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耀努力地無視掉這些人對他過於熾熱的目光,在周叔和李奉知兩人的帶領下前往餘老爺的宅邸。據鎮上這些人說,餘家原本是這個鎮上有名的大戶人家,之前鎮上的官老爺和餘老爺有親屬關係,似乎又從餘老爺手中拿到了不少好處,所以對於餘老爺的行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時大家都非常希望趕緊換一個官老爺,誰知官老爺死了,餘老爺就巴結上了邪修,行事更加的肆無忌憚。
不過如今餘老爺和邪修都死了,這些鎮上居民大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精神勁兒,畢竟他們壓抑了那麼多年,總算是得以喘口氣。不過等小鎮徹底解封與外界重新有了聯係,朝廷應當會派新的官員過來,希望到時他們能迎來一位好官吧。
至於到時他們怎麼同朝廷的人解釋這次事件,楊羽耀問了下,周叔告訴他對於這些邪修引發的事件上報上去朝廷是會有專門的下來勘察處理的,隻要確定是邪修所為,後續的事情就無需他們操心了。既然魏武國這邊有這樣的規定,楊羽耀處理邪修的遺留時自然注意了一些,隻是把那些會危及他人性命的東西給處理了,其他的就留著做證物。
而在餘老爺的宅邸裡,楊羽耀果然發現了輔助的陣法,以及可以離開小鎮的傳送陣法。甚至還有一大堆壯陽類的丹藥。除了這些物品,宅子裡空空蕩蕩,隻有一些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的老嬤嬤。年輕的丫頭自然是沒有的,餘老爺這副德行,最先被禍害的自然是自己宅邸裡的這些年輕姑娘小廝。這個餘老爺似乎對年齡稍大一些的人就不感興趣了,也多虧如此,否則被禍害的人更多。
跑完這兩個地方已經接近中午,楊羽耀便讓李奉知回家吃了午餐再來,他不吃飯沒關係,但凡人肯定不行。
“小子可以少吃一餐……”李奉知說道,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地叫了起來。
“家裡食物不夠了?”楊羽耀問道。
“夠,還有昨天趙嬸嬸送的雞湯。”李奉知小聲回答道。
“那就先吃了再來。如果你真想修行,最好先把身體養到最好的狀態,這樣修行時才好打基礎。”楊羽耀說道。李奉知睜大了眼睛,然後才用力點了點頭,回答了一聲好。
“那,小子先送仙師您回客棧?”李奉知小聲地提議道。
“可以。”這個提議楊羽耀果斷接受了。
雖然逛了一個上午,桐嶺鎮的道路楊羽耀還是有些走不明白,不過李奉知現在帶他走的這條路他倒是認出來了,正是昨日他遇見這個少年的那一條。之所以認出來,倒是和這裡建築關係不大,而是因為他遠遠地看見那個臉上有一大塊疤的女孩正拎著一大桶水慢慢地走著。
“她就是小蕊是吧?”楊羽耀問道,李奉知一臉迷茫。
“抱歉,仙師大人,這麼遠的距離小子看不清。”李奉知猶豫了一下後接著說道,“不過小蕊家確實在這附近。”
“嗯,既然這樣,你把這個拿去給她,塗在有傷疤的位置。”楊羽耀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陶瓷的小圓盒,蓋子處用金屬做了個卡扣。這是女修經常用的一種護膚品,叫做回春膏。這藥膏對除疤有奇效,但女修們很奢侈的用來養護肌膚。楊羽耀不知道自己的這個知識來自哪裡,也許是失憶前的好友江鴻告訴他的。至於藥膏的來源,自然是在秘境撿來的那個充滿女性空間戒指中。
“第一次用先塗一點點適應一下,看看會不會出現紅腫刺痛的情況,如果有不適立刻洗掉。如果沒有再大麵積塗。”楊羽耀想了想,補充說道。
“仙師你不去嗎?”李奉知接過小瓷盒不解地問道。
“嗯,畢竟我和她不熟。”楊羽耀答道。能不必親自出麵的事情楊羽耀自然不想出麵。要努力壓製住心中的不舒服和陌生人相處好難受。楊羽耀左顧右盼,找了個不容易吸引他人目光的角落躲了進去,偷偷鬆了口氣。
“好的,小子送完就馬上回來。”李奉知說道,便一路小跑過去。
“現在我能做的已經做了,希望這個邪修背後不會有什麼宗門勢力。不過即便有,我還留了不少證據,如果真有宗門想搞事,就看他們敢不敢承認自己與邪修有瓜葛了。”楊羽耀輕輕敲了敲掛在耳邊的迅聯,複盤到。
“我現在這樣,算不算是乾涉世俗過多,沾了因果了呢?”楊羽耀的目光向遠處望去,昨日因他而死了兩人的這條街今天在看已經清洗得乾乾淨淨,即使是這樣,這條街上的人們仍然不滿足,他們開始修葺房屋的破損,翻新牆麵,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悅和對新生活的希冀。“不過,若是這因果不會對我身邊的造成傷害,沾染倒也無妨。我果然還是做不到看到無辜者遇到迫害時完全熟視無睹。就算是不能飛升……反正我也沒打算要飛升。”快樂似乎是會傳染的,哪怕隻是遠遠地看著這些人的笑臉,楊羽耀也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
“仙師大人,我回來了!您給仙藥真是太有效了!小蕊臉上的傷疤一下子就不見了!”李奉知邊跑邊激動的說道,“仙師大人?仙師大人您在哪裡?”李奉知看不見楊羽耀,急的都喊破了音。
“我在這裡。”楊羽耀從角落裡出來,肩上站著一隻剛剛遇到的狸花貓,他不知道他隻是躲了一小會兒怎麼這個少年會慌成這樣。
“仙師大人!”看到楊羽耀出來,李奉知立刻笑了起來,不過那隻貓兒反倒是受了驚嚇一般,迅速地從楊羽耀的肩上跳下,轉眼地跑沒影兒了。“哎?那是王婆婆家的貓?”
“這貓有什麼問題嗎?”楊羽耀不解地問道,那看起來就是隻普通的貓咪,隻是比較主動親人而已。
“沒有,隻是那隻貓以前從來不讓王婆婆以外的人靠近的。”李奉知說道,隨即看向楊羽耀的目光充滿了崇拜。“仙師大人果然是仙人!”
“不,我不是。”楊羽耀沒有猶豫,果斷否決道。雖然這個世界凡人將修士當仙人來看待,但隻要沒有飛升,總歸不是仙。覺得是是一回事,被叫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有些因果,楊羽耀可不想被纏上。看到李奉知露出不解的神情,楊羽耀輕歎了口氣提醒道,“若李奉知你踏上仙途,切記注意千萬不可口不擇言。於修士而言,言語帶來的因果比凡人更強。”
“好的仙師,可是小子真的可以修行嗎?小子我覺得自己和彆人並沒有什麼區彆。”李奉知不自信的說道。
“我看起來也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彆啊。”楊羽耀說道。
“可是仙師您好看,您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李奉知無比真誠地說道,楊羽耀無力地扶額,這回答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既然如此,我教你引氣入體吧。隻有能夠修行的人才能引氣入體成功,這個你知道吧?”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楊羽耀跟他卯上了。“這個是基礎心決,你先看一遍。”楊羽耀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他這次秘境探索的戰利品之一,一本最為基礎的修煉心決,不涉及任何門派,更準確的說,是幾乎所有門派的修行心決都是由此演變改良而來。
“哦,好好。”李奉知手忙腳亂地勉強接住了這本心決,懷揣著希望,打開了它。
這些記錄心決的書都不厚,基本都是薄薄幾十頁,引氣入體部分的訣竅更是隻有短短一頁。李奉知識字,這書頁裡的字他都認得,但放在一起,他覺完全看不懂裡麵的意思了。什麼叫做閉眼打坐感受天地靈力的靈光,尋找能與靈根共鳴的靈力,將其引入丹田之中。他試著照做了一番,然而什麼都感受不到。
雖然這書上說靠自己引氣入體的話,能夠在一天內成功的都是天才,有些甚至要半個月才能成功。但李奉知覺得楊羽耀不可能等他那麼久。於是他再次閉上眼睛,努力嘗試。
“這靈氣,怎麼這麼調皮?”楊羽耀感到身旁天地靈氣出現了變化,便放下了一本介紹風物的書,看向嘗試引氣入體的李奉知,李奉知眉頭皺的緊緊的,顯然是在努力捕捉那靈氣的微光。但那靈氣明明依舊來到了李奉知身邊,卻故意和他捉其了迷藏,每每在李奉知快要感知到它們時一閃又避開了。
“彆欺負他,我可是要向他證明他確實能修煉的。”楊羽耀低聲警告道,他其實也隻是隨口一說,那些靈氣居然真的老老實實不再躲閃。然而由於這些靈氣之前故意躲閃的緣故,李奉知的感知已經有些渙散,真要等他再次把感知彙聚起來,估計要等到一天後了。
“你們看,都是你們太調皮給我整的麻煩。”楊羽耀指責道,那些天地靈氣輕輕地撞擊著他的手指,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討好。
“李奉知,跟著我的靈力,它會引導你更快地引氣入體。”楊羽耀說道,食指指尖聚起一縷金色的光芒,隨即沒入李奉知的眉間。那些原本就應被李奉知引入體內的點點天地靈氣便自覺的跟著這縷金光,魚貫而入。
李奉知睜開眼睛,驚奇地感受著自己的變化,短短幾刻鐘時間,在楊羽耀的引導下,他真的從一介凡人成為一名修士。哪怕隻是最最弱小的練氣一層,這也是他曾經根本不敢妄想的。
“看吧,我說你可以的。若你沒有資質,我怎麼樣都幫不了你引氣入體。”楊羽耀自豪地說道,“好了,接下來你回去吃午餐吧。記得不要和其他人說你已經開始修行的事。還有就是成了練氣期的修士,是要吃得更多才行。”楊羽耀起身,拍了拍衣擺的褶皺。而李奉知非常突然地,又朝他跪下了。
“小子李奉知懇請仙師大人收小子為徒!”李奉知非常誠懇地跪拜道。
“彆鬨,這正經拜師的事情可不能亂來。”完全沒想到李奉知會來這出的楊羽耀難得地有些慌了神,“我和你相差最多三歲,怎麼能當你的師尊?雖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但那是取長補短。真正要拜師,你應當選一個人品好,有師德,能夠係統引導你修行的人才對!當然,選對一個合適的宗門也很重要。”楊羽耀想了想,補充道。
“仙師大人,小子不明白……”李奉知聽得一頭霧水,他不明白什麼叫做有師德,什麼是係統引導,他隻是覺得眼前的楊羽耀就是這合適的那個。
“嗯,意思就是你要真正拜師修行,你選擇的師尊首先得是個品格正直品行端正的人吧,當然人無完人,至少這個人整體上秉性得是好的。此外這人需要願意投入耐心去教導你,不但是修行,還有如何待人處事,磨煉心境。要知道修士的心境是非常重要的,這會影響到修行能不能順利,甚至能不能晉升境界。”從剛剛到驚慌平複下來後,楊羽耀又用儘量讓李奉知能夠理解的方式解釋了一遍剛剛的話。“與此同時,一個擁有豐富的教導弟子經驗的人自然會比一個新手更知道如何教導才能讓弟子更好的修行,也更擅長應對弟子修行過程中遇到的各種狀況。”
“那宗門呢?”李奉知追問道。
“加入好的宗門意味著更容易獲取到修行資源和功法,此外宗門還能為弟子提供庇護。哪怕弟子外出執行任務時,也會是有力的後盾。”楊羽耀答道,他會因為青鋒宗曾經那般待他就抹黑宗門的存在。畢竟對於修士來說,想要好好修行,最靠譜的方式還是加入宗門。“想要加入什麼宗門可以在宗門管轄範圍的那些凡人居住地多逛逛,了解一下這個宗門在民眾心中的口碑。如果口碑好,一般不會太差。”
“仙師大人也是從宗門出來的嗎?”李奉知接著問道。楊羽耀簡單地“嗯”了一聲,雖然他是被青鋒宗趕出來的,但趕出來也是出來。
“小子還是覺得仙師大人最好。”李奉知仔細想了想後說道。
“……你到底覺得我好在哪裡?”楊羽耀不解地問道。
“您好看!”李奉知立刻答道,接著又補充了句“而且很厲害!”
“所以你其實想拜一個好看又厲害的修士為師?那你應當去鎮外多走走,你肯定能碰上比我好看厲害的。”
“可是小子……”李奉知看著楊羽耀,欲言又止。他知道楊羽耀是拒絕了他,但是他覺得自己不可能遇到比楊羽耀更合適的人。
“我到客棧了,你也先回去吧。未時再過來找我就行。”楊羽耀說罷,便往客棧走去,想了想,他又折返回來,將一把劍和一本劍譜交給了李奉知。“照著這劍譜把劍練起來,在外行走時也好自保。”楊羽耀說罷,便不再繼續停留,一個閃身回到了房間。徒留李奉知一人抱著把玄鐵劍和一本劍譜,愣愣地看著楊羽耀消失的地方。
“是小子不夠好仙師大人才不願收小子為徒麼?”李奉知低著頭把懷裡的長劍和劍譜攏了攏,好單手拿著。空了一隻手扯著袖子往臉上一抹,袖子竟然被濡濕了。可眼淚依然沒有止住,他不停地用手抹著眼淚,抱著劍和劍譜,一路慢悠悠地往隻剩下他一個人的家走去。
“這小子不要緊吧?”楊羽耀來到了客棧二樓的走廊,依著窗看著李奉知遠去。多少還是有些擔心。“要不問問師尊他……不,不是他不合適,而是我不合適……”想到自己那些不適宜被人知曉的秘密,楊羽耀輕歎一聲,隱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