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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鐘,晚餐正式開始。
在院子裡玩的三個孩子一聽開飯,都嗷嗷叫地往堂屋裡跑,就連馮希南這個小不點都想往凳子上爬。
馮曄拿起一雙筷子,作勢欲打:“先去洗手再上桌吃飯。”
“小叔,我們都沒乾什麼,手不臟,不用洗手。”
已經爬上了凳子的馮希東撅著嘴,伸手就要去抓東西。
馮曄一筷子就敲了過去:“吃飯前要洗手,老師有教過你吧,這麼快就忘了?快去”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這不是你們說的嗎?……”
馮希東不情不願地嘟囔著,但還是乖乖地從凳子上下來,跑去了廚房,其他兩個也趕緊跟上。
他一進廚房就告狀了:“阿嫲,幫我洗手,小叔嫌棄我們,說我們手臟。”
蕭春秀笑嗬嗬地打了一盆水:“他小時候也臟得很,不比你們好到哪裡去。”
“就是嘛,他還好意思說我們……”
馮希南看到水,眼睛都亮了,嚷嚷著道:“洗手手,南南要洗手手……”
“好,好,都洗……”
一個個把手洗乾淨了,又趕緊跑回堂屋,爬上了凳子。
大人們也相繼上桌坐下,一張圓桌坐得滿滿的。
桌上的菜很豐富,雞鴨豬肉和魚蝦蟹應有儘有。
除了海膽沒花錢,阿燦今天特意留了一些,還有雞是自家養的,其他的都是兩兄弟買的。
要是以前,即使是過節,也不可能如此奢侈。
但現在有點錢了,也就不必精打細算,舍不得吃了。
不過,蕭春秀節儉慣了,還是忍不住對兩兄弟抱怨了幾句,說他們亂花錢。
三個小的都興奮得很,一上桌來沒來得及坐好,就仿若餓死鬼投胎一樣,朝自己喜歡的菜伸出了筷子,或者直接用手抓。
其中最受歡迎的一道菜是白灼對蝦,大人們還沒有伸筷子,就被三個孩子搶完了。
其中馮希東是搶到最多的,他直接上手抓。
一大盤有一大半都到了他碗裡,都堆得冒尖裝不下了。
馮希南雖然也上手了,但畢竟還太小,沒搶到太多。
另外的都被馮豔美夾走了。
馮曄眉頭一皺,就想說他們幾句。
杜桂蘭卻先罵開了:“沒規矩了是吧?我看你們是想找打,就你們要吃,彆人都不要吃了是吧?”
馮希東嘟著嘴,不情願地把碗裡的蝦放回盤中。
馮豔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隻留下兩三個在碗裡。
倒是馮希南因為還太小,啥都不懂,一臉無辜地看著大人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畢竟都是小孩子,也就安靜了一會兒,吃完碗裡的蝦,又開始了爭搶,嗷嗷叫著要這個要那個……
一頓飯吃得熱熱鬨鬨,大人們都還沒有吃完,先吃完的他們又吵著要拜月。
這個時候,他們這裡還有八月十五中秋拜月的習俗。
拜月,設香案,擺上月餅、西瓜、蘋果、紅棗、李子、葡萄等若乾種祭品。
在月下,將“月神”牌位放在月亮的那個方向,紅燭高燃,全家人依次拜祭月亮,祈求福佑。
等再過十幾年,就沒什麼人拜了,少了這種儀式感。
很多習俗都在時間的海洋裡慢慢消失掉了。
“著什麼急,先出去玩,等我們吃完飯再拜也不遲。”
大家聞言,也隻好先出去院子裡玩。
等到大人們吃完飯,他們就又迫不及待地進來催了。
蕭春秀隻感一陣頭大,進屋去把前兩天女兒送來的月餅拿出來。
在馮曄和馮暄中間,她還生了個女兒馮曦,嫁在了隔壁鎮。
這月餅挺大的,直徑有差不多15厘米。
這也是因為他們這有拜月的習俗,才會送這麼大的月餅。
用來拜月的月餅,最後切的份數是看家裡有多少人,就要切多少份。
他家人多,要是月餅太小就不好分了,每一份連塞牙縫都不夠。
馮曄兩兄弟抬了一張桌子到院子裡對著月亮放好,桌子前鋪設了一張席子。
然後放上“月神”牌位,以及圓圓的大月餅、各種時令水果等祭品,最後點亮紅燭,就可以開始拜月了。
不過,拜月為女子之事,即所謂“男不拜月,女不拜灶”。
因此,席子上坐著的是蕭春秀和葉青靈、杜桂蘭她們。
當然,小孩子不分男女,也都坐在了其中。
而馮家清父子三人分彆擔任主祭、執事、讚禮的職位。
一切準備就緒,作為執事的馮暄遞上讚美月亮的祝文。
馮家清是主祭,接過來後,借著月光與燭光,抑揚頓挫地開始誦讀:
“維庚午仲秋,
誠炎黃兒女,興華夏之名;
複禮從德,祈告夜明:
乾坤萬事,日月五光。
普天盛欲,心宇玄黃。
……
茲呈斯文,飲地橫觴。
祀於神靈,伏祈尚饗。”
他誦讀結束後,就將祝文在紅燭的火上點燃,放到席前小盆中焚燒。
馮家清隨即退開,席上坐著的眾人按照長幼之序依次到奠席前,跪、上三炷香,默默祈禱心中所願,然後向月神行拜禮一次。
馮曄站在邊上,看著他們認真而虔誠地一個個上前祭拜,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還真的挺有儀式感的!
但再過十幾年,彆說這種儀式了,就連月餅也不稀罕吃,僅僅是買一點點應付一下而已。
直至所有人拜完,身為讚禮的他才唱道:“禮成”。
至此,中秋拜月儀式完成。
“月神”牌位和香爐相繼被撤下。
“吃月餅了,阿嫲,快切月餅。”
孩子們圍在祭桌的旁邊興奮地叫嚷著。
蕭春秀笑著拿起大月餅,用刀切開。
月餅的香氣在夜空中彌漫開來,孩子們的臉上都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大月餅一共切了九塊,為了照顧三個小的,特意切了三塊大一點的分給他們,其他六塊都差不多。
一人一塊,個個都有份。
孩子們接過月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臉上滿是開心地叫嚷著“好吃”。
月餅對他們來說太美味了,一年也就中秋能吃到,太難以吃到了。
……
次日一早,馮家清和馮家淩開著小破船送魚乾去了縣裡賣。
而馮曄則開著旭日旭日號去了鎮上接小姨子。
也不知阿燦打的什麼主意,死活非要跟著。
在路口等了近一個小時,才等到了葉青雨乘坐的那趟班車。
“姐夫。”
葉青雨帶著行李下了車,脆生生地叫了一聲。
“阿雨,就你一個人來的?”
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她從來沒有來過。
“嗯,哥哥送我到鎮上,上了車才回去。”
“走吧,先帶你去買點東西。”
“不用了,姐夫,我都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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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牙刷什麼的也帶了?”
“嗯。”
“那行,我們直接回去。”
馮曄點了點頭,伸手就要去接她的行李。
“我來,我來。”
阿燦搶著去接行李,顯得格外殷勤。
馮曄瞪了他一眼:“有你什麼事,一邊呆著去。”
阿燦頓時有點尷尬地縮回了手。
葉青雨見狀,連忙說道:“姐夫,不用麻煩了,也沒多重,我自己可以拿。”
“那行吧。”
馮曄點了點頭,示意她跟上,轉身朝旭日號走去。
葉青雨趕緊跟上,一邊好奇地東張西望。
阿燦這落在了最後,眼裡滿是葉青靈那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動人的輕盈身姿。
“姐夫,這就是你的船,好大啊!”
一到船上,葉青雨便驚歎道。
馮曄搖了搖頭:“也沒多大,還不到二十米長。”
葉青雨睜大了眼睛:“這還不大啊,我感覺已經很大了呢!”
馮曄笑了笑,沒有再反駁,隻是說:“你先坐一會兒,我去開船。”
旭日號緩緩駛離了碼頭,葉青雨坐在船頭,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
回到島上,馮曄先帶著她回了趟家放行李,然後去了作坊那。
今天又開始收魚了,葉青靈等人正在忙活著。
“二姐。”
一看到葉青靈,葉青雨就雀躍著跑了過去。
對於她來說,姐夫並不是很熟悉。
馮曄走過去,說道:“阿靈,人給你接到了,我和阿燦出海去了。”
“都這麼晚了,怎麼還要出海?”葉清靈有些疑惑地問道。
“也不算晚,不過十點多一點,留在家裡也沒啥事,還不如出海掙點錢。”
“是去抓海膽嗎?小心點,一次潛水彆太久了。”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
馮曄笑著回答一句,拍了拍旁邊有點奇怪的阿燦:“走了,彆傻愣著了。”
“哦,哦……”
阿燦連忙應聲,跟著馮曄一起向碼頭走去。
解開攬勝,兩人上了船,阿燦還是搶著進了駕駛室開船。
旭日號在海麵上破浪前行,阿燦一邊駕駛著船隻,一邊笑著說道:“曄哥,嫂子的妹妹的真漂亮!”
馮曄警惕道:“你什麼意思?”
阿燦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嘿嘿,曄哥,能不能請嫂子幫忙做個介紹?”
“臥槽,好你個阿燦,原來打的這個主意,難怪你死活要跟我去鎮上。”
馮曄瞪大了眼睛。
阿燦口中的做個介紹,可不是單純的介紹一下,而是想讓葉青靈做媒婆。
“嫂子那麼漂亮,我想著妹妹應該也差不多,就……嘿嘿,你懂得。”
“懂你個錘子啊!現在可是秋天,你怎麼就發春了呢?”
“我這是一見鐘情好不好?”
“一見鐘情個屁,說白了就是見色起意。”
馮曄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阿燦的小心思,讓阿燦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常態,嬉皮笑臉地說道:“哎呀,曄哥,你這話說得也太直接了吧。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這也不算什麼大錯吧。”
馮曄搖了搖頭:“讓阿靈做介紹就不必了,畢竟你倆都還小,沒法領結婚證。不過,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追,我和阿靈也不會阻攔你。”
他又沒有什麼小姨子情結。
他記得上輩子葉青雨是嫁給了她們本村的一個男人,雖然也是個不錯的人,老實勤懇,但卻沒有發財的命,一輩子都在地裡刨食。
葉青雨也早早地就靚麗不再,變成了黃臉婆,和上輩子的葉青靈差不多。
如果這輩子能嫁給阿燦,倒也算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最起碼衣食無憂。
而且阿燦很聽他的話,有他這個姐夫撐腰,也不可能有什麼委屈。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他們自己郎有情妾有意的情況下,他可不會去拉郎配。
況且他們兩個的年紀都太小了,一個才十八歲,另一個也僅僅十九歲。
不過,在這個年代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這個年紀結婚,甚至生孩子的大把。
“真的嗎?曄哥,你可彆騙我啊!”阿燦激動地說道。
“我馮曄說話向來算數,不過你得自己努力,彆想著走捷徑。”馮曄警告道。
“隻要你和嫂子不反對就好。”
“好了,彆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認真開船。”
“好嘞。”
旭日號在海麵上繼續前行,海風輕拂,陽光灑在波濤上,閃爍著點點金光。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阿燦將船停了下來,並下了錨。
兩人各自忙碌著,搬出浮球,在上麵係了根二十米左右的繩子,另一頭連著網兜。
海膽有刺,而且有的還有毒,
其中,馬糞海膽的刺就是有毒的,也就是他們今天要抓的品種。
被海膽的刺紮破皮膚,疼痛是肯定的,還可能引起局部紅腫。
如果沒有及時處理,還可能會導致傷口愈合緩慢甚至誘發全身性感染。?
因此,為避免被海膽刺到,網兜不能直接係在腰間,隻能是想此辦法。
把浮球和網兜扔進海裡,然後往身上穿戴潛水設備,並檢查了一遍確保一切正常。
兩人帶好手套,拿著自製的小鉤子,一個魚躍就跳進了海裡麵。
隨即各自拉著一個網兜,就徐徐往海底潛去。
這一帶的海域不是很深,也就十幾米樣子。
而且海水挺藍的,清澈見底。
水地下的各種生物,小魚小蝦和貝類等遊來遊去。
另外還看到了一些海蜇,在水下不停地來回緩慢移動,並沒有上浮去水麵。
馮曄也不著急去勾海膽,而是在周圍的海底先轉悠了一圈,觀察了一下地形的同時,看看有沒有其他貨。
這海底不是平坦的泥沙地質,而是布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礁石和珊瑚礁。
正是這些礁石和珊瑚礁為海膽提供了理想的棲息地,也使得這片海域的海膽數量非常之多。
每一塊礁石和珊瑚礁上,都吸附著密密麻麻的海膽,在啃食著上麵的藻類。
一根根的尖刺聳立著,看起來就像是惡魔的利刺,保護著海膽不受傷害。
但是它的內部卻蘊含著大海的精華,用來蒸蛋,那滋味真是鮮美至極。
馮曄轉了一大圈,看到的除了海膽,還是海膽。
真是名副其實的海膽窩。
而其他啥比較值錢的貨,隻有零星的幾條魚,遊得極快,轉眼就不見了,抓都沒法抓。
而且連海螺也很少見,更不要說鮑魚這種好東西了。
倒是一些不是很值錢的魚蝦蟹相對多一些。
這可能跟他空了三天沒有出海也有關係,本來聚集過來的魚都差不多散了。
現在看來隻能是抓這些海膽了,他們出海的主要目的本來也是這玩意啊。
他慢慢遊到一塊礁石邊上,動作小心輕柔,儘量不把海水弄得渾濁阻擋了視線。
然後將網兜的口子撐開,小鉤子伸過去,勾住海膽輕輕一用力。
一個海膽就脫離了吸附著的礁石,剛好落在了下方的網兜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