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回到營帳中的趙括打開了地圖,他這次將視線放到了鹹陽城。
鹹陽城此刻非常安靜,街道上除了一些往來巡邏的兵士以外,再無其他人。
鹹陽城的北側是一片片宮苑,趙括猜想應該是鹹陽宮的宮殿,由於他的視線隻能放在四十米的高處,所以看不到宮殿的牌匾,也不知道秦王此時正在何處。
“屈先生,你知道秦國的戶籍、田冊都放在哪裡嗎?”
屈翼沉思了一會兒,答道:“應該是在相府的冊庫之中,此類事務是由相國所屬的柱下史負責管理的。”
“冊庫的具體位置你知道嗎?”
“容屈某回憶一番。”
屈翼拿起書案上的紙筆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看向了趙括,“主公,屈某也是數年之前遊曆鹹陽之時,一位朋友曾提過此地,但時間久遠,隻能模糊的記得應該在一片區域。”
趙括看著屈翼指的那一片範圍,再次進入了“紙上觀兵”的狀態,視線中的此處,確實是一片高大的建築,至於是否是冊庫那就不確定了。
“算了,隻能這樣了,儘人事聽天命吧!”
“主公想要對秦國的冊庫下手?”
“有這個打算!”
“此事難矣,鹹陽城城門緊閉,消息隔斷,即便趙國間者能力卓絕也無法在此等狀態下焚燒冊庫。”
“我們難道不能從城外點燃冊庫嗎?”
屈翼再次看向了地圖,搖了搖頭,“冊庫距離城牆至少兩百步,並且有城牆阻隔,無論是弓箭還是投石機都很難跨過城牆,將引火之物扔到此處。”
“投石機啊”趙括依稀記得宋代投石機的基本構架,應該比這個時代的要強上不少吧。
這個時代的投石機完全是靠人力拉拽將巨石拋出,而宋代的時候則是使用了配重,雖然都是利用了杠杆的原理,但宋代的投石機,無論投石距離還是操作性都是遠遠高於這個時代的。
趙括拿起筆將記憶中的投石機畫了出來,遞給了屈翼。
屈翼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怎麼回事,隻能歉意地笑了笑,“主公,屈某是陰陽家的,對墨家的機關之術實在是知之甚少啊。”
趙括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墨家的大才啊?”
“據屈某所知,墨家之前主要是在齊魯之地活動,後來隨著儒家勢力的壯大,墨家便離開了,現在主要是在秦國和楚國活動。”
“秦國?”趙括突然想起來,之前要求高平在驅趕秦人的時候,將工匠都帶回來,也不知道裡麵有沒有墨家的人。
“來人!”趙括將一個護衛喊了過來,“你去將高將軍喚來,順便讓他把找到的工匠也帶過來。”
“喏!”
片刻之後,高平就來到了營帳。
他拱了拱手,“君侯,末將已經在鹹陽附近搜羅了四十幾位工匠,他們已經在帳外了,是否讓他們進來?”
“營帳太小了,我還是出去見他們吧,你讓將士們將火把點上。”
營帳外,當兵士們點上火把將那些工匠團團圍住的時候,他們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他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些士兵們把他們抓過來所為何事。
之前還以為是軍隊缺少兵器,抓他們來打造兵器的,可是後來發現軍營中有專門的匠兵,並不需要他們幫忙,所以這些人就戰戰兢兢地待了好幾天。
“你們都聽好了,一會兒會有貴人來問話,都給我禮貌一些,明白嗎?”一個兵士大聲喝道。
大部分工匠都沒見過這陣勢,都急忙點著頭。
這時,趙括從營帳裡走了出來。
他看向了眼前的工匠們,似乎每個工匠都是皮膚黝黑,四肢粗壯,同時趙括也看出了他們心中的恐懼,所以他並沒有囉嗦,而是直接問道:“你們之中誰是墨者?”
工匠們互相看了看,無人開口。
“你們都聾了嗎?大人問話還不速速回答!”一個軍士大聲吼道。
“沒沒有,我不是。”工匠們雜亂地回答著。
“真的沒有嗎?”趙括再次問道。
依舊沒有人回答。
“既然如此,你們也沒用了,來人!將這些人拖到帳外,埋了!”
“喏!”周圍的士兵開始拖拽著匠人們向外走去。
匠人們聽到“埋了”二字,都嚇得半死,急忙下跪求饒,“貴人,饒命啊”
趙括擺擺手,轉身要走回帳篷。
士兵們則抽出長刀,將工匠們押向軍營之外。
哭喊聲頓時此起彼伏。
就在趙括即將踏入帳篷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大人,請留步!”
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高聲喊道。
“你是墨者?”
中年漢子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接著問道:“請問大人找的是墨者中的‘墨辯’、‘墨俠’還是‘墨匠’?”
“哦?墨者還有如此分類?”趙括升起了好奇心,“你給我大體說說。”
“回稟大人,‘墨辯’就是墨家專注辯論的墨者,他們主要負責宣揚墨家'兼愛'、‘非攻’的思想。
‘墨俠’則是墨家之中崇尚武力的人,他們是講求將'兼愛'、‘非攻’的思想用於實踐的墨者。
而‘墨匠’則是將墨家祖師爺的技藝傳承下去的墨者。”
“原來如此。”趙括大體了解了墨家的構成,“那你是三者中哪一種?”
大漢恭敬地說道:“小人哪一種都不是,小人不是墨家的。”
趙括一愣,他這是被人耍了嗎?說實話,自從來到這個時代還從來沒有人耍過他,連趙王都沒有!
一旁的高平聞言大怒,“竟敢戲耍大人,你找死!”
說著,便抽出腰間佩刀,向著大漢走去。
大漢見狀,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急忙喊道:“小人是公輸家的,墨家會的小人都會!”
“高平,你先彆動手。”
看到高平收回了手中的佩刀,大漢鬆了一口氣,小聲說道:“除了辯論。”
“公輸家?”趙括印象裡好像在某個動畫片裡提到過,真正的曆史上他從來沒聽過有什麼公輸家。
他看向了身旁的屈翼,“屈先生,你聽說這個公輸家嗎?”
“據屈某所知,諸子百家中並沒有公輸家。”
趙括再次看向了大漢,高平也緩緩抽出了佩刀。
大漢急忙解釋道,“公輸家傳承於先祖公輸班,大人應該聽聞過魯班吧?”
“魯班大名,本君當然聽聞過。”
“公輸班就是魯班,隻不過公輸家不像墨家那樣廣招門徒,而是以家族的形式傳承,所以沒法和那些諸子百家相提並論,小人也隻是公輸家的後人,但若論工匠手藝小人自問不輸於那些墨匠。”
“哦?既然如此,那你們聽說過他嗎?”趙括看向了其他的匠人。
這時,幾個匠人紛紛開口說道:“公輸師傅確實是我們之中手藝最好的。”
“雖然他來這裡沒多久,但他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鹹陽。”
趙括看向了大漢,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沒想到本君在這異國他鄉,竟然可以偶遇公輸先生這般大師。”
“來,來,來,快跟本君入帳,本君為你接風洗塵。”
中年大漢被趙括如此快的變臉也驚住了,“這我好像是被抓來的。”
高平雙眼一瞪,直接踹了大漢一腳,“你這玩意兒怎麼一點眼力勁也沒有,大人說是偶遇那就是偶遇。”
大漢躬身道歉,“小人魯莽了,確實是偶遇。”
趙括嗬斥道,“高平!你怎麼可以對大師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