍他們倆可以一個用通信手環,一個用迅聯,之後楊羽耀溝通起來就方便多了。而且大部分時候不需要當麵談。
在與桃正曦又聊了一會兒,被交代了一些事項後,楊羽耀開始環顧四周,確認該來的人是不是都到齊了。當他看到背著大包小包的滕瑜三人,有些無奈。
因為怕他在玉桂受苦,楊家給楊羽耀準備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帶去玉桂,就連滕瑜、沈明和黃雅他們三個都準備了很多東西,四季的衣服,寢具,各種工具等等。主打一個讓楊羽耀省心不需要考慮再為他們添置東西。
東西多本身沒有任何問題,畢竟是要去那樣一個物資匱乏,資源需要靠采集和捕獵的地方。但東西就算再多一倍,一個空間戒指也能輕鬆解決攜帶的問題。然而麵對楊羽耀提出幫忙將這些東西裝進空間戒指帶去玉桂,滕瑜他們三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拒絕。
在滕瑜他們看來,楊羽耀幫忙帶他們的東西過去,那就是主人幫仆役搬東西。他們這些仆役不幫楊羽耀扛東西就算了,還讓楊羽耀幫忙拿,這不是亂套了嗎?!就算楊羽耀自己不覺得有什麼,他們也不敢讓楊羽耀幫忙。而且如果讓彆人知道了,肯定會讓楊家的其他人和其他仆役看他們不順眼的。
但在楊羽耀看來,他們這樣的固執可真有些傻,就算不敢讓他幫拿,代放在塗山的空間戒指裡也可以啊。然而他們拒絕的那麼乾脆,讓楊羽耀甚至沒法再把話題繼續下去。
“既然一切準備繼續,那就開始出發吧。”楊羽耀對一個名叫祁東辰的將士說道,他負責帶領其他士兵護送他們,以及這些工匠徭役過去。“嗯,你讓那些工匠徭役集體後退十步。”
“是!”祁東辰行禮道,指揮士兵按照楊羽耀的要求讓工匠和被征召來的徭役們後退,古德福看到居然有這麼多人,高興得兩眼發光。得虧那些工匠徭役們離得他們足夠遠,否則看到古德福這表情,怕是得誤認為他們是被食人魔盯上的食物。
“嗯,這樣位置就足夠了。”楊羽耀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位於夏都城外較遠處的一片荒地上,這裡處在一個山坳裡,是一片較為平坦的土地。地麵上長了短短的草。由於綠草之下是一片很薄且很貧瘠的土壤層,此地並沒有被開荒改造成農田。因此那麼多人踩在上麵也不需要擔心破壞什麼。
“你來還是為師來?”賀乾清看向楊羽耀笑著問道,李奉知好奇地看著他們。哪怕他正式成為了楊羽耀的徒弟,也不知道接下來是怎麼安排的。
“我來吧。”楊羽耀答道,這是他的計劃,是他想做的事情,他認為自己應當出更多的力。
“不打算隱瞞了?”賀乾清確認地問道。
“嗯。”楊羽耀點點頭,然後飛到空中,開始掐訣施法,站在地上的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仰望,看著漂浮在空中的楊羽耀周身開始籠罩淡金色的光芒,他微微垂著雙眸,纖長的睫毛之下,那雙金色的眼睛似乎帶上了一種憐憫眾生般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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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一個起勢,以靈力為墨,在草地之上勾勒出一個繁複的大陣。在場的所有修士都能感到四周的天地靈氣仿佛在歡呼雀躍,如同百川彙海一般紮進陣法之中。哪怕知道楊羽耀的境界高得離譜的楊家人和桃正曦也被這一景象所震撼,而那幾個陪同桃正曦前來的大臣,更是震驚得忘了管理麵部表情。
“五千人為一組,進入陣法。”楊羽耀的聲音從空中傳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目的地有人接應,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楊羽耀的話說完,士兵們就帶著徭役往陣法中間走,並依次點數。然而沒過一會兒,這些徭役就指著高空,麵露恐慌。因為他們看到一隻朱紅色,翅膀上燃燒著火焰的大鳥朝楊羽耀飛來。這鳥其實長得非常漂亮,但毫不妨礙這些凡人對這麼巨大的生物產生恐懼。
然而,就在人們以為這隻大鳥要攻擊楊羽耀的時候,這大鳥突然間變得小巧玲瓏,高興地呼喊著羽耀大人我回來了,然後輕輕落在這絕美少年的肩膀之上,甚至還拿毛茸茸的小腦袋,撒嬌地蹭了蹭楊羽耀的脖子。
“所以那隻大鳥是陵光?!”李奉知驚愕地說道,明白為何賀乾清絲毫沒有驚慌了。
“果然羽耀養的那隻小鳥不一般。”同樣是特地來送行的竺墨蘭笑著對遊霜降說道。
五千人數量不少,哪怕是分開數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但在將士們的指揮下,秩序井然地快速走進陣法,甚至不需要楊羽耀過多的交代,這五千人中就包含了負責管控秩序的將士。
五千人滿,楊羽耀便啟動陣法,將這批人送去玉桂。夏都到玉桂,相隔數千裡。但使用陣法,不過一息便可到達。楊羽耀甚至還可以送更多的人過去,隻是受限於地形,這個方案比較穩妥。而夏都周圍,也沒有這種更大的,又比較不那麼引人注目的地方了。
楊羽耀的陣法布得那麼輕鬆,啟動一次陣法也毫不費勁兒,卻讓他身為武將的家人,他的外祖父,以及來此送行的大臣們感到了毛骨悚然,並暗自慶幸這個少年是夏國人。是與他們站在同一邊的人。
否則楊羽耀這能力,隻需選擇一個空曠的場所,便可將成千上萬的士兵悄無聲息地送到防線空虛的後方,打得對麵措手不及。這誰不慌。
雖然對於高境界的大能來說,哪怕派出一個國家的軍隊也不見得是其對手,但這麼明目張膽地做,必定會引來其他修士大能的圍追堵截。
在這個世界,對於那些高境界的大能來說,絕大多數國家的存在,就如同螞蟻築巢般,毀之易如反掌。隻不過,那麼做的結果是,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毀了其他大能的東西。
人是一種群居性動物,即使成為了修士也是如此。真正獨自一人隱居山林的修士少之又少,更多的修士還是會選擇與其他人居住在同一片地方。為了資源,為了壯大勢力,修士難免繼續和凡人有瓜葛,並享受著凡人創造的廉價的產品。
這筆賬,誰都會算。就拿經營修仙界數量最多的勢力團體宗門來說,需要大量普通布料去製作弟子服,需要大量的糧食、蔬果和肉食去喂飽各個是大胃王的練氣期弟子。是選擇選擇凡人生產的這些東西還是選擇修士生產的亦或自己來?
首先排除修士生產的,既然都是修士了,自然不可能靠生產這些為生。得到的錢都不夠修行資源的開銷。因此修士們若是要生產,肯定是生產那些有著特殊功能的,更稀有也更昂貴的東西。比如可以製作法袍的特殊布料,比如養殖可以製作靈食的靈獸。
而自己生產,首先是地的問題。當然大多數宗門不缺地,問題是這位於山峰上的地,有多少適合開墾造田?假如有塊很不錯的田地,是拿來種糧食但豐收也不夠練氣期弟子吃幾餐,還是更有價值的藥材?若是另外買地租地,誰去種?難道是派弟子過去?
不提種地其他方麵的成本,弟子願不願意都是個大問題,在宗門內如果有藥田也就那麼多,完全能餘出時間來去聽長老講課或是修行。到外麵要地種植,地多了照顧花費的時間肯定會多,遠離宗門想去聽講或是修行都變得不便。再說了,有多少人修行就是為了不再種地,結果成了修士還要種地,那乾嘛不回家種自家的田呢?
因此,讓弟子們去做其他更有價值的事,從利潤中分出一小部分來同凡人采購食物用品,反而最劃算。
弱者紮堆合作便不再那麼弱,勢力強大需要更多的人,勢力間的相互的明爭暗鬥逼迫追求更強大的勢力。而其結果是,修士們依然需要凡人種植生產,並把產業做到了凡人聚集之處。久而久之,為了自身的利益,開始庇護一片地區,甚至一個國家。
最終,修士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彼此約定不去乾涉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但各個國家的君主肯定都希望自己的軍隊最強大,希望有修士為自己戰鬥,卻又害怕著修士會奪取自己的皇位。
夏國敢無視這個約定,因為從創立者開始,夏國皇室人均修士。甚至可以把夏國視作一個巨大且寬容的宗門都沒有問題。但其他國家可不敢,他們就算雇傭修士乾涉戰爭,那修士也隻能偷偷摸摸的來。而楊羽耀這能力,太適合偷偷乾涉戰爭了。所以這些大臣們無法不慶幸。楊羽耀不屬於敵國。
“我們也該走了。”楊羽耀輕笑著同來送彆他的人告彆道。
“雖然有乾清照顧你,但還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楊凝修對楊羽耀說道,一手拎著一個孩子,不讓楊羽軒和楊羽薇因為不舍的楊羽耀離開而掛到他的身上去。
“嗯,我會的。”楊羽耀答應道。
“記得要每個月回家一次。”桃玉憐要求道。
“每個月?!”楊羽耀驚了,雖然對於他來說往返一趟並不需要很長的時間,也沒有堵車的困擾,但一個月一次,是不是有些太頻繁了?
“一個月太久了,應當每七天回來一趟。”桃正曦說道。被強人所難的楊羽耀隻好乾笑。
“這得等初期建設完成才能再確定了。”楊羽耀回道,沒有像剛剛一樣答應下來。
楊羽耀同這些人,除了他自己帶過去的賀乾清、李奉知、古德福加上滕瑜他們三人以及塗山和陵光外,他隻提前見過武將祁東辰,而且還是因為祁東辰是他父親楊凝修的屬下,在確認了由他帶領士兵護衛前往玉桂後,楊凝修特地安排了楊羽耀和祁東辰提前認識了一下。
除此以外的絕大多數人,他拿到手的資料的甚至隻是共有那麼多人,連這些人中的大部分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當然他們有專門的人去管理,而管理他們的人也會陪楊羽耀前往玉桂。桃正曦大概是想讓楊羽耀儘可能輕鬆一些,因此從上到下的管理都給他安排妥當了,基本上楊羽耀隻要和幾個人交流,將他的想法告知便可讓下麵的人來實現。
但這個過程中,首先楊羽耀的確保自己的表述和他交接的人必須理解明白,而他又能順利地將這些要求傳達下去,合理地安排人手,找出實現該要求的有效方案並執行。還需要在發現要求不合理時及時給予反饋。
也就是說,楊羽耀前期需要不少的時間來和這些人磨合,並親自盯著工程確保能夠達到自己的要求。直到達到楊羽耀交待一句話就可以撒手隻等結果的時候,他才有可能有充足的時間來回跑。
“那就儘量多在群裡發你的消息,讓我們及時知道你的情況。”桃燁鑠提出了一個合理的建議。
“好。”楊羽耀點點頭,同意了。
“大哥!到玉桂就給我們發視頻!要發實時的!”楊羽薇哭得哽咽地喊道。楊羽軒剛被楊凝修放下了就往楊羽耀這邊撲,又被楊凝修眼疾手快的拎了回去。
“再見了,到玉桂用迅聯聊。”楊羽耀向眾人擺擺手,走向已經在傳送陣內等待著他的賀乾清他們,一陣閃光之後。連同陣法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數萬人和堆積如山的物質都不曾出現過在此一般。
留下的人們看著草地上殘留的些許踩踏過的痕跡,久久不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