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裡是在一處類似於歌廳的地方,一具極其慘烈的屍體正坐在滿是血跡的沙發上。“這是拍攝這段視頻的小混混,他的胸部以上都消失了,估計那些粘在牆上那些玩意兒的其中某一坨就是他吧。”史蒂芬麵無表情地講解道。“呃……”看著這殘暴的景象,雷歐不由得留下冷汗。倒不是說他害怕了,而是在這座城市裡,生物體是非常高檔的材料和食材,人類又是生物體材料裡麵等級最高的那一檔。正常情況下的確不會造成如此酷烈的景象,畢竟誰會隨意地浪費“戰利品”呢?史蒂芬又切換了一張照片,一名持槍小混混正在麵對一個巨大的模糊的影子。“這是將遺留在現場的手機裡的數據恢複後得到的景象。”史蒂芬說。“……那是什麼?”看著那黑色的影子,雷歐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說實話,正體不明。綠色眼睛的怪物,連改造人體的黑幫跟重武裝暴徒都束手無策的絕對暴力存在。在這段視頻裡那九個人瞬間就被秒殺,無論如何都必須查清楚這家夥的正體,如果這東西‘外流’出去,將會徹底改變世界的戰爭格局!”史蒂芬開始迅速地給在場的乾部下達各種命令,其他人也都很熟練地進入工作狀態。站在最後方,本來就是為了湊個熱鬨才進來的鄭曙,看著眼前的照片,反而露出了感興趣的眼神。“這東西……真有意思啊。”“什麼?”史蒂芬敏銳地察覺到了鄭曙語氣的變化。鄭曙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乾脆擠開史蒂芬,自己走到電腦前,快速地翻動著上麵的各種視頻。在強悍的動態視力和大腦分析之下,所有的視頻被他轉化為一幀又一幀的圖片,並且仔細分析著每一處模糊的影像,並將其儘可能地還原。“這家夥可不是單純的改造人或者強化藥之類這麼簡單的東西,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家夥,應該是和植物共生了!”等大腦中完全還原了幾張圖片,確認了其中的幾個看起來很像是葉片以及藤蔓的影子,鄭曙顯得異常興奮。聽到鄭曙的話,旁邊一直麵無表情的克勞斯忽然神色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共生……難道比預想的更麻煩嗎?!那這東西的危險度還要繼續上調。”史蒂芬表情嚴肅地揣摩著鄭曙的意思。“啊……如果你是指戰鬥力或者流通速度的話,那倒不至於,這種方式在這兩方麵其實都比較一般。這玩意兒的戰鬥力並不會比那種特殊強化改造強太多,而且因為需要特定的植物,甚至有可能需要特殊的改造手術,這東西流通起來也相當困難。”“那就好……”史蒂芬算是鬆了口氣,“這樣一來就好很多。”說完這句話,史蒂芬就發現鄭曙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發生了某些變化。那樣子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好像就像是學霸看到某個不可救藥的學渣的眼神。“你……唉,算了,你們這些家夥滿腦子戰鬥力,難道就不想想這東西到底是多麼偉大的發明嗎?!”鄭曙看起來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不就又是一種特殊的改造武器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紮普在邊上大大咧咧的說道。“重點是武器嗎?!重點是植物和人類的共生!共生!”看著周圍這群一臉茫然的家夥,鄭曙疲勞的歎了口氣,有種跟猴子說話的即視感。也對,在這些人的眼中看來,或許這隻是一種特殊的、能夠讓人操縱植物形成生物裝甲的能力。但鄭曙很清楚,事實並非如此。如果一開始他還不太確定的話,但是在仔細的查看了所有的影像之後他已經可以確認,視頻上這個家夥做到的事情是讓自己和植物進行了共生。不管是從神秘學上還是從科技側上來說,這都是異常離譜的事情。這可是共生!從對方身體上自然散亂的葉片和藤蔓來看,這絕對不是植物操縱類的超能力。就算是神秘學也要遵循最基礎的規則,操縱植物本質上和操縱火焰之類的力量差距不大,就是用自己的能量去控製另一種物質或能量。本質上是通過一種能量交換獲得更強的戰鬥力的方法,既然是能量交換,那麼對於人類這種能量“匱乏”的個體來說,自然是越節省越好。在不懂行的人眼裡,植物操縱者的能力表現的似乎形態各異,而且非常雜亂。但實際上,幾乎都有這種類型的超凡者都是會選擇用最少的能量耗費達到最大的效果。如果想要附著在身體上強化防禦力,那就會選擇有韌性的藤蔓或者堅固的樹皮,如果想要釋放花粉則會培養更大的花朵。並非是什麼特殊的規則或者思維缺陷,而是所有超凡者在剛剛獲得超能力,自身力量還過於弱小的時候培養出來的習慣。但是在那個視頻當中,那個巨大的人影身上在覆蓋著厚重的藤蔓的同時,還生長著雜亂的葉子甚至是枝杈。相較於正常的植物操縱能力者來說,這樣的構造實在是太過混亂和浪費了。就像之前飛姆托和亞莉基菈所說的一樣,人造物從來都是儘可能地簡潔和有條理,這是從成本、設計簡易度以及實用性各方麵綜合來看的最優解。而且視頻當中這個人影表現出來的也非常有理性,對方在殺完了所有的人之後就迅速離開,甚至周圍的環境都沒有產生過大的損傷。這意味著他目標明確且神智清楚,絕對不是那種失控的狂人。既然操縱者神智清楚,而且他使用的能力也不像是人造物,那麼更大的可能是他身上的那一堆植物就是自然產物了。那麼剩下的就隻有兩種可能:寄生以及共生。植物或菌類寄生到動物身上在自然界中雖然不常見,但其實也有不少,例如說最著名的冬蟲夏草。寄生類型的強化從本質上來說其實就是讓植物的根部紮進被強化者的體內,被強化者代替土壤作為培養寄生植物的營養來源。但這種方法有個缺點,那就是消耗巨大。畢竟植物和動物所需要的養分雖然有所重疊,但很多還是完全不一樣。植物所需要的是水分,肥料以及陽光,而動物所需要的是水分,蛋白質,糖分和脂肪。雖然自然界中也有所謂的食蟲植物,但實際上它們將蟲子消化之後也不是為了攝取蛋白質,而是為了對方身體內珍貴的氮元素。包括鄭曙先前在花園中見過的,將紮普一口吞下的巨型食人植物也一樣。由於雙方需求的營養物質不同,所以互相之間的能量轉化效率並不算高。因為本質上是寄生,很多情況下使用這種方法的強化者根本就是一種消耗品。可能一場戰鬥還沒有結束,被寄生的強化者就已經被自己身上的植物活活“吸”死。但是從資料上來看,這次衝突之所以會爆發其實是偶然性的口角,而且對方在殺完人之後還迅速地逃離了現場。這不符合被寄生型強化者的行為模式,如果被寄生的強化者本身也是個強者的話,那麼處理這幾個小混混也根本用不著釋放這樣的大招。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因為一點口角就拚上自己的性命也過於離譜。就算這裡是赫爾沙雷姆茲,有太多的瘋子,但拚上性命之後卻非常果斷地撤離,而不是乾脆繼續到敵人的總部大鬨一場也無法理解。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是寄生型強化者,絕大部分情況對方應該是泡在培養艙裡麵,以維持寄生植物那過量的水分和營養需求。隻有組織生死存亡時才會喚醒這些人,讓他們幫忙戰鬥。從對方迅速,果斷而又隨意的姿態,鄭曙做出了大膽的推測:這家夥用了不知名的方法,讓自己和某株植物產生了共生!共生聽起來和寄生差不多,但從技術上來說卻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這項技術已經突破了雙方之間對於營養素差彆需求的壁壘。而且除了最基礎的營養素需求差彆之外,還要跟一株植物完全共生還有各種麻煩的地方,例如說細胞結構的不同或者器官構造的區彆。彆的不說,光是思考如何讓植物那帶著細胞壁的細胞和動物細胞和諧共處就已經足夠讓諸多生命技術者抓狂。簡單地來說,就連飛姆托這樣的頂級生物科學家,在不刻意使用權柄的情況下也很難完成這樣的東西。他可以製造一個看起來像是植物的動物,也可以製造一個看起來像是動物的植物。但要是讓他製造一個動物和植物完美共生的生物……鄭曙覺得飛姆托估計會乾脆利落的一手杖敲自己腦袋上。想到這裡,鄭曙變得越來越興奮,哪怕對方不是完美的共生,隻要有那麼一點相關的技術也是極好的。雖然鄭曙現在已經逐漸掌握了影響因子的真正使用方法,但不代表著各種知識已經對他沒用。恰恰相反,知識已經對他越來越重要了。畢竟想要更有效率地使用影響因子的前提,就是本身了解更多的知識。根據鄭曙對影響因子的研究,這東西的許願效果非常地“精準”。雖然直接許願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也會獲得結果,但如果想要真正能利用的話,就需要使用大量的額外影響因子進行“安全協議”。不然,對一個完全未知的事情進行許願,那麼造成的後果也是絕對未知的。就像鄭曙之前所創造的那個能夠覆蓋兩個太陽係的巨型小世界,之所以能將小世界拓展到那個級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之前鄭曙已經對這種小世界的構造研究透徹。實際上如果不是有星球的“阻礙”,是在空曠的宇宙空間當中,鄭曙甚至可以自己製造出那種大小的小世界。他隻是讓影響因子幫自己做了一個他“理論上”能做的事情,但就算這樣也額外消耗了兩點影響因子作為“安全協議”。如果是許願完全不了解的事情,那“安全協議”需要的影響因子會非常驚人,而且鄭曙還不能保證肯定安全。所以在掌控了影響因子之後,鄭曙對於收集知識的熱情反而更加高漲。不過在看了一眼旁邊這些家夥後,鄭曙又歎了口氣。“算了,跟你們說不清楚,總而言之,如果有戰利品的話記得給我收集一份樣本。”…………滑塵組的總部內,一個小混混抬著一名受傷人員猛地踹開了大門。“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痛死我了!”“彆亂動,你這樣止不住血!”小混混幫自己的同伴使勁按壓著傷口,但是麵對過大的創口卻無能為力。“怎麼了?”房間裡的其他人見狀也圍了上來,不過他們的反應卻意外地平靜。“山崎被車撞了,在路口突然拐出來一輛車……”剩下的話自然不必多說,滑塵組最近和九頭見會的矛盾變得越來越大,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是誰自然不必多說。很快,那位植物園裡的園丁也出現在了這裡,並且還搬著一盆形狀奇怪的植物。小混混一看到他,立刻興奮的大喊:“大哥!快……”“來了。”園丁沒有多說什麼,伸手將花盆裡的植物連根拽了起來,露出了埋在土裡的,看起來像是動物眼睛一樣的根部。伸出剪子將根部剪斷,然後就這麼硬生生地將這顆植物的根部按在了傷口上。一開始的時候傷者還發出劇烈的慘叫聲,但很快,伴隨著植物根部分泌出大量的凝血和麻醉物質,他整個人安靜了下來。而原本不斷流血的傷口也在植物的幾根細根須的合作下臨時縫合了起來,隻不過在縫合的過程中這棵植物順便也吸收了一些血液作為水分儲存在根莖當中,甚至就連那些原本看起來不怎麼茂盛的葉片也生長得更好了。“行了,這樣血算是臨時止住了,帶他去看大夫吧。”眼見事情告一段落,房間裡地位最高的兩人對著他招了招手。園丁默默的點了點頭,跟著他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