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著芬格爾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他不是真的在開玩笑後瞪大了雙眼。
“至於嗎?今天又不是愚人節,隻是為了幾瓶酒而已,至於嗎?”
芬格爾見狀也從床上爬了下來,掰著手指頭認真地說道:“昨天獅心會集合,楚子航說要把位置交給你,讓你在他離開後好好領導獅心會。你很不樂意,所以在會場裡喝了一場,然後回宿舍後又拉著我大喝了一場。”
此刻路明非感覺芬格爾的樣子分外詭異,對方不但一口咬定昂熱不存在,更說楚子航要被校董會審判。誰不知道楚子航是校長手下第二號強力打手,敢動楚子航不隻是意味著招惹昂熱,而是連老鄭也一並招惹了。
以老鄭的性格,誰敢招惹他那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既然現在學校裡的校長不是昂熱,那麼現在的校長是誰?”路明非憋了一口氣,覺得芬格爾的這個玩笑有點過於過分了。
芬格爾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學校的校長一般由校董會的家族輪流擔任,這幾年是加圖索家的弗羅斯特擔任校長。”
眼見芬格爾居然還在這麼說,路明非感覺有些生氣:“太……太荒唐了,你彆搞笑了!”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不少,已經穿過宿舍傳遞到走廊當中,“你怎麼不可能知道昂熱,那可是最傳奇的屠龍者昂熱啊!整個學校所有女生的夢中情人,所有男生尊敬的對象。”
芬格爾的態度讓他感到有些驚慌,急切間路明非找不到證據,於是就摸出手機來翻守夜人的討論區。
身為人氣最高的傳奇屠龍者,昂熱的事跡在守夜人討論區裡到處都是,雖然其中不少事情有誇大的嫌疑,但那畢竟都是真實依據。
討論區裡所有的精華貼都高高的置頂,路明非的手指快速地滑動著,可無論怎麼樣都找不到昂熱的名字,他乾脆輸入了關鍵詞搜索。
“……在文中搜索‘昂熱’完畢,找到符合項一個。”
看著手機上傳來的信息,路明非大喜過望,來不及思考為什麼隻剩下這一個符合項,他立刻點開了相關的鏈接,希望用裡麵的內容去反駁芬格爾。
啪!
路明非忽然臉色蒼白,渾身被冷汗濕透了襯衣,因為過度震驚甚至讓手裡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顧不得去心疼自己全新的手機,路明非匆匆將它從地上拾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裡麵的內容,生怕略過了什麼信息。
這份帖子裡麵並非講解關於昂熱的事情,而是一份關於在“夏之哀悼”事件中陣亡的人員名單。而在那裡麵,就有著希爾伯特·讓·昂熱的名字。
這怎麼可能?!路明非記得很清楚,昂熱是“夏之哀悼”事件裡麵唯一的幸存者,但這也是他身為傳奇屠龍者的開始。但是在現在的這份資料當中,初代的獅心會在整個事件當中無一人幸存,“夏之哀悼”事件也被認為是秘黨在曆史當中最大的一次損失。
路明非立刻又在論壇上翻了翻其他重大事件相關的帖子,在這裡麵,關於昂熱的位置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力挽狂瀾的人物,在所有人的記憶當中,昂熱就此消失……或者說根本不曾存在過!
路明非嚇得猛咬舌尖,真疼!他不是在做夢……不對!他剛剛才被從夢中嚇醒。
可如果不是做夢是怎麼回事?昂熱怎麼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路明非繼續去翻自己的手機郵箱,那裡麵有諾瑪發給他的信息,上麵應該也有昂熱的名字。
可是真的消失了,在他的聯係人列表中根本沒有一個叫昂熱的人。
路明非呆滯在原地,有些懷疑其實是自己出現了問題,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昂熱這個人,昂熱隻是他臆想出來的,是因為昨天的醉酒讓他做了一場過於漫長的夢,這樣邏輯就通了。
“路明非你真的沒有問題嗎?是不是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大所以出現了什麼特殊的幻想,要不我帶你去找醫生吧。”芬格爾這時也發現了路明非剛才並非故意挑事,而是神智的確出現了一點問題,上來關切的詢問。
“你……我……”路明非一步步的後退,在他的眼裡,原本熟悉的芬格爾忽然變得那麼陌生,麵目又變得那麼可憎。恐懼驅使著他,讓他想要逃離這裡。
於是來不及打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路明非頭也不回的逃離了宿舍,彷徨的背景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喪家之犬,芬格爾站在後麵看著路明非奪門而出,眉頭緊皺。
一個小時之後,圖書館的電腦終端前,路明非疲憊至極地靠在椅子上,雙眼空洞。
幾分鐘前他搜索完了混血種曆史上所有叫做希爾伯特·讓·昂熱的人,以他級的權限學校所有的曆史檔案都可以隨便瀏覽,但是他依舊沒有找到昂熱這個名字。
……不,或者說他所有找到的關於這個的名字,上麵都已經標上了陣亡的標識,他印象中那個騷賤的老紳士已經死在了當年的夏之哀悼裡,被人冠以英雄的稱呼,卻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
看來芬格爾真的沒有騙他,不管再怎麼開玩笑,搞到要修改學校檔案的地步都太荒謬了。
路明非拖拉著雙腳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今天是周六,食堂裡的人並不多,一路上路明非不停的觀察著周圍,顯然學校有些地方和他印象中的也不一樣了。
比如原本的校徽是半腐朽的世界,樹一半是枯枝,一半是綠葉。但是現在,這個校徽卻變成了一把看起來樣子非常熟悉的斷刀,路明非隨便拉了一個人,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詢問了一下,才知道這把斷刀是當年卡塞爾和蘇醒的龍王戰鬥後留下的唯一遺物。
他看向食堂的窗口,原本是免費窗口中的德國酸菜豬肘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意大利的特色餐品。
可以理解,畢竟在他的“夢”中昂熱是一個開明的人,免費窗口的食物都會聽從學生的建議。
但是“現實”中,卡塞爾學院卻由校董會的校董們輪流掌管,每一位校董都會在自己執掌學院的時期努力增加自己家族對所有學生的影響力。
呆滯地站在食堂麵前,路明非無視了周圍議論他打扮的聲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的眼睛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新的希望,於是不顧自己腳上穿的拖鞋,立刻動身朝宿舍跑去。
來到一個熟悉的宿舍門口,路明非毫不猶豫地開門走了進去,宿舍裡依舊是他印象中的打扮,這讓路明非莫名鬆了口氣。這間宿舍是楚子航和鄭曙的宿舍,路明非來這裡就是最後確認一下。
眼見宿舍當中空無一人,路明非正打算走進去坐著等一會兒,這時突然一個人從旁邊竄出來:“路明非先生,你不應該私自闖入封鎖的區域,即便你是新任獅心會的會長也不能這麼做。”
路明非被他搞得愣了一下,順著這個人的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原來在門口上還貼著一個類似於封條的東西。
“不好意思。”路明非習慣性地站起身和對方道歉,但是看到門上的封條後卻又突然緊張起來,“原來這個宿舍裡住的那些人去哪兒了?”
那個人有些目光詭異的看了路明非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等路明非走出宿舍後將門關上並上鎖,然後才拿捏腔調地進行官方回複:“路明非先生,雖然我們也對前任獅心會會長的遭遇感到遺憾,但是請你放心,校董會一定會為楚子航先生取得一個公平的結果。”
路明非這時才注意到,自己眼前這個人打扮的並非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反而更像是某些私人勢力的屬下。他說話時雖然聽起來非常禮貌,但其中的腔調卻異常令人煩躁。
“那鄭曙呢?鄭曙去哪裡了?”路明非沒有在意對方語言中的諷刺,而是有些急切地摁住對方的肩頭搖晃著問道。
被路明非突然襲擊,讓這個突然跳出來的人表現的緊張了一瞬間,但還是中規中矩的回複道:“抱歉,我的職務就是看管好這些證物,並不知道關於你所說的鄭曙的情況。如果你有精神方麵的問題,那麼最好推薦你去找富山雅史教員谘詢一下。”
路明非敷衍了兩下就立刻逃離了現場,他可不想去找富山雅史,因為他很清楚富山教員的專長是洗腦,很多情況下這種技術很有用,比如無意間見到龍類的家庭主婦洗腦之後就絕對不會泄密,而且依然活得健康快樂。
但是如果富山教員也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一定會對自己進行輕度的洗腦,幫助他忘記那個臆想出來的校長。
路明非可不希望自己的記憶出現什麼變化,萬一對方手一抖刪去了什麼重要的記憶,那他豈不是很要命。
……
……
“你說路明非瘋了?”鄭曙從煉金實驗台前抬起頭,一臉懵逼地看向後麵的米婭。
米婭慵懶的趴在床上使勁地伸了伸懶腰,透過掀起的被褥可以看到若隱若現的一抹白皙:“對呀,現在網上都已經傳瘋了。”
鄭曙立刻提起了興趣,從衣服中掏出手機登錄上守夜人的論壇。剛一登錄進去就看到了今天置頂的帖子:震驚!獅心會新任會長因情感受創而精神失常……
“……”
看著這個熟悉的震驚體帖子鄭曙沉默了一下,過了好久才有些疑惑的抬頭看米婭:“芬格爾這家夥這麼編排路明非,不怕零過去把他收拾了嗎?”
“不知道,不過你說路明非是不是真的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所以才會臆想出一個叫昂熱的校長。根據帖子上麵的描述,這個昂熱校長真的是完美啊,要是我們真的有這麼一個校長該多好。”米婭看著自己手機上的信息有些向往。
“???”鄭曙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詞語。
再次拿過手機,將那個因為震驚體而被他直接略過的帖子打開仔細地瀏覽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鄭曙麵色凝重地將手機放下。沒去管夏米婭好奇的目光,鄭曙直接披上衣服離開了煉金實驗室:“我出去一趟!”
當中所找到路明非的時候,他正在被一群人控製著前往富山雅史教員辦公室的路上,哪怕路明非再怎麼奮力掙紮,他們也已經接近富山雅史辦公室的門口,而在那裡麵這位專精各種洗腦能力的教員已經摩拳擦掌地等候著。
其實路明非精神失控這件事情在學校裡鬨得風波不算很大,畢竟卡塞爾學院中人才輩出,心理學的專家有一大堆,每個人都傾向於有病就治。
心理科教員富山雅史接手了這個案子後,還沒有見到路明非他就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認為這應該是比較嚴重的精神分裂,應該立即配合適當的催眠引導並配以藥物鎮靜讓他回到現實中來。
“我沒病!放開我,我沒病!”路明非一邊掙紮著一邊慘嚎,試圖讓周圍的人鬆開他的雙手,可惜他的這種反抗行為反而更加加深了他有心理疾病的可能性。
於是,為了不讓自己新上任的會長和十幾年前的級一樣飲彈自殺,獅心會的猛男們更加努力地鉗製住路明非的身體,在鄭曙看來,那樣子頗有一種要殺年豬的喜感。
“行了,放開他吧。”正在努力將自己的會長往心理科室中拉的獅心會猛男突然感覺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因為自己的老大出了這件事情而正感到煩躁的猛男,毫不猶豫地一甩手,打算將這個阻礙自己的人推到一邊,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胳膊被人捏住了。
“嗯?!”感受到從胳膊上傳遞過來的強大力量猛男內心驚訝了一瞬間,隨即準備使用更大的力量將這個人甩飛。
但是還沒等他發力就感覺到自己的視線有些旋轉,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倒飛了出去,等落地後才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剛才在遏製住會長的其他人也一同被摔了過來。
“老鄭啊!!”路明非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星一樣,猛地撲到了鄭曙的身邊,“我沒有精神病啊,我真的沒有精神病!”
鄭曙有些嫌棄地扒著他的臉,防止他貼上來:“我知道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鄭曙先生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把路明非先生治療好的。”
還不等路明非說話,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插了進來。鄭曙轉頭看過去,是一個看起來樣貌英俊的金發男性,他有著一雙冰藍色的眼睛,不過一隻眼睛被長長的金色劉海所覆蓋。
“你是誰?”
“在下帕西,是弗羅斯特先生的助理。”帕西將手撫在胸前微微鞠躬,行動間透露著良好的禮儀和教養。
“弗羅斯特?”鄭曙抓抓後腦勺,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那是誰?”
“鄭曙先生說笑了。”帕西依舊維持著那副看似禮貌的笑容,“弗羅斯特·加圖索先生是卡塞爾學院這幾年來的代理校長,學校在他的領導下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可以說是非常值得被愛戴的一任校長。”
“你說的這個我好像有印象了……”鄭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終於想起來這個弗羅斯特到底是誰。
這不就是加圖索家族中代理龐貝來處理各種事情的管家嘛,雖然表麵上是他將龐貝的權力架空,但實際上龐貝已經離開了加圖索家族另起爐灶,而且這家夥本身也隻是龐貝手底下的一個提線木偶罷了。
雖然他自己都不自知,但是這家夥的所有動作都瞞不過龐貝的眼睛。
至於這個帕西,應該就是凱撒理論上異父異母的親哥哥了。
“弗羅斯特?這家夥憑什麼當校長?難道就憑他的禿頭嗎?”
鄭曙的話出語驚人,不隻是帕西,旁邊因為這裡的熱鬨而被吸引的學生們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不得不承認,弗洛斯特雖然很有商人的風範,但是他的確在這幾年裡給學校做了不少好事情,再加上這位更擅長於籠絡人心,相對於前幾任的校長來說,學生們還是更喜歡這位花錢利索的加圖索家族的校長。
“鄭曙先生,還請您收回自己的話語,身為加圖索家族的一員,如果再聽到您冒犯弗羅斯特先生,那麼我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和你決鬥!”帕西的臉色冷了下來。
“哦。”出乎帕西的意料,鄭曙的反應非常平淡,甚至可以說是毫不在乎。
“老鄭,太好了!你也沒有被改變,果然我是對的,昂熱才是我們的校長!”路明非聽到鄭曙和帕西的對話後,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是從他今天醒來之後,第一次得到了真正的認可。如果就連鄭曙也忘記了昂熱校長的話,那麼路明非真的會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出現了精神問題。
剛激動了一會兒,他又突然想起來另一個更加重要的事情:“對了,老鄭,快!救人啊!老楚被他們抓走了,說是要進行審判。”
“嗯?”鄭曙聽到這話轉頭看向旁邊的帕西。
“楚子航先生因為體內龍血超標導致他的血統變得不穩定,隨時都有異變成死侍的可能性,但是請放心,校董會和秘黨一定會給他一個公平的判決……”帕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鄭曙打斷了。
“你們把老楚關到哪兒了?”
雖然自己的話被打斷,但是帕西完全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悅的神色:“抱歉鄭曙先生,關於這個,在審判開始之前關押地點是屬於絕對保密的。”
看著帕西的樣子鄭曙皺了皺眉毛,沒有跟他多說話的**,腦海中的精神力瞬間暴漲,一瞬間就將整個學校包括地下的冰窖在內搜索了一遍,但是他卻沒有發現楚子航的身影。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們把楚子航關在哪兒了?如果再不說的話,就彆怪我動用一些不太和平的手段了。”鄭曙雙眼的黃金瞳已經亮了起來,莫大的壓力施加在帕西的身上。
鄭曙現在真的是有些生氣了,他知道原著中的這群秘黨到底是什麼樣子,如果楚子航落在他們手裡,那吃的苦頭可不會少。所以如果自己麵前的這位帕西還想嘴硬的話,鄭曙並不介意直接對其搜索大腦裡的記憶。
這種搜索記憶的能力本身就是龍王的專屬,隻不過是在對方沒有反抗的情況下效果才會最好,當然,以鄭曙現在的精神力就算對方反抗也能獲得信息,無非就是被搜索的人結果會比較淒慘罷了。
感受到鄭曙眼中透露出來的龐大惡意,哪怕是帕西也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這並不意味著他真的感到了害怕,隻不過是他的身體麵對能夠輕易捏死自己的存在發怒時所自然發生的本能反應。
帕西眼中的黃金瞳也開始明滅不定的閃爍,原本他就因為先天不足而基因不穩定,需要通過各種各樣的藥物來調節身體才能維持住較長的壽命,現在麵對鄭曙這種級彆的惡意,帕西體內的龍血已經開始處於自我崩潰的邊緣。
“你乾了什麼!”一聲大吼從旁邊傳來,幾個身穿西裝和帕西打扮一樣的人從人群中竄了出來。
身為弗羅斯特的助理和凱撒未知的弟弟,帕西雖然表麵上地位不高,但加圖索家族依舊會安排不少安保力量在他周圍進行保護。
平常這些保鏢都隱藏在周圍,看起來隻是加圖索家族的普通雇員,但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們就會挺身而出,保護自己的這位雇主。
砰!
朝鄭曙喊話的那名保鏢還沒有靠近,便突然雙腿軟跪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幾名保鏢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突然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壓力降臨到自己身上。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