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珍迫不及待的想退親,但退親可不能這麼退。
她在心裡想了想,院子裡的宋母在敗壞她的名聲說她不檢點,院子外麵的二嬸還在給她扣好吃懶做的帽子。
這麼一來,一旦退親,村裡人肯定要說她閒話,謠言滿天飛。
蕭寶珍自己不在乎,但家裡人心裡肯定不痛快。
而且這跟原書的發展差不多,她得想辦法擺脫原書的劇情。
……
跟蕭寶珍猜測的差不多少。
院子裡李秀琴咆哮著說退親的動靜剛傳出來,院子外麵的人就開始叨叨了。
其中一個說,“這還真要退親了?為啥宋家人一說寶珍不檢點,秀琴就鬆口了?”
“該不會,寶珍這孩子真的……”另一個臉色複雜的說。
“真的跟其他人勾搭上了?”有人驚呼一聲。
二嬸立刻大聲,恨不得讓村裡所有人都聽見,“不可能的!寶珍絕對不是那樣的孩子,寶珍不可能瞎勾搭人!你們彆胡說八道,我大嫂不是因為這個才同意退親的!“
這擺明了欲蓋彌彰,心虛啊!
二嬸這麼一咋呼,村裡人都聚在一起說叨起來。
一會說蕭寶珍跟人鑽小樹林了,一會說蕭寶珍在家好吃懶做,啥也不會乾,跟舊社會的地主老財家小姐似的。
說的有鼻子有眼兒,好像親眼見過。
眼看謠言越來越離譜,就在這時候,蕭寶珍忽然開了口,“宋大娘,你是不是覺得六十六塊錢的彩禮太貴,才過來退婚的?”
這時候農村人家的彩禮,大部分是十塊二十塊,有些富裕的人家給三十就是了不得的。
六十六塊的彩禮!
彆說村裡人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宋母臉上都出現了茫然的表情。
“啥六十六塊?”宋母下意識的說道:“你怎麼胡說八道啊,當初說好的是八塊錢彩禮,哪來的六十六。”
李秀琴都懵了,滿臉呆滯的看向自己閨女。
在場隻有蕭寶珍還保持淡定,不僅淡定,還露出了涼涼的表情,喝了一口茶,“宋大娘你是不是糊塗了,明明就是六十六的彩禮。”
她說的斬釘截鐵,完全沒有睜眼說瞎話的心虛,瞥了宋大娘一眼,反問道:“如果隻有八塊錢的彩禮,我憑啥嫁給你兒子,比我大五六歲不說,還是個鰥夫,帶著三個娃,我一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乾嘛要去給人帶孩子啊。”
村裡人剛才聊八卦聊的挺熱鬨,聽見蕭寶珍說話,思路一下子被她帶過去了。
順著這話思考起來,點頭道:“這說的也是,寶珍年紀也不算大,真想找個好人家不難。”
“對啊,那人還帶著三個孩子呢,一份工資養好幾個人,給這麼多彩禮才說得過去啊。”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蕭寶珍又攤手,大大方方的說,“其實彩禮多少無所謂,你們家舍不得出可以直接說,沒必要先答應了又反悔,反悔就算了,還往我身上潑臟水,這就不地道了。好在現在彩禮多少也不重要了,這親我們家不結了。”
宋母被她打了個措手不及,有些滑稽的站在那,腦子裡都懵了。
蕭寶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隻希望以後你們家做事彆這麼缺德,想乾啥就直接說,彆往人家姑娘身上潑臟水。大家都是爹生娘養的,憑啥被你們家這麼糟踐啊。”
就幾句話的功夫,蕭寶珍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還把臟水潑回了宋母身上。
宋母給她這幾句話氣得頭都在發昏,火冒三丈。
她盯著蕭寶珍,正尋思怎麼給這小姑娘罵回去,給她點顏色瞧瞧!
偏偏這時候,她的豬隊友出來幫倒忙了!
宋母嘴裡還在醞釀罵人的話,忽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在院子外麵炸響!
先是砰的一聲,木頭門被人撞開了,進來的是怒氣衝衝,滿臉忿忿不平的蕭二嬸!
二嬸誰也不看,直接就衝到宋母麵前,伸手指著宋母就質問開了,“六十六塊錢的彩禮?!親家,沒你們這麼辦事兒的吧!”
她聲音本來就尖銳,火氣上來,啥都不管了,激動的瞪著宋母,“這不公平啊!不公平!兩個都是鄉下丫頭,誰都不比誰高貴!憑什麼你們家同意給寶珍六十六塊錢當彩禮,輪到我家盼兒,就隻給六塊錢!有你們這樣的嗎!不公平!”
她叫囂著不公平,絲毫沒發現看熱鬨的人全都傻了,眼睛全都瞪的滴流圓,驚呆了!
村裡人一臉吃到瓜的表情,連忙看向宋母,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宋母……宋母也傻了!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樣。
她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蠢的人!簡直蠢得無藥可救!
她現在衝出來質問,不是等於不打自招嗎?
饒是宋母覺得自己聰明絕頂,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話,目瞪口呆的看著二嬸。
蕭寶珍站在旁邊,看著這倆人罵起來,嘴角彎了彎。
她很快收斂起笑容,誇張的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在倆人身上轉了轉,不可置信的說,“二嬸,你怎麼叫宋大娘親家啊,還說給盼兒姐六塊錢的彩禮。我的彩禮跟盼兒姐有啥關係?你們兩家到底什麼關係啊?”
這話可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大家全都看向這兩個人,心裡抓心撓肝的,就是疑惑不理解。
宋母心裡已經把二嬸全家翻來覆去的罵了個遍,她思考了一下,果斷的說道:“我跟她沒關係,我都不認識這人,你誰啊你,莫名其妙的衝出來朝我嚷嚷,你是不是瘋了!”
她一邊說著,還不停的朝著二嬸擠眼睛,使眼色。
宋母在心裡盤算的好好的,她覺得事情鬨成這樣,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要不然她兒子背上個腳踩兩條船的名聲,傳到公社和廠子裡,以後還怎麼見人,天大地大,兒子的名聲最大啊!
大不了現在先裝不認識,過段時間找個媒人介紹,過了明路就好了。
所以現在她堅決的裝不認識!
宋母計劃的可好了,但架不住二嬸生氣啊!
二嬸壓根沒看見宋母給自己的眼色,心裡快氣瘋了。
她覺得這個宋家太不是東西了!給蕭寶珍那麼多彩禮,給自家盼兒隻有六塊錢,隻有人家的零頭!簡直就是瞧不起人!
再加上宋母剛才的表現,更是讓二嬸心裡涼了半截。
她覺得這老宋家就是想跟自己一家撇清乾係!不想給彩禮了!
她接受不了!她火冒三丈!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現在就要鬨出來,讓宋家再也不能反悔!
二嬸沒接收到宋母的眼色,氣得急頭白臉,唾沫星子都噴到宋母臉上去了,“什麼沒關係?怎麼沒關係!你們大家都過來聽,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我家盼兒馬上要跟宋方遠結婚了,我家盼兒要嫁給這家人了,隻等這邊退了親,過段時間就來提親,彩禮都談好了。我家盼兒也要嫁進城裡去了!”
二嬸插著腰,說的那叫一個爽快,那叫一個擲地有聲!
她家閨女也要進城,享受所有人的羨慕了!
但圍觀的人並沒有露出羨慕的表情,反而齊刷刷瞪圓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片寂靜中,隻有蕭寶珍搭了句腔。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震驚的說,“二嬸,我還沒跟宋方遠退親,你們那邊結婚的事情都談好了?合著這個宋方遠是一隻腳踩了兩隻船?”
蕭寶珍立刻裝委屈,“你們大家評評理,宋家也太不講究了,明明是他劈了腿看上彆人,還說我好吃懶做,他家說我的話剛才你們都聽見了吧,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不說彆人,隔壁王大娘先看不下去了,“我呸,一家子不要臉的,自己不講究還把事情推到寶珍頭上,你們家都是黑心肝啊?這要是事情沒捅破,村裡指不定把寶珍說成啥樣呢。我呸!你們臭不要臉!”
村裡人也反應過來,哎,這不是欺負人家姑娘嗎?哪有這麼乾事兒的。
眾人眼神無比鄙夷的看向宋母,罵起來更不客氣了,“你跟你兒子回回來村裡,都拽的二五八萬,跟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實際上心裡要多臟有多臟!還城裡人呢。”
“以前的地主老財都沒你們會算計,活活惡心人,趕緊退婚了滾蛋!”
“秀琴啊,你們一家子可彆放在心上,我們都眼睜睜看著的,都幫你們作證,這家人之前都是胡說八道。”
“就是,寶珍也彆傷心,改明兒嬸子幫你打聽打聽,看還有沒有更好的小夥子給你介紹,咱不稀罕這種人家。”說這話的是跟宋母一起過來的媒婆,她更是滿臉唾棄的看著宋母。
來之前宋母可沒說他家宋方遠看上了寶珍的堂姐啊!
鬨這麼一出,分明是砸了她媒婆的招牌,讓人下不來台!
媒婆越想越生氣,指著宋母不客氣的說,“宋大娘,做人沒這樣的,你們自己家不講究就害人家小姑娘,這麼著可不行!回頭我要跟我家老何說說,找找廠子領導,你們這不是敗壞廣大工人階級的形象嗎?”
宋母活了這麼大歲數,已經很長時間沒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了,尤其罵她的還是她最看不起的臭農民。
偏偏人家罵的都是實話,她找不到理由反駁。
宋母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在這也不是,又臊又難堪,老臉通紅,牙齒都快咬碎了。
下一秒,聽見媒婆說要讓男人跟廠子領導告狀,宋母更是臉色慘白,腦子發暈,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媒婆的男人何師傅,可是廠子裡的技術工,手底下好幾個徒弟的,被他告一狀,兒子還怎麼在廠子裡發展,前途都毀了啊。
宋母既覺得丟臉,心裡又急的躥火,心頭火一陣陣的往上頂。
她看向還在上躥下跳的二嬸,心裡突然升騰起了一股怨恨來。
都怪這個蠢貨,要不是她急吼吼的把事情都說出來,事情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兒子怎麼可能丟臉!
都怪蠢貨!
宋母臉上的表情逐漸冰冷,她惡毒的看著二嬸,毫不猶豫開始甩鍋,“這事兒跟我兒子可沒關係,要怪就怪你家的姑娘,是蕭盼兒自己不檢點,半路攔著我兒子,是她自己跑上來倒貼的。”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院子裡所有人都張大了嘴,震驚到極點的目光,就這麼落在宋母和二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