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是辰時三刻,若是前兩天,這個時間楊羽耀還在床上睡著懶覺,不過因為昨晚便知道了楊凝修他們已經抵達夏都,今日大概什麼時間會到家,便早早地用迅聯設好一連串鬨鐘將自己叫醒。他甚至還請求賀乾清在萬一鬨鐘都鬨不醒他的情況下幫忙把他喊醒。雖說楊凝修他們這次前往定風城除了遭遇了一次刺殺外,並不算凶險。
但接出征歸來的家人依然是大事,因此楊羽耀就算起床很困難,他還是很努力地起床了。來到將軍府門口迎接。
寒暄完畢後,從定風城回來的三人準備各自回房好好洗個澡,休息休息。楊羽耀打了個哈欠,張開手,手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金色陣法,隨即那條還在嘚瑟的黑蛟便完全掙紮不能地被迅速地變小,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化成一道模糊的黑影,消失在楊羽耀的掌心上方。楊羽耀鬆鬆地拳起手,那陣法連同其光芒便一起消失不見。
“咦?哥,你把那黑蛟送到什麼地方去了?”楊羽軒好奇地問道。
“關回去了,這黑蛟曾在黎秧國的一條河裡行凶作惡,殺死了不少人,現在它完成了護衛你們的任務,當然就關起來了。”楊羽耀答道。
“大哥太厲害了,連這樣的妖族都能馴服!”楊羽薇驚歎道,楊羽耀不僅收了一隻狐妖做仆人,還能夠使喚一條蛟。在楊羽薇看來,楊家除了他,好像沒誰也能做到這樣了。
“我其實也是有法寶的幫助才能如此的。”楊羽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小耀,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桃玉憐問道,現在還沒有到巳時,時間還比較早。甚至連庭院中的晨霧都還未完全散去。
“娘親你這邊有什麼需要我參與的安排嗎?”楊羽耀問道。
“沒有呢。”桃玉憐答道,“小耀你你呢?”
“娘親你這邊沒有安排的話,我打算到客房那邊去一趟,看一下奉知的修行情況。”楊羽耀回答道。他可以用迅聯授課,但楊羽耀沒有厲害到可以不親自看一看就能判斷出李奉知的掌握情況的程度。畢竟都穿戴整齊地起床了,楊羽耀也不打算再回房間補眠了。
“那就去做你打算做的事情吧,中午的接風宴,記得叫上他們三位客人一起過來。”桃玉憐囑咐道。
“好。”楊羽耀答應了。
於是人群散去,楊羽耀朝往內宅走的眾人看了一眼,楊羽薇和楊羽軒不知在低聲說些什麼,緊接著楊羽耀便看到,楊羽薇突然抬腳,猛踢了楊羽軒的小腿一角。
“我,我才沒有討厭過大哥呢!”楊羽薇氣鼓鼓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如果那年不是大哥決意犧牲自己將妖獸引走,不會有現在的我。我……我隻是之前不知道,大哥沒有以前的記憶,忘記了家在哪裡,我以為大哥是不願回家,不願認我們了才有些埋怨而已!”
將軍府的客房區,雖說占地麵積不大,但整體環境還是很不錯的,客人嘛,畢竟不是主人家,不會在此長期居住,就算是給客卿居住,這裡的空間也綽綽有餘了。這裡每一間客房都是套房,尺寸差不多有五十平,以李奉知的話說,就是比他和他爺爺住屋子還要大。
這個世界,從整體來說,是地廣人稀,但這個地廣,其實絕大多數地方都是不適合居住的無人區。適合人居住的地方,隻要是形成國家的地方,土地也不是百姓的,而是皇帝的,房子不可能想蓋多大就多大。加上材料也不便宜,所以平民的房子大多不大。
就楊羽耀所看到的,真正屬於數量最多的平頭百姓的房子,通常會建個二三十平的屋子,這個就是一家子居住的地方了。這麼小的空間自然也不會再分房間,作用也基本上就用於睡覺。這個屋子,會用家裡能買得起的最好的材料來建造,以便夠結實可以睡的安心。
廚房則會建在屋子旁,好一些的,搭好框架後會用黃泥糊成牆,差的呢,隻有個遮雨的頂棚,然後就是空蕩蕩的支撐著頂棚的柱子。裡麵一個用泥砌起來的灶台。當然這麼差勁兒的廚房還是非常少見的,就算沒有砌黃泥牆,很多人也會用草編的簾子裝在廚房擋風擋雨。至於廁所和浴室,那基本上都是沒有的。如果自家能有一個單獨的廁所,都是條件比較好的人家了。
當然,各個國家的國家的政策不同,氣候不同,國家的經濟、資源不同,也會對房子的建造方式、結構和尺寸產生影響,導致有的國家房子更好一些,有的更差一些的差異性。但房間越多,所需要的房子材料越多,這個房子建起的成本也就越貴。不過,如果這家人能夠一直繁衍傳承下去,並越來越壯大,那麼房子就會往四周加蓋,增加更多的房間。遊霜降家的宅子,家族最早的祖屋依舊保留在宅子裡,並且每年都會用心修葺。
在凡人中,這種做法極其常見,他們將祖屋視作他們家族的根。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證明這個世界的凡人們極少搬遷,交通不便,道路不佳,一旦搬遷,便很難再回來了。饒是多年後有機會回去,多年無人維護的祖屋也會迅速地腐朽坍塌。鋼筋水泥建成的建築尚且會在數十年後被自然重新吞沒,何況是木頭與泥巴搭建的房子呢?雖說石料做的建築能更加持久,但能用得起石料的,那都是大型的,國家級彆工事,一般百姓,哪裡用得起?
而修士們,即使是世家也不太在意這事,畢竟修士嘛,外出曆練往往會曆練個好幾年,閉關閉個幾年十幾年都是常有的事情。彆說房子傳幾代了,也許閉個關出來房子就已經坍塌了。雖說早期的修士如果是住洞府,這洞府可以存在很久,但現在已經沒有修士會住在洞府裡了。要說原因,那就是洞府再怎麼改造也沒有房子來得舒服,再說了,就算是修士也是喜歡陽光的。
陽光、雨露,日升月落,四時之變化,感悟這些,同樣對修行有益。早期的修士修行主要著重參悟自身,所以喜歡躲在靜謐的洞府裡獨自修行。而如今,更加成熟的修行方式讓修士們明白,修士也不是完全獨立於天地的個體,與天地呼應共鳴才是更加行之有效的修行方式。而房屋建造技術的日益成熟也讓房屋住起來更加堅實舒適。故而修士們走出了洞府,住回了屋子裡。就算依然居住在山嶺之間,也是在山中建起房子,而不是尋洞穴改造後住進去。
到了現在,除了各個宗門修士,住在山裡的修士就更加少了,散修,家族修士都會選擇與凡人混居。像鎮國將軍府這樣的地方,地位到了錢夠了,就算是凡人也可以修建這樣級彆的府邸。
“師尊你們家以前的宅子比這裡還大?”走在前往客房的路上,聽到賀乾清隨意地提了一嘴後,楊羽耀有些驚訝地問道。
“當然,畢竟光族人都有一百多人呢,加上客卿和仆役,肯定需要比將軍府更大的地方。”賀乾清笑著解釋道。
“好可怕……”楊羽耀想象了一下光親戚就有一百多人,還住在一起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果是我的話,可能人都認不清。”
“其實為師也認不完所有的族人,與我這一脈太遠的,還有叔叔伯伯的那些小妾們的名字,我都記不得。”賀乾清笑著搖搖頭,說道。
“對了,師尊你有兄弟姐妹嗎?”忽然間,楊羽耀對賀乾清的曾經的家族更加感興趣了。
“我有兩個嫡兄,一個庶兄和兩個庶姐。嗯,我也是嫡子。”賀乾清答道。“原本還應該有個庶弟,但它還快出生時胎死腹中,將胎流出來後,認出來是一個男孩。”
賀乾清沒有繼續說下去,楊羽耀也無法知道他和他曾經的哥哥姐姐關係如何,但不管好與壞,最終隻剩下他一個,心裡肯定不太好受。
“羽耀!”當楊羽耀和賀乾清剛剛踏進客房所在的小院門口,正在練劍的李奉知立刻驚喜地喊道。以客人的身份住在這裡,讓李奉知感到不安。竺墨蘭是家主夫人的親戚,遊霜降是竺墨蘭的弟子,他們與楊家,都有著明確的關係。而對於楊家人來說,他是個純粹的外人,這讓他住在這裡,總不太自在。但假若不住在這裡,他又該住哪兒?不住在將軍府,他肯定會更難見著楊羽耀。
不過,隻要見到了楊羽耀,李奉知心中的不安就會一瞬間煙消雲散,他邁開大步連忙向楊羽耀走來,心臟因見到楊羽耀而無比的雀躍。不過直到走到楊羽耀跟前,李奉知才注意到了一同前來的賀乾清,李奉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到楊羽耀和賀乾清在一塊兒總不太開心。
“奉知,你這劍練得太不專心了。”楊羽耀的聲音將李奉知的思緒拉了回來,聽完楊羽耀的話,他的臉不好意思地紅了起來。
“羽耀,上午好。”遊霜降也走過來打招呼道,她今天係了襻膊,將寬大的袖子固定住,頭上也紮了最簡單的高馬尾,她這身打扮,應當也是剛剛練習完。
“霜降,上午好。”楊羽耀回應道。“竺前輩在屋裡?”
“是的,師尊她在打坐修行。”遊霜降答道,簡單的聊了幾句後,楊羽耀開始檢查李奉知的修行情況,賀乾清在一旁找了位置坐下,也不插話,就看著楊羽耀用自己的方式來教導。院子的另一頭傳來的聲響讓賀乾清回過頭看去,便看到遊霜降再次練習起了飛刀,她所用的靶子有些特殊,賀乾清估計也是楊羽耀的作品。這靶子被固定在了院子裡的一棵樹乾上,賀乾清看到這靶子上似乎還貼了一張小紙條,上麵寫了一個疑似名字的韓錦兩個字。
“小耀,韓錦是何人?”在楊羽耀短暫停下,讓李奉知照著他的要求演練一遍時,賀乾清傳音問道。
“韓錦?師尊你是在哪裡看到這個名字的?”傳音回應的楊羽耀一時也沒想起這個名字對應的人物出來。
“遊霜降的靶子上。”賀乾清傳音道。
“哦,這個人是黎秧國的世子,與遊霜降成婚沒入洞房,出征回來帶了一個叫做湯明釵的女子回來,要娶湯明釵為妻,強迫遊霜降讓她做妾。但那湯明釵容不得遊霜降,差點兒將其害死。”楊羽耀傳音解釋道。
“我懷疑這個韓錦想把遊霜降留下不讓其退婚一方麵是他把遊霜降視為了他的私有物。另一方麵是為了隱瞞黎秧國的皇帝。他與遊霜降是黎秧國皇帝指婚的,他估計沒有合適的理由去請求黎秧國的皇帝取消指婚。總之這個叫韓錦的是個渣男就是了。”
“小耀你曾經在過的那個地方,形容糟糕男子的詞語類型還挺多的……”賀乾清傳音道,他不久前才知道了一個詞叫做“軟飯男”,現在又聽到了一個新詞“渣男”。不過相較軟飯男,渣男這個詞就好理解多了。
“其實形容不好的女子的也不少。比和渣男對應的詞渣女……”楊羽耀傳音到一半便停了下來,開始糾正李奉知的一些錯誤。賀乾清的目光移到李奉知的臉上,這個少年注視著他徒兒的眼神過於熾烈了,而且他的神情中對楊羽耀懷揣著一種過度的依戀和盲信。
“嗬,一隻迷上我家小耀的狼崽子。”賀乾清收回目光,思考該如何處理這般情況。
“大少爺真是太美了!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美麗的人兒?”負責照顧客人們的丫鬟們躲在走廊柱子後麵,偷偷地看著。
上午的時光過得很快,轉眼便已是午餐飯點,於是楊羽耀叫上李奉知、遊霜降和竺墨蘭三人,和他跟賀乾清一起前去參加接風宴。雖說竺墨蘭斷食不能吃東西,但她還是很樂意去見見她其他的親戚的。尤其是楊羽軒,她十分好奇楊羽耀這個弟弟會不會長得楊羽耀很像。
楊家對於接風宴十分的重視,準備了非常豐盛的佳肴。當然,對於從軍的人而言,每一次平安歸來都值得慶賀,戰爭是凶殘無比的死亡之地,即使是修士,也難保不會犧牲在戰場上。
“呀,大哥他們也到了!”眼尖的楊羽薇立刻看到楊羽耀他們的身影。
“哥!這邊,來我們這裡!”楊羽軒揮手喊道,然後他看清了走在楊羽耀後麵一些的李奉知他們。他知道會有幾個楊羽耀的客人一會兒和他們一起用餐,但他不知道這裡麵還有一個年齡和他相仿的少年。楊羽軒感到自己的腦子突然嗡地響了一下,一種極其難受的酸澀感覺突然湧上心頭,那明明是他的哥哥!是他想了那麼多年,愧疚了那麼多年,為其祈禱了那麼多年的哥哥!為什麼?為什麼那個少年望著楊羽耀的眼中有著濃濃的依戀?就好像,他才是楊羽耀的弟弟一樣?楊羽軒咬著下唇,朝著楊羽耀的方向衝了過去。
“嗯,羽軒,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是……?”看到楊羽軒跑過來的楊羽耀開口,楊羽軒卻沒有停下,而是插到了他和李奉知之間的位置。委屈地看著楊羽耀。搞得楊羽耀一臉迷惑。賀乾清,竺墨蘭和遊霜降也一並停下腳步,注視著他們三個。
“哥!我才是你的親弟!”楊羽軒盯著楊羽耀說道,比楊羽耀高了不少的個頭也壓不住他此時可憐兮兮的表情。
“嗯,你當然是。”楊羽耀應道,他還是沒想明白楊羽軒這是什麼情況。
“那哥你為什麼要在外麵另外找一個弟弟?”楊羽軒指著李奉知,傷心地質問楊羽耀。
“為何羽軒你會這麼想?”聽完楊羽軒這話,楊羽耀有些反應過來是什麼回事了,但仍對楊羽軒為何這麼想而感不解地問道,“雖說奉知他確實比我小,但這世間上比我小的男子多了去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那麼多種,不可能比我小的我就把他當弟弟來看。何況你與我之間的這種血緣關係,是不可能改變替換得了的,你說是嗎?”
看到楊羽軒雖然沒回答,但在自己麵前低下了頭,楊羽耀猶豫了一下下,然後有些僵硬地主動牽住楊羽軒的一隻手,拉著他轉向李奉知。
“羽軒,這是李奉知,魏武國人氏,是我的投資對象。我與他並不是拜把兄弟。羽軒,如果想通了就和奉知道個歉,你剛剛那樣指著客人可不太禮貌。”楊羽耀介紹道,然後壓低聲音對楊羽軒說道。“奉知,這是我弟弟楊羽軒,他剛從夏國邊境回來,情緒有些失控。”
“李奉知,抱歉,我剛剛不應當那樣指著你胡亂猜測。”楊羽耀介紹完後,楊羽軒開口行禮道歉道。
“沒有關係。”李奉知連忙回禮說道。
“呼,暫時搞定了。”看到了這兩人的氣氛放緩,鬆了口氣的楊羽耀心想道。而悄悄投來目光關注這邊情況的其他人,也紛紛安心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