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找了一個無人經過的死角把自己的摩托車熄了火,從後袋裡抽出黑色的霰彈槍。
槍管被特意鋸短,變成了一把在中近距離特彆有威懾力的武器。
他打開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裡麵傳來的是錄音的留言:“13號,你的目標是這座學校的英靈殿,使用那張準備好的身份卡通過門禁,進入後尋找中央機房的入口,那時再收聽新的指示。”
“英靈殿。”老唐默念著這個地名,覺得建設這個學校的人絕對是一個中二病。
“糟糕!”
剛準備行動的時候老唐愣住了,他帶上了自己的全部裝備,但是卻沒有地圖,這個校園裡滿是外觀差不多的建築,他怎麼知道哪一棟是英靈殿?
最麻煩的是,他還是一個從自己家開車到兩個街區以外買漢堡都會迷路的路癡,這是老唐自認為的,唯一的缺點。
“這怎麼整?我總不能隻靠這把槍就能殺出一條血路吧?”老唐握緊了手中槍柄,很快打消了自己這個可笑的想法,剛才他在潛入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那群學生到底有多麼瘋狂,看著那些訓練有素的學生,他甚至懷疑這是某個國家專業訓練特工的基地。
仔細思考了一下,老唐從自己的包裡又找出了一把射繩槍,這玩意兒是他從一個軍隊裡搞武器開發的兄弟那裡高價買來的,可以隔著幾十米把帶著繩子的長釘射入岩石。他就是靠著這麼一個裝備,在紐約布魯克林區的兄弟們中混得了一個不小的名聲。
依靠這把射繩槍,老唐像一隻飛翔於黑夜中的蝙蝠一樣,輕盈地越過了一個又一個屋頂。每次沿著繩子從學生們的頭上經過時,他都會感到洋洋得意。
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了,哪怕他站在最高的屋頂上,也無法找到集合的位置。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提前過來踩個點。”他在自己的心裡暗自嘀咕著。
另一邊,入侵學校的黑影們緊緊地貼著牆壁,隱藏在英靈殿和萊茵廳中間的空隙裡,聽著外麵不斷經過的腳步聲。
卡塞爾學院的英靈殿和萊茵廳是一座雙子建築,中間隻有一道不足二十厘米寬的空隙,通常情況下一個成年人是不可能塞進去的。
但是這次前來進攻的人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他們利用特殊的技巧收攏了自己的肋骨,讓自己儘可能地變薄,這才讓這個細小的空隙中容納了足足十二個人。
依靠這個方法他們至今沒有被發現,雖然外麵不斷地有手電的光芒閃過,但卻沒有一次照向這個死角。
這些人的隊長仰頭看著不遠處圖書館的屋頂低聲問:“誰說那個布魯克林區來的家夥是個行家的?”
“看他的履曆……確實在以前的任務中都做得很好,算得上是行家了。”黑暗中有人低聲回複。
隊長回頭一巴掌扇在了那個人的臉上,表情有些崩潰:“那家夥是個人秀的行家吧!”
圖書館的屋頂上一個壁虎一樣的家夥擺出了相當專業的姿勢,俯低了自己的身體,用望遠鏡觀察著下麵的動靜。那就是他們丟失的第13個人,按照原定的計劃,他們會分頭潛入最後在英靈殿這邊會合。
結果這個學校的嚴密戒備讓他們隻能像蟑螂一樣蜷縮在這條縫隙中,而那位已經迷路的13號此刻正在屋頂間無聲而瀟灑的飛行,儘情地展現他蝙蝠般的身姿。
唯一的問題是……
“你不認識路跑得再快也沒有用啊!”隊長低聲咒罵著。
“不要把責任推給彆人,負責的人就得承擔自己的失誤。”在最後麵的一個人冷冰冰地說道。
他身材瘦小,一身黑色的作戰服上沒有任何標記,蒙著麵罩聲音通過變聲設備之後顯得極其刻薄。
排在他前麵的人無聲地流下了冷汗,他根本沒有發覺對方的到來,那個人的出現仿佛鬼影一樣,如果不是同伴的話,隻需要輕輕捅上一刀,他就已經死了。
“不用你提醒我,我是這次行動的隊長,我自然有補救的辦法。”
隊長對於突然出現的人沒有任何驚訝,他隻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使用手機通話讓他覺得有點蠢,使勁搖了搖頭,將這些想法排出腦海。
“喂,不要吃薯片了,想點辦法,我們被困住了。這個地方的警戒不像你說的那麼鬆懈。”
……
……
鄭曙站在自己宿舍的房頂上看著底下的群魔亂舞,他現在的視力哪怕沒有任何光線的情況下也能夠清晰的看到數公裡外的地方,即使身處最一天中最黑暗的淩晨時刻,在他的眼裡依舊宛如白天。
而且除了通常的光學視野外,鄭曙還持有類似於紅外感應或重力感應之類的“視野”,到了他現在的這個地步,大部分的高科技雷達都沒有他的眼睛好使。
因此,不管是那些藏在英靈殿和萊茵廳之間的入侵者,還是正在樓頂上客串蝙蝠俠的老唐,在他的視野中都無所遁形。
而除了鄭曙以外,被他賦予了觀察外界權限的康斯坦丁也發現了正在屋頂上竄來竄去的老唐。看到老唐身影的一瞬間,康斯坦丁立刻爆發出了激烈的情緒波動,海量的精神力充斥在整座尼伯龍根當中,甚至在鄭曙的腦海裡回蕩出“聲音”。
“哥哥!哥哥!”
“行了,彆嚎了,你現在的情況你哥能聽到才奇怪。再說了,看他現在的樣子估計還處於迷失的狀態,沒有恢複自己的記憶,現在先省著點力氣吧,等他和你偽造的骨殖瓶見麵的時候再喊。”鄭曙被吵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幸好他的勸告還算是有用,康斯坦丁雖然情緒還非常激動,但已經不再亂放精神力了。
稍微等待了一會,鄭曙突然感覺到一直籠罩著整個學校的煉金法證和言靈:戒律出現了波動,看向遠處的鐘樓,他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在這個學校裡,真正能夠命令副校長解除戒律的人隻有昂熱。
明明隻是普通的毛賊入侵,諾瑪卻宣稱是龍族入侵警報,而且提前解除了戒律,以防止待會兒的騷亂中學生因為無法使用言靈出現不必要傷亡。
“看來昂熱和路鳴澤的合作程度比自己要想象的深很多,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具體是什麼協議,但現在看來,原著中康斯坦丁的性命就是昂熱為了提高路明非的聲望而特意準備的禮物。”
在自己的心裡默默想著,鄭曙腳下一蹬,飛快的翻越各種屋頂來到了英靈殿的上方——待會兒他還要操控自己的血肉演一場戲,如果離得太遠的話“信號”會不靈敏。
……
……
閣樓上,老牛仔掛斷了電話後把啤酒喝乾,從沙發上坐直了身體,深吸了一口氣吹滅了桌上的那支蠟燭。隨著燭光熄滅,一個強大到足以籠罩整個卡塞爾學院的領域潰散了。
圖書館地下幾十米處中央處理係統的監視屏幕上,成百上千道銀藍色的光束緩緩升起,學生們在騷動,他們被壓製已久的言靈複蘇了。
而被解除限製的除了學生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人。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入侵者的隊長從縫隙中躍出,低沉的龍文吟唱聲裡他的身影越發變得漆黑,最後變的像是一團墨水。
就在落地的瞬間,他和周圍入侵者的身影潰散,好似這些人原本就是一片墨跡,被一潑水從紙上洗去了。
言靈:冥照。
“所有人注意,站在我的身邊,我的領域是我周圍大約兩米的範圍。”
隊長的聲音傳入每個同伴的耳朵裡,而此刻就有學生從他們身旁不到一米的地方經過,但是他卻完全沒有發覺路燈下有這麼一縷飄渺的黑煙掠過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老唐也從壁爐中鑽了出來,厚厚的碳灰把他裹得好像是棉花收割機。
“這是……圖書館?”老唐看著周圍的環境暗自嘀咕。
他剛才在屋頂上研究地形,幾乎所有的建築物都被嚴密的監控了,起來除了他現在所在的這棟。這棟建築還相當的有地標特色,不知道為什麼卻是整個防禦網中的盲區,所以他決定先進入到這個建築內部,也許從裡麵可以找到通往地下車庫的路。
周圍整整齊齊的木架上碼滿了書名燙金的名著,寬闊的實木書桌上亮著綠色的台燈,但是卻空無一人。
《龍類基因學研究》,老唐拿起一本書看了看名字,感覺這學校裡的人就是一些神經病。這群家夥居然真的把龍當做真實的存在來研究,而且還非常學術,除了是瘋子之外他想不出彆的可能。
“哦耶!”他突然歡呼了起來,在書架旁擺著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一份學院地圖,整個學院的構造乃至於地下通道都被清晰地呈現出來。
“這也太沒有挑戰性了。”老唐感覺自己有種被餡餅砸中的喜悅,他不得不讚美幸運女神,並在旁邊的可樂機上接了一杯免費的可樂,一邊研究地圖一邊尋找地下通道的入口。
“你哥以前也是這麼不著調的嗎?”
黑暗中,一雙眼睛把老唐所有的行為儘收眼底。鄭曙看著喝完一杯可樂後又覺得不過癮,再次回去白嫖了一杯免費可樂的老唐,他不得不承認,相對於諾頓的人格,老唐這樣賤賤的家夥更讓他有親切感。
“……”
使用尼伯龍根的對外觀測係統,康斯坦丁看著因為多白嫖了幾杯可樂而高興的在圖書館裡轉圈圈的老唐,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哥哥他……是因為沒有記憶,所以才會表現的有些失態。”思考了許久,康斯坦丁勉強找出了一個可以讓自己接受的理由。
“但一般來說,龍王在複蘇後哪怕進入了記憶封閉期,他自身的性格也應該沒有被改變才對。”
“……”
因為被鄭曙的言語暴擊,康斯坦丁完全沉默了下來,就連在看見老唐後,因為過於激動導致身上一直洶洶燃燒的火焰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用精神力看了一眼尼伯龍根中康斯坦丁的狀態,鄭曙有些尷尬的轉移了話題,他覺得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這家夥估計又要哭出來了。
“咳,那什麼,你有什麼方法能夠在你哥複蘇後把老唐的記憶和人格分割下來嗎?”
“對!沒錯!我哥哥不會這樣,肯定是在複蘇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問題,隻要把這家夥的人格剝奪下來哥哥就能蘇醒。”
通過鄭曙的這個提議,康斯坦丁仿佛找到了什麼更好的理由一樣,立刻開始坐在地上計算這個方法實施的可能性。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開心就好。”看著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康斯坦丁,鄭曙抽了一下嘴角,繼續轉頭關注老唐的動向。
在看了一段極端離譜的入侵表演後,鄭曙隻能說,昂熱這家夥為了能夠讓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已經完全不要臉了。
不但非常貼心的安排好了完整的地圖,還讓諾瑪在安排防線時留下了防守盲區,甚至還把自己代表的校長權限的黑卡也送了出去。
本來像冰窖這種地方,完全就是一個易守難攻,極端高危,布滿層層陷阱的恐怖區域。哪怕是夏彌,也是依賴於自己的天賦才能潛入到裡麵,就算這樣,在最後的時刻她還是被諾瑪發現。
而老唐這一路上的“入侵”,簡單的概括就是:他來了,門開了,他進去了。
好家夥,夏彌看到估計要氣的胸疼。
“我找到方法了!”
在腦海中出現的聲音把鄭曙嚇得打了個哆嗦,他立刻穩住自己的氣息,將注意力轉到尼伯龍根當中。
“什麼方法?”
“隻要在哥哥的記憶恢複之前,把他相關的人格和精神切割出來就可以,這樣一來,不但能夠分離掉那個家夥的意誌還能讓哥哥的記憶蘇醒。雖然在蘇醒後需要一定的時間讓精神恢複,但也能完全去除那個家夥對哥哥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