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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們討論了一番具體的操作細節，兩個人坐在馬車的車夫位上聊了半個時辰，有著修為護體，哪怕周遭的環境天寒地凍對他們影響也不大，兩人並未刻意放低音量，也沒有使用傳音，位於車廂內的塗山卻一句都聽不到。
“師尊這次離開是因為青鋒宗的朋友遇到鬼族襲擊了是嗎？”結束了討論如何將白淩雪釣出來後，楊羽耀問道，“我看到公屏上他們在討論夏國出現了鬼族的事情，但沒有更具體的消息。”
“是的。”賀乾清答道，畢竟這事他也不打算隱瞞楊羽耀。“這次它們的目標是木鳶，而且他們所擁有的底蘊比我所原先以為的更深。”賀乾清沉著臉說道，在夏國被鬼族圍攻時，他賭的自然不是對方總共能夠動用多少鬼族，而是如果殺他們這些人對方舍得消耗多少鬼族。雖然目前暫且不能推測出對方的目的，但種種跡象表明，這可能還隻是個開始。“鬼族這邊，即便可以確定有暗中操控之人，至於對方究竟是什麼人暫且不能確定。但這很可能是個準備了數千年的局。”
“鬼族想要翻盤？”楊羽耀猜測到。
“有可能。”賀乾清點了點頭，雖未曾親眼所見，但從南山仙尊的描述中，賀乾清依然可以窺見那個時代的光景，那時的鬼族是何等的風光，以至於人族不得不依靠仙神的賜予才能翻盤。而鬼族是可以通過不斷的殺人或吞噬同類來壯大自己的種群，雖說按照人族對鬼族的分類實力最強的鬼族稱之為鬼王，但鬼族並不會隻有一個鬼王。而鬼族的上限，又無人知曉，在那個年代，出現立於鬼族之巔的存在也不足為奇。若是有這樣高位的殘餘者，定然不會甘心鬼族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對了，師尊，我有些事想要告訴你，”鬼族的事他們目前討論不了更多，楊羽耀思索片刻，開口說道，“關於秘境，關於妖獸潮，關於魔族以及邪修。”
“嗯？!”楊羽耀想和自己討論秘境之事賀乾清並不吃驚，畢竟他已經從迅聯得知自己徒兒去了趟極寒冰原，但後麵那些是什麼情況？他就離開了幾天，楊羽耀就遇到了那麼多事還是他從哪裡了解到了這些信息才決定和他討論一番？
“不過說完估計要很長時間，”楊羽耀想了想，還是暫且不說，畢竟賀乾清才剛回來。“那個，師尊你的傷口痊愈了嗎？需不需要換藥？我記得書上記載被鬼氣侵蝕的傷口很難愈合。”楊羽耀想起他們在玄真城給宋熠章止血時用了大量的驅邪符消除侵體的鬼氣，才把他的血給止住。估計賀乾清他們會有更好的辦法去除鬼氣，但按當時那場景，鬼氣數量也不可類比。
“小耀你願意幫我換藥嗎？”賀乾清笑道，楊羽耀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畢竟久病成醫，換藥這樣的事情楊羽耀還是很熟練的。雖然做完手術後在住院期間會有人給他換藥，但他不可能等到傷口痊愈才出院，畢竟他不喜歡和他人太近距離接觸。尤其是進入研究所後，更是基本能動了就提前出院，換藥這種事，自然就得自己來了。雖說在這個世界換藥和包紮的方法與他原本的世界不太一樣，但他的記憶裡保留有相關的知識，因此要做起來依舊沒有問題。“那好，小耀來幫我換藥吧，順便可以把你想告訴我的事情慢慢講了。”
“塗山，麻煩你出來駕車了。”楊羽耀說道，終於再度聽到楊羽耀的聲音的塗山立刻從車廂裡跳了出來，將車廂讓了出來。賀乾清將目光分出一絲落在這隻狐妖身上，若非深入去探尋，他也察覺不出楊羽耀和塗山的主仆契約已經更換。他將目光落在塗山身上，是因為他察覺到塗山的修為亦有精進。
“小耀的這種特質莫非也能讓妖族受益？”賀乾清思索著，神情有些許凝重雖然不能忽視塗山自己的努力，但以她的資質，即便意外獲得機緣多了一條尾巴，也應當並沒有提升到可以那麼快的地步。隨後他收斂起心思，進入了馬車廂。
“……”
進入了馬車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中一動不動。雖然是商量好來給賀乾清換藥，但賀乾清等著楊羽耀給他寬衣解帶，楊羽耀則等著賀乾清自己把傷口的位置露出來，於是兩人因此陷入了僵持。最後是賀乾清優先妥協，畢竟楊羽耀性格如此，讓他主動上前確實是有些為難這個少年。
“小耀，過來吧。”賀乾清笑道，楊羽耀點了點頭。神情微微帶著一絲緊張。
“我可能會手有些重。”楊羽耀有些許猶豫地說道，看著纏在賀乾清身上的白色布紗布至少目前看來，賀乾清的傷口沒有滲血的跡象。
“沒事。”賀乾清安撫道，楊羽耀才終於伸出有些顫抖的手，開始解開賀乾清身上的白色紗布，之前他給人療傷，基本都是給丹藥讓對方服用或使用符籙，並不需要和他人有肢體接觸。楊羽耀深吸一口氣，終於穩住了心神。
隨著紗布一層層解下，那些猙獰的傷口也顯露了出來。楊羽耀看著賀乾清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宛若巨獸利爪留下的傷痕，微微皺起了眉。
“師尊為何不等傷口痊愈再回來？”楊羽耀問道，紗布一解開，沒了壓迫力，那些傷口又開始滲血，不過楊羽耀嘴上在問，手也沒有停下，輕柔且麻利地撒上藥粉。這些傷口其實已經變淺，甚至有的已經長出了粉色的新肉，但要完全愈合，仍需要一些時間。
可賀乾清並非普通人，而是大乘期修士，於修士而言，就算不刻意去進行身體方麵的修行，每次境界提升都能對身體帶來極大的提升。這種提升不僅僅是在身體的韌性和抗打擊能力，還有身體的自愈能力。
據說渡劫期的修士就算心臟被絞碎也可以複原。雖說大乘期修士的回複能力沒有那麼誇張，但也遠非常人能比，而賀乾清的身體素質，甚至堪比體修，然而即便如此，賀乾清的傷口都沒有痊愈，足以見得這場戰鬥造成的傷是多麼的難好。
“在夏國應當有更好的治療條件吧？”楊羽耀不解地問道，夏國有著在修仙界聞名遐邇的以醫藥為長的懸杏宗，就算覺得這樣的傷不需要用到懸杏宗的醫修，賀乾清這次去救的好友木鳶的道侶亦擅長丹道，而擅長丹道的修士醫術都不差。怎麼想都比趕回來自己療傷再讓楊羽耀這個半桶水幫忙來得強。
“因為為師想你了。”賀乾清笑道，不知是否是離彆重逢後的喜悅造成的錯覺，他覺得楊羽耀似乎更加漂亮了。然而聽到他這般回答的楊羽耀卻手一頓，低下頭沉默不語。
這是在楊羽耀有的記憶裡第一次有人對他說想他，哪怕他在原本世界的爺爺，也未曾和他如此說過。畢竟在網絡如此發達的世界，相隔距離又不是很遠，哪怕許久未見，似乎也沒有直截了當地表明思念的必要。
“即便這樣也不必如此……”沉默了許久後楊羽耀才再度開口，“作為修士的我們擁有足夠的歲月，而非蟪蛄不知春秋。比起短暫的離彆，身體更為重要。”
“但若思念成疾，卻無丹藥可解。”賀乾清伸手捧住楊羽耀的臉，吻了過去。
楊羽耀的身體想要避開，意識卻讓它停下，自我的拉扯讓楊羽耀僵住不動，隻能接納賀乾清越來越近的氣息。然而當熟悉的氣息開始侵蝕，恐懼不安的情緒反而漸漸淡化直至消失不見，他的身體不再想要躲閃。
“更進一步如何？”賀乾清放開輕喘著的楊羽耀，注視著那張紅透了的漂亮臉蛋，輕笑著問道。
“師尊你的傷口還沒有換完藥，”楊羽耀一字一頓地說道，“而且背後應當還有傷口吧？”
“那就換完藥後開始。”賀乾清說道，楊羽耀臉上剛剛剛剛褪下去的紅再次紅滿了臉。
“師尊!”
“可道侶間離彆重逢本就該乾柴烈火啊。”賀乾清看著惱羞成怒的楊羽耀笑道，成功地搬出了楊羽耀無法拒絕的理由。
“可是，傷……會受到影響吧？”楊羽耀試圖掙紮。
“那換種姿勢便可。”賀乾清成功地堵上了楊羽耀最後一條退路。
“？”楊羽耀看向他，眼裡充滿了迷惑。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賀乾清下的套中了。
“看來小耀你要優先把體力提上來。”賀乾清抱著跨坐在他身上，把自己累癱了的少年笑著說道，楊羽耀把額頭抵在賀乾清肩膀，含糊地嗚咽了一聲。
“痛……”楊羽耀聲音極其細微地說道，鬆開了因怕碰到賀乾清背部的傷口而抓著座位背板的手。
“小耀你下得太急了，便會如此。”賀乾清抱著楊羽耀的手下滑，用靈力給他療傷。“不過小耀你已經稱得上是天賦異稟了。”
“……這個詞該用在這個地方麼？”楊羽耀感到自己全身虛脫，明明是聽到了誇讚的詞語卻高興不起來。他把臉埋進賀乾清的頸窩，繼續逃避現實。於是賀乾清便這樣抱著他，感受著少年的溫熱的體溫和真正的心跳，世間的一切仿若都不再重要，隻剩下他與他。
“要不要再繼續？”察覺到楊羽耀體力基本恢複過來的賀乾清問道，緊接著就感到懷裡的人身體明顯地一僵。賀乾清笑了笑，輕輕拍著楊羽耀的背脊安撫道。“玩笑而已，慢慢來吧。體力本就不是一下子就能提上去的。”然後賀乾清就感到楊羽耀像是抗議一般，用牙輕輕咬了咬他的肩膀。
“仙師大人已經離開了？”李奉知滿懷期待地來到周伯的客棧，得到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他不意外楊羽耀會離開，畢竟桐嶺鎮沒有任何可以存在留下這樣一位人物。隻是沒想到他會走得那麼早，他們鎮子裡甚至無一人記得詢問他的姓名。和周伯道謝以後，李奉知渾渾噩噩地回到了隻剩下他自己的家中，摸出了一直塞在懷裡的楊羽耀給的那本劍譜，對未來滿是迷惘。
“我真的應該聽從仙師大人的建議選擇一家口碑好的宗門加入麼？可是，我隻想拜仙師大人一個人為師。”李奉知喃喃自語，翻開了那本潦草地寫著基礎劍法四個大字的劍譜。劍譜第一頁有個同樣潦草且陌生的名字“辛澤”，雖然李奉知不知道仙師大人的名字，但覺得應當不是這個。
這是本純用手抄寫的劍譜，每一頁的字跡都同封麵的大字一般潦草，好在仔細看的話倒也能識彆。不過這本劍譜字也不多，更多地是一個個畫著拿著劍的小人，按照那些描述擺成各種姿勢。李奉知拿著玄鐵劍照著比劃了兩頁，等他翻到第三頁時，書中多了許多小字，這些字跡和那些潦草的字跡全然不同，字跡工整規範，給人一股嚴謹認真，一絲不苟的感覺。
李奉知仔細閱讀這些小字，發現居然是在解析劍譜裡的招式的技巧和規範。比如第三招的下麵，小字就備注了手臂抬起到手肘據腰部兩掌的距離。另外這些小字還有在出某招時應當添加手腕半轉的動作，又或是動作連接式的需要配合的呼吸，某些則直接整條被劃掉寫上新的句子。李奉知捧著劍譜，手激動地顫抖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玄鐵劍，將劍法第一式的內容連看了三遍，那些小字更是仔仔細細地又連讀了三遍。然後他拿起劍試著按照小字細化過的要求重新揮舞了一遍。哪怕李奉知隻是一個初入練氣期的純新人，他也明顯地感覺到了體內的靈氣自然而然順著他的動作流向手中的玄鐵劍，這一式揮動下來流暢無比。
“仙師大人，這小字絕對是仙師大人留下的手筆！”李奉知無比雀躍地心想，瞬間充滿了練劍的動力。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快速瀏覽整本劍譜，想要先把整本劍譜上的每一個小字都看上一遍。畢竟是叫做基礎劍法，所以也隻有九招五十式，快速翻看的話，一會兒工夫也就看完了。
當然這樣看法是不可能記住看了些什麼內容的，但李奉知發現了一個更大驚喜，那是寫在封底內頁上的一段類似於寄語一般的話。
“李奉知，很高興你能看到這裡。這本劍譜雖然名為基礎，但並不意味著它就弱，相反，基礎意味著萬變不離其宗，若你能真正掌握其精髓，一招破萬招並非不可能。‘辛澤’大概率是這本劍譜的原主人，我在秘境裡獲得了它，其原主人不出意外應當已經身殞，若是有機會祭拜時順便給他道個謝吧。給你的玄鐵劍亦是在秘境中獲得，這是探索秘境的基本操作，以後你有機會去秘境探索就會了解到。”
“玄鐵劍內我加了陣法，可以幫助你遇到危險時抗下化神及以下境界級彆的攻擊，當然最好彆硬扛，能逃就逃，劍裡同樣有陣法可以在你逃離的時候幫助你加速，逃過比你高兩個境界的修士沒有問題，還是那句話，靈活應用，切勿硬扛。最後，願你勿失本心，祝你仙途順逐。”
“仙師大人。”李奉知緊緊抱著玄鐵劍和劍譜，如同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可是我的本心是什麼呢？”李奉知疑惑地心想，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李奉知手忙腳亂地將劍譜和玄鐵劍藏好，才神色慌張地去開門。
李奉知打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都是鎮子裡和他特彆相熟的人，他們帶著笑意，笑盈盈地看著她。“周叔、趙嬸，小蕊？你們這是有什麼事嗎？怎麼突然都過來了？”李奉知看著眾人，大感不解。
“阿知，是這樣。仙師大人不是說你有仙緣嘛，我們鎮離最近的宗門也非常的遠，其他呢我們也幫不上忙，大家夥兒就商量著給你湊了路費。當然，要不要去由你自己決定。”周叔說道，“需要就和周叔說一聲，周叔招呼大家拿錢出來。”
“是的是的。”趙嬸笑著點了點頭，“仙師大人走得急，都沒來得及等大家夥為他準備好宴席。若阿知你去修仙了，哪天碰上他，一定要告訴他我們會做最好的宴席等著他。”
“還有幫我謝謝仙師大人多虧了他的藥，他拯救了我的人生。”小蕊飽含期待地說道。臉上駭人的傷疤除去之後，她的臉終於恢複了清純靚麗的模樣，不得不說，她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麵部被毀雖然讓她避開了被餘老爺的摧殘，但在這個世界對於一個女孩而言，未來的人生定然是悲慘的，而如今，她的未來不再是既定的模樣。
“我會的！”李奉知笑了起來，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仙師大人不願帶他走，那他就去主動追隨他。總會有一天，自己會追上他的腳步，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