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客房區,有一個相對獨立的方正的小院,進入小院的門兩旁的粉牆上裝飾著花窗,可以透過花窗看到外宅的大花園。而這座小院裡,也種了一棵芭蕉,有一座用奇石堆起的假山,假山周圍則種滿了玉簪。圍著這座迷你小花園,這個小院的三邊都建有房子,一邊是廚房和餐廳,另一邊則是仆人房和廁所,中間長長的一排則是客人住的客房。
這些客房裡其實每間都配備了貼身仆役住的小房間,以便客人自帶客人來時方便伺候主子,如果客人沒有自己的貼身仆人,將軍府也會根據客人的數量配幾名仆役伺候客人。像現在,就配了三名丫鬟供賀乾清他們使喚。
“這間。”賀乾清指了指最靠近餐廳的那間房間。雖說這裡配備了獨立的餐廳,但客人們一般少有在這個餐廳吃飯的,要不然去和主人一起吃,要不然讓丫鬟把餐食送到自己房裡,所以這間餐廳基本上都屬於被閒置的狀態。這房間又離小院裡將軍府仆役住的房間最遠,故而最為清靜。
竺墨蘭他們三人挑選房間倒是很快便挑選好了,竺墨蘭直接選了一間看得順眼的房間,遊霜降選擇了她旁邊的房間。而李奉知在嘴裡不知念著什麼口訣將還空置的房間來來回回都點了個遍,最後點中了賀乾清旁邊的房間。出現這一結果,賀乾清和李奉知的表情一瞬間都有些奇怪。
“李奉知!”楊羽薇突然叫道。
“嗯,有什麼事嗎?”李奉知低頭看著楊羽薇好奇地問道,和楊羽耀和楊羽軒不同,楊羽薇的身材顯得比較嬌小,也不知她是隔代遺傳接了竺蕙蘭的身材還是要發育得比較晚的緣故。女孩的二次發育通常都比男孩來的早,一般的女孩子,九歲左右個子就開始猛躥了,而楊羽薇已經十三歲了。
雖說體格嬌小,但楊羽薇的臉非常的漂亮,讓李奉知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楊羽耀的妹妹,雖說論美貌仍不及楊羽耀,但這張精致的臉蛋,在哪兒都能被稱上一句絕色美人了。現在李奉知有些緊張,他擔心楊羽薇會看不起他而刁難他。
畢竟在李奉知的認知中,他隻是一個來自魏武國小鎮的孤兒,而楊羽薇的漂亮是和楊羽耀一樣漂亮到像是有侵略性一般,但她沒有楊羽耀表情放鬆時嘴角會自然上揚如同帶笑的嘴唇,眼尾也比楊羽耀更犀利幾分,這使得她的麵相看起來比較嬌蠻,不太好惹。這位還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府的千金,母親還是公主,李奉知覺得楊羽薇看不起他很正常,但楊羽薇可是楊羽耀的妹妹,如果她刁難自己,也隻能忍著。
聽到楊羽薇叫李奉知名字的楊羽耀也轉頭看了過來,他注意到從他提及了李奉知後,楊羽薇就很關注李奉知,因此他想知道楊羽薇為何如此。
“嗯,就是,雖然我年齡比你小,但……既然你是我大哥的徒弟,那麼你得叫我師姐!”楊羽薇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李奉知義正言辭地說道。
“薇兒,既然他是你大哥的徒弟,那他可不能叫你師姐。”桃玉憐笑著說道。
“誒,那該叫我什麼?”楊羽薇放下了舉著的那隻手,不解地問道。
“應當叫你小師叔比較準確一些。”桃玉憐答道,楊羽薇更加困惑了。
“可是,我是女的呀?為什麼要稱呼我為叔?”楊羽薇不解,然而一時間無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
“羽耀是決定要收我為徒了嗎?”李奉知很快便將注意力轉向了楊羽耀,滿臉期待。“羽耀能收我為徒的話羽薇小姐要我叫她什麼都可以!”
“李哥哥滿眼都是大哥呢。”楊羽薇感慨道,然後她的目光落到了賀乾清臉上,“唔,大哥的師尊也是滿眼都是大哥哩!”
陪著李奉知他們選完房間,楊羽耀被楊羽薇牽著,跟著桃玉憐來到內院,到了了他住的地方。今天在將軍府裡逛了那麼多地方,直到現在,楊羽耀才知道自己住哪兒。他與楊羽薇楊羽軒同桃玉憐和楊凝修住在一個院子裡,而他的祖父祖母,則住在後麵的院子裡。
作為楊家現任的家主和家主夫人,楊凝修和桃玉憐自然是住在主院的主屋裡,主屋的兩側均有廂房,東廂是楊羽耀的住處,而楊羽軒和楊羽薇則住在西廂的兩間屋子裡。進入院門,有抄手遊廊將屋子連接起來,可避烈日,可躲雨雪,園中種了一棵玉蘭,如今花期已過,翠綠欲滴的葉子依然給這座小院帶來了些許生機。
“白玉蘭?”楊羽耀看著這棵樹猜測道。
“是的,是白玉蘭,每年開花又大又香呢!”楊羽薇肯定地說道,桃玉憐則看著楊羽耀,神情溫柔。
他們夫妻二人皆沒有告訴他們的次子和女兒,院子裡的這棵玉蘭,是因為楊羽耀說喜歡玉蘭花才栽種的,楊羽耀作為家族裡的嫡長子,地位尊貴,被偏寵是理所當然的,但桃玉憐和楊凝修都擔心他們太過偏寵,會讓楊羽軒和楊羽薇這兩個對大哥沒有印象的孩子對楊羽耀產生惡感,畢竟,楊羽耀消失那麼多年,他們依然為他保留著東廂的屋子,就連這顆玉蘭,也是為他而種。
所以,他們夫妻二人將一些事情藏在了心裡,沒有說出來。
滕瑜、沈明和黃雅三人已經搬來了主院,東廂有自己的仆人房,畢竟這裡住的可是大少爺,未來的家主,這裡的仆人房彆說隻住他們三個了,住八個人可以。楊羽耀到達主院,這三位自然是要過來迎接的,出於好奇,楊羽耀打量了一下他們住的仆人房,一共兩個房間,正好可以男女分開住,每間房裡有四張床,還是居然上下鋪,看得楊羽耀十分驚奇。
這裡的上下鋪不同於楊羽耀原本世界大學宿舍裡的那種上下鋪,它配的不是直上直下的梯子,而是樓梯。這樓梯被安置在兩張床的中間,居然有一扇雕花的門可以關上把樓梯藏起來。
每張床的麵積也比大學配備的床要大不少,看起來至少一米五乘兩米,緊貼著牆,上鋪看起來像是直接用磚砌出來的迷你二樓在鋪上木板加上隔擋的樣子。這樣的做法讓這四張床三麵都被包裹起來,看起來有些像一個個小的洞穴,還配有簾子可以在睡覺時遮住敞開的那一麵。
感覺無論是私密性還是隔音效果都比楊羽耀見過的那種學校裡的上下鋪要好上不少,甚至讓他有些心動,想試一試睡這樣的床的感覺。但楊羽耀知道他真提出這樣的想法的話會讓滕瑜他們為難,所以他並沒有開口。
楊羽耀進了他東廂的屋子,一切都被打理的乾乾淨淨,還點上了熏香。門口旁靠窗子的地方擺了一個鳥架子,顯然應當是看他帶著朱雀,特地給他弄來的。楊羽耀慶幸他們選擇的是鳥架子而非鳥籠,否則就太尷尬。雖然現在的模樣是一隻圓滾滾的朱紅色小鳥,但這畢竟是神鳥朱雀化身的。
就算賀乾清也認為他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仙神,可在完全沒有記憶和其他東西可以證實的情況下,他還是不敢冒犯這樣的生物啊!現在朱雀是認定了他就是仙神才如此敬重他,但看朱雀喊賀乾清時的語氣就能看出,這隻漂亮的生靈高傲得很。所以把她關進籠子這個做法是絕對不可行的。
朱雀很自覺,一看到鳥架子就自動飛了過去,大概是怕楊羽耀多年來生活清苦,又失去了記憶不認識一些物品的用法,桃玉憐一一給楊羽耀做了一番講解。
“如果小耀你有任何需求,隨時都可以拉動這條拉繩把黃雅喊過來。”桃玉憐指著床邊的帶流蘇的金色絲線編織而成的拉繩對楊羽耀說道。
“隨時?”楊羽耀愣了一下,這玩意兒讓想起了病房裡麵的床鈴。
“當然是隨時,身為你的貼身仆役。她理應滿足你的各種需求。”桃玉憐說道。將軍府不設通房丫鬟,確實與主人家皆為修士為了修行會有所注意有關,還有一個原因是修士基本不會像某些凡人那般有頻繁起夜的需求,所以丫鬟不必在那麼近的距離守著。光這點來說,將軍府的丫鬟工作就比彆的做相同工作的丫鬟輕鬆不少。
楊羽耀沒有問為什麼要特意強調是黃雅而不是兩位小廝滕瑜和沈明,因為這些伺候少爺的貼身丫鬟通常還有一種特殊用途,而一般如果不是有著特殊癖好的人一般都會選擇丫鬟,這事楊羽耀是在某次和遊霜降他們閒聊時從遊霜降那裡得知的,了解了之後他當時唯一的想法是,這些有錢人是真會玩。
雖說將軍府不設通房丫鬟,但如此安排,其隱藏目的不言而喻。畢竟,黃雅住的那間仆人房雖說從外麵看並不與楊羽耀的房間相連,但實際上卻有扇小門,方便丫鬟過來伺候主子時不需要先出門再進門。
“娘,我想先睡會兒,過會兒再起來。”看到這張鋪得看起來很柔軟很舒服的床鋪,楊羽耀又開始犯困了。
“好,那就休息會兒吧。”桃玉憐果斷同意了,她自然是知道楊羽耀小時候每天要睡六個時辰的事情的,至於如今楊羽耀是否還如此,桃玉憐目前並不清楚,楊羽耀似乎變得嗜睡,但她隻會想是不是因為她這長子身體不舒服的緣故。但就算楊羽耀隻是單純的貪睡,隻要人好好地回來了,貪睡些又有什麼關係?
楊羽耀睡了半個時辰,起來和大家一起吃了晚餐。然後陪著桃玉憐逛了逛將軍府的其他地方,說是飯後消食,更多的還是為了讓楊羽耀儘快熟悉將軍府的布局。哪怕不久之後楊羽耀要去玉桂和相寧那邊,但人總歸還是得不時回家看看的。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桃玉憐注視著正觀察一個石燈籠的楊羽耀,知道他不知用什麼方法,已經不再像過去那般,到點就會無法控製的昏睡過去。
將軍府占地麵積可不小,雖說不至於像皇宮那麼大,但要每個地方都仔細逛仔細了解的話,一天時間依然是逛不完的。作為一個大家族的住宅,這裡自然不隻是有表麵看到的那些,還有許多的暗格和密室。這些地方,一般的族人都不一定知道,但楊羽耀作為嫡長子,當然得去了解一番。
“羽耀大人,您這是要出去?”夜深人靜的時候,朱雀突然睜開了眼睛,就看到用發帶將發尾簡單地紮起,披了一件外袍便準備開門的楊羽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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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有些事,你留在這裡就好。”楊羽耀即將開門的手一滯,回答道,朱雀這一問倒是給他了提醒,於是楊羽耀心神一動,分出了一個分身留在房間,在給自己施展了無我術,這才悄悄地溜出了門。朱雀歪著頭看著楊羽耀的本尊在自己的麵前消失,想不出什麼事情讓他需要這麼晚了偷偷摸摸地去做。
有了白天對將軍府布局的了解,楊羽耀借著月色,走得飛快,他不時飛上屋頂借道,很快就從內宅來到了外宅。深夜的將軍府裡並沒有完全陷入沉睡,楊羽耀不時能夠看到提著燈籠巡邏的護衛。他們大多是修士,但境界不高,故而根本不能發現潛行的楊羽耀。覺得這是一個安全漏洞的楊羽耀把這事記了下來,然後直奔客房區。
而在途中,楊羽耀發現了兩個躲在角落的丫鬟,丫鬟不需要夜巡,除了貼身丫鬟,這個時間點其他的丫鬟都應當不隨便走動了。而且這裡距離丫鬟們住的地方有一點兒遠了,想到針對楊凝修和楊羽軒的謀害,擔心有暗子除不乾淨的楊羽耀悄悄靠近聽了會兒她們倆在這裡偷偷摸摸地說些什麼。
“嗚嗚,為什麼會選中黃丫那個村婦啊?我明明比她好看那麼多!”其中一個丫鬟掩麵哭泣道。
“唉,論容貌的話能有哪位女子比大少爺更漂亮啊,大少爺選中她顯然不是因為看臉,也不知道大少爺看上了她什麼……”另一位丫鬟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沒想到這兩位大半夜的待在外頭竟是為了這樣的事的楊羽耀無語,不過為了避免這兩個丫鬟是故意這麼說混淆視聽,楊羽耀還是留了個施展過無我術的監視器小石在附近,監控兩人接下來的舉動。
客房區的仆人房裡同東廂的仆人房裡都還亮著一絲光,這倒不是這些仆人還沒有休息,而是他們的房間裡有一種叫做螢燈的照明法器,這種法器不像靈石燈那樣能夠提供那麼明亮的照明,它如同螢火蟲一般,隻能提供一點點光亮。這使得它像小夜燈一般,並不昂貴,能夠在夜裡為這些仆役提供一定的光亮幫助他們看清大概環境,能夠快速地點起蠟燭去主人房裡。
楊羽耀沒有驚擾到負責伺候客人們的三位丫鬟,他安靜地走到了賀乾清的房前,掃了一眼隔壁李奉知的房間。李奉知的房間是真的還亮著燈,今天楊羽耀並未給李奉知布置作業,也不知道他這麼晚是在修行還是在忙些彆的東西。並不打算讓李奉知知道他過來這邊的楊羽耀掐訣施展術法,好讓接下來他發出的聲音隻有賀乾清一人聽得到。
然後楊羽耀深吸一口氣,敲響了賀乾清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