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太子桃燁鑠準備的馬車雖然外觀看上去並不華麗,內飾卻很華貴。寬敞的馬車廂內鋪著羊毛編織的地毯,坐墊則都是用繡有金線的綢緞包裹著,車廂窗子的簾子則做成了兩層,一層也是織錦緞,另一層則是帶有刺繡的薄紗。頂部雕刻做了類似藻井一般的雕刻,並施以彩漆勾勒金邊。最中間掛了一盞靈石燈,外部的金屬構件也均被塗成了金色。
“怎麼感覺靈石燈變成類似於奢侈品一樣的存在了?”楊羽耀看著源自他的構想,賀乾清和木鳶改造出來的這種照明法器似乎總被當做財力的象征出現,感到有些微妙。他知道靈石燈的內部構件按照這個世界的加工水平來說相對難以加工,所以工費貴。但這個世界又能做出萬象球那樣的玉雕……看來精度加工和巧工不能完全劃等號。
“奢侈品?”接收到楊羽耀的傳音的賀乾清思考了一下奢侈品的意思,“差不多,來定做靈石燈的都是非富即貴。”
“小耀喜歡這盞靈石燈?”桃燁鑠也注意到了楊羽耀正看著頂部的燈,此時是白天,自然沒有亮燈,但金色的外殼配上水晶拚接在一起,被透過薄紗簾子的陽光照亮,散射出虹彩的靈石燈,看起來也像是一件極其漂亮的工藝品。“到了皇宮後我就把它取下來給你。”
“不用了,謝謝。”楊羽耀連忙拒絕道,就算對於一國太子來說一盞靈石燈算不上什麼,這盞明顯是定製的華麗版的靈石燈他也不知道擺哪裡才合適。而且才見麵就收禮物什麼的……關鍵是這東西還是自己設計出來的……
“他不需要這個,小耀他自己就是靈石燈的設計者。”賀乾清語氣平靜地說道,但他這種時候開口說這樣的內容,聽起來實在是有些像是在炫耀。
“嗯?但靈石燈出現在市場上是十年前,那時小耀還沒有開始修行才是。”桃燁鑠對賀乾清的說法有些懷疑。他這外甥今年也才十七,十年前不過七歲,都還不到修煉的年紀呢,怎麼會接觸到法器設計這樣的事情?
“所以那時我徒兒才剛剛掌握了陣法理論,故而設計出來的陣法比較簡單。如今他已經能夠設計更加複雜的陣法了。”賀乾清說道,楊羽耀看向賀乾清,覺得他師尊現在有些不太對勁兒。
“小耀真是太厲害了!”桃燁鑠笑著稱讚道,但楊羽耀總覺得這個笑容像是刻意擠出來的,並且桃燁鑠和賀乾清像是相互較勁似的,讓馬車內的氣氛劍拔弩張,讓感到不適的楊羽耀產生了想要跳車的念頭。
但如果楊羽耀綁定了自動開啟的讀心技能,他就會知道他的師尊因為他的家人對他的態度都很好而產生了危機感。也會知道他舅舅桃燁鑠對他的誇讚是真心實意的,隻不過在誇獎時桃燁鑠一直在心中暗罵他的那些手下統統是廢物,這麼重要的情報竟然都沒有收集到。
楊羽耀沒有讀心術這種被動技能,也不想用這類型的術法去隨意探究他人的內心想法,因此他不知道這些,此時此刻,他隻想對自己施展一個無我術,讓自己成為一個毫無存在感的透明人,然後悄無聲息地消失掉。
不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跳車和把自己隱藏起來的衝動,選擇了放空自己。楊羽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神遊天外多久,當他回神時,馬車已經到達了皇宮。太子的馬車自然是可以進宮的。在接受了一番詢問,楊羽耀他們甚至沒有下車,馬車便開進了宮門,駛進了宮內。不過,即使馬車進了皇宮,他們依然需要步行一段路程,才能見到夏國的當朝皇帝桃正曦。
夏國的皇宮,宮殿外的地麵皆是以純白的石頭鋪設,目前他們所行走的地方,見不著任何的植被。楊羽耀隱約記得,在原本世界他看過的一個導遊介紹他們所在國家的現存皇宮時,那名導遊說皇宮中的那些地方沒有樹木,地麵皆一眼可以看穿的原因是避免刺客隱藏於其中。因此楊羽耀認為夏都皇宮這類似的設計應當也是有著相同的用意。
路上,他們有遠遠地看到負責打掃衛生的宮女太監,不過他們都低著頭,不敢輕易望向這邊。這些人倒都是凡人。不過也是,就算夏國修士再多,皇宮需要那麼多的人手,又要保證這些人都是背景可查來源可靠的人,肯定做不到連最下級的宮女太監都用修士。就算真的有修士做宮女,應當也是達到管理層的上級宮女了。至於太監……能成為修士的人應該不會願意自己被淨身的吧?
畢竟像給他們引路的譚公公這樣屬於直接服侍皇帝的大太監都是凡人,一般的那些小太監更加不太可能會有修士樂意去做了。
當譚公公把他們帶到了禦書房門口時楊羽耀看著上方的匾額一愣,可惜他關於古代帝王的淺薄的知識讓他無法判斷,皇帝見客人會選擇在禦書房嗎?不過話又說回來,皇宮這塊地方皇帝說的算。他想在哪裡見不行?
“陛下,咱家把太子殿下和兩位客人帶過來了。”譚公公推開禦書房的門後,畢恭畢敬地行禮說道,即使是在皇帝身邊的服侍的太監,譚公公也沒能提前得知皇帝讓他接的和太子一起的兩位客人就是是什麼人。但能做到這個位置的人那都是人精,在看到了那個少年絕美的臉時,譚公公心中已經有所猜測。既然他們陛下目前想隱瞞客人的身份,那他就假裝自己沒有意識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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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可以退下了。”那個身著黃色龍袍的男子說道,他五官俊朗,隻是略顯風霜。但這也讓他看起來更具威嚴。待譚公公離開後,他看向楊羽耀的眼眸,露出了慈愛之色。
“小耀,來來,快讓外公好好看看你。”桃正曦走到楊羽耀的身邊,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大概本來還打算多拍幾下的,但注意到楊羽耀僵硬的姿態,所以在第二下是就及時地收住了手。然後他把兒子趕去搬椅子,拉著楊羽耀到他身邊坐下。“這麼多年不見都長那麼大了!現在都比你娘親還好看了。”
“父皇,你嚇到小耀了!”桃燁鑠毫不客氣地拆台道。
“休要胡說,朕難道會不懂分寸嗎?!”桃正曦瞪眼罵道。沒有旁人在,這兩個人相處倒是像是普通的父子似的。“乾清仙尊,坐,坐,莫要客氣,仙尊既然是朕乖孫的師尊,便也算是我等的親人,無需那麼客氣。說來你與朕也算有緣,過去你師尊帶你來朕這兒時你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如今修為都這般高了!”
賀乾清在楊羽耀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微妙的也感到了些許尷尬,兩百多年前他確實同南山仙尊拜訪桃正曦,那時他剛剛開始修行沒有多久,當時他的家族也還在,他的故國也還未被夏國吞並,但桃正曦那時便已是夏國的皇帝了。雖說南山仙尊並未介紹賀乾清的來曆,但那時的桃正曦估計知道了他出身,否則也不會在那時特意感慨他們賀家出良臣,可惜不是他的臣民。那個時候,身為太子的桃燁鑠似乎還沒有出生。
夏國作為修士建立的國家,其曆代皇帝皆沒有其他國家皇帝那般後宮佳麗三千,雖為皇帝,卻像常規修士那般隻找了一位修士結合為道侶,隻有其中兩位皇帝,是除了身為道侶的皇後外,另外有兩三位賓妃的。據野史的說法,這兩位還是皇後難孕,加之其人過於凶猛能乾,皇後主動找來姐妹分擔才是如此。
修士體能非比尋常確實是限製其開後宮的因素之一,君王後宮美人如雲,除了皇帝自身喜愛美色外,這些加入後宮的女子,其實作用更多是為穩固其統治的籠絡群臣和鄰國。還有為了能夠誕下更多的皇族血脈,雖說賓妃所出的皇子不一定有機會當上皇帝,但更多的子嗣也意味著皇帝可以更好地優中擇優,在無嫡出或嫡出不合適的情況下挑選出更合適的繼承人。而皇子們也需要為臣做事,甚至需要帶兵打仗,更多的子嗣意味著朝中的權力更多地被掌握在皇家手中。
但是凡人皇帝很多能每晚臨幸一位妃子幾乎已是極限,而被養在後宮中的嬪妃大多身體孱弱,配上不太行的皇帝剛剛好。但若皇帝是修士,那麼凡人女子基本就遭不住了。能扛得住的,要不然是那修士境界不高,要不然隻是癮大,實際上卻是個銀槍鑞槍頭。所以為了雙方著想,修士還是找修士最佳。
而對於修士來說,道侶並不完全等同於夫妻關係,雖然道侶也會行夫妻之事,但道侶關係是高於一般的夫妻關係的。道侶是彼此的知己,是能夠相互助對方提升修為的人。在修士們的普遍看法中,除非是修行歪門邪道,正經的互助提升修為的方式是不可能保持多人關係的。那麼做純粹是為了滿足情欲,整天周旋在幾個人之間的修士,哪裡有真正把心思放在修行之上?
因此於修士而言,表達結為道侶的意願,就是在說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彼此的唯一。道侶的身份如此特殊,故而很多修士終其一生都未能尋到一位道侶,甚至像許多修真世家的家主,都不敢說他與夫人是道侶關係。所以夏國曆代皇帝如此,便十分稀奇了。
不過,如果從皇帝為何如此積極的要留下子嗣來看,夏國的這些皇帝確實可以不必同凡人皇帝那樣著急。論壽命,夏國皇帝普遍境界在化神期及以上,如無意外身亡,至少有千年壽元,夏國的皇帝幾乎就沒有駕崩的,都是做久了皇帝後把皇位丟給孩子後就和親親皇後攜手閉關了,搞不好夏國的始皇帝桃夏至今都仍活著。漫長的壽命讓夏國的皇帝無需著急留下子嗣,夏國皇帝也不怎麼怕行刺,刺客少有能是夏國皇帝對手的,可能未近身刺客就被解決了。就算是成功近身了,境界低了,刀子都不見得捅的進去。
所以,夏國皇室的這些特殊性使得他們對待血親的情感上也不太一樣。若是其他國家的皇帝,甚至皇帝和太子之間都會相互猜忌,至於公主的孩子,那更是如同外人一般,少有親情了。但在夏國,皇帝和太子在外人在的情況下,依然可以像普通父子那般相互調侃,夏國公主也少有外嫁的。像楊羽耀母親洛芳公主桃玉憐這樣嫁於鎮國將軍基本仍長期在夏都居住的,更是可以時常帶著孩子回宮中住住。
如此看來,楊凝修的話倒是不算太誇張,對於楊羽耀這個外孫,桃正曦是真的挺喜歡的,他如同其他許久未見自己孫輩的老者一般,同楊羽耀噓寒問暖了許久,久到楊羽耀從最初的僵硬不自然都漸漸放鬆了下來。而直到這個時候,桃正曦才正式問起了楊羽耀想要一塊土地來用的事情。
但他首先問及的,並不是楊羽耀想要那塊地做什麼,而是問楊羽耀選中了哪個地方。他喚來另外一位阮的太監,取來夏國的地圖鋪在桌麵上,讓楊羽耀把選好的地方指出來給他看。當楊羽耀直到過去玉蟾宮的舊址附近時,桃正曦微微皺起了眉頭。
“為何選在如此遠又荒涼的地方?這附近如今甚至沒有什麼人居住。”桃正曦說道,“夏都周邊沒有看上的地方嗎?”
“這裡空地比較多,方便建設而無需遷走附近居民。”楊羽耀回答道。
“嗯,小耀,你要建的是那個工廠……嗯,這是你打算要建的宗門的名稱?為何起如此奇怪的名字?”桃正曦應當從楊凝修那裡得到了一部分消息,但不知是哪個信息傳遞環節出了問題,讓桃正曦竟然產生了楊羽耀要地建設的是一個叫做“工廠”的宗門這樣的誤解。
“不,不是宗門。工廠就是工廠,嗯,可以理解為規模更大的作坊。我要用來生產迅聯及其其他法器。”楊羽耀解釋道。
“啊,迅聯!凝修說是小耀你製作的一款通訊法器?能拿給朕看看麼?”這回桃正曦倒是獲得了正確的信息。
“當然。”楊羽耀立刻取出了一件新的迅聯,為了土地申報順利,他自然是準備了幾個迅聯作為產品樣品用於體驗,好讓相關的官員能夠具體地感受到迅聯的非同凡響,看到其價值,隻是他沒有想到,這樣品直接給到了皇帝手中。“這便是迅聯未啟用的新貨,我給你加父親他們讓你和他們聊聊?”楊羽耀問道。
“好啊,好啊!”桃正曦眼中充滿了期待,一旁的桃燁鑠也露出眼饞的神情,似乎也想要一個,隻不過他暫時沒有開口。
於是楊羽耀把楊凝修、楊羽軒、楊礫和桃翼的號都加到了這個新的迅聯之中,並都給發了一條消息。畢竟他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點誰會有空能夠立刻回複消息。在弄完這個操作後,楊羽耀教了一下桃正曦一些迅聯的基本使用操作和佩戴方法,便將這件迅聯交給桃正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