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把驢車帶到自家門前。
五十厘米左右到石磨搬下來放在院子裡。
隨後沈意把浴桶裡的水倒到大半。
就剩下三十厘米左右的水,招呼秦墨把浴桶搬上驢車。
林大陳大郎王大郎這個時候也過來了。
林大開口道:“阿意我剛才看到官差進村了。”
沈意聽到這話後皺眉:“這麼快就要交人頭稅了。”
驢車老伯開口解釋道:“應該不是,今天官差來應該是調查你們村中戶籍情況的,明天後天就會來收稅。”
“林大王大哥陳大哥我要進鎮一趟,水井就先拜托你們了。”沈意交代。
林大拍了拍胸口:“放心,我肯定給你看著。”
沈意這才朝著驢車老伯道:“走吧,我們趕緊去鎮上。”
秦墨把一竹筒水遞過來,又拿了一碗米湯:“先喝點,去鎮上自己買點吃的,彆餓到。”
沈意點點頭,今天他起的早,驢車老伯來的也早,粥還沒有煮好。
驢車噠噠噠朝著村外走去。
林大陳大郎王大郎三個,占據水井三個方向。
此時水井下麵,泥漿水已經滿到井下兩米。
“這水不少,一晚上都快滿上來了。”王大郎說完後,開始提水然後潑向不遠的低窪位置。
猛叔帶隊起圍牆的人今天也來了。
之前因為缺水沒辦法起圍牆,今天雖然是泥漿水,但是除了泥味,卻沒有江中淤泥那種味道,不能喝起圍牆沒什麼問題。
院子裡,王猛家那口大鐵鍋已經被搬來,一個大灶台壘起來,一大鍋水,糯米倒入,等下要攪拌黃泥用的。
一群人,去砍竹子的砍竹子,砍灌木的砍灌木。
割茅草的割茅草。
挖黃泥的挖黃泥,大家轟轟烈烈的乾起來。
一天三十文,那可都是錢。
現在賺錢不容易,鎮上的工作一半隻有二十文,或者二十五文。
不過秦墨家不弄吃食。
但是對村民來說,五文錢一頓補貼,不要讓人太開心了。
林大一邊提泥水一邊詢問道:“你們找到地方沒有?”
“還沒,抓魚沒那麼好抓,這要運氣,沈意那小子運氣一直不錯。”王大郎開口。
畢竟娶了一個東陵族血統的媳婦,結果三個崽崽一個眼睛都沒有繼承東陵族特征,這運氣已經是極好的。
陳大郎開口道:“我等井弄好後在弄。”
此時,不少村民已經背著昨天下午家裡撿來的石塊送過來。
官差剛進村時,不少戶人家著急起來,人頭稅還沒有準備好。
到時候把人抓去做勞役,很可能有去無回。
好在今天官差進村是來查戶籍人口的,以往小孩子查的不嚴格,但是現在,就連抱在手裡幾個月的崽崽都要被記錄在案。
官差警告裡正和族長,如果隱瞞不實報,到時候做路引就做不了。
而且沒有戶籍,孩子丟了,被搶走被賣,不受官府保護。
路引這個事情,在鎮上和村上行走是不用的,一旦要去城裡,沒有路引你會被抓去服勞役。
所以在這個世界,比在大夏更難行。
何況最近天氣不對,旱情嚴重,一旦要逃荒,有路引你不一定能好,但是沒有路引你肯定會很慘。
尤其這次官差嚇唬村民,若是不交人頭稅,一旦逃荒中出現戶籍多出來的小孩,會被當作拐子抓去服勞役。
這裡坐牢,是沒有牢可坐的。
縣衙是有牢房,這些牢房關押的都是待審,或者剛審訊的犯人,還有就是死囚。
等人審訊完後,罪名成立,這些人中除了秋後問斬的,都會被送去服役。
他們可沒有白飯給犯人吃,要吃飯,就要去服役。
服役這些人,有可能是修補城牆,有可能是去河道挖淤泥,也有可能是去修堤壩挖石料開路……
每一種勞役,都有可能會死人。
死亡率很高很高,半成。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彆去。
官差告訴裡正族長說明這次情況很嚴肅。
戶籍上的人肯定是要交,戶籍上沒有的人,最好是交,不交,會被抓走。
哪怕這次逃過了,下一次,還是要補交,還有罰款。
裡正聽完官差的話,他告訴官差要開村會。
官差告訴裡正,他們下午會再來一趟拿走村裡統計的人口。
如果不對,裡正第一個倒黴,族長也跑不掉。
總之和連坐差不多,以後勞役絕對會往重了加,兵役也是如此。
這話一放出來,裡正不敢馬虎,族長也是。
村子裡的情況,自然是裡正和族長最清楚的。
官差一共也就五個人,真要是鬨起來,村子都可能走不出去。
裡正和族長兩個,帶著裡正家的大孫子陳磊一戶一戶記錄過去,隱瞞不行,瞞報也不行。
逃荒這些都還看不到,大家可以有僥幸心理。
但是勞役和兵役一旦加重,那就是家中勞壯力,加上關係到裡正和族長切身利益,自然不能馬虎。
桃源村一共一百多戶人。
一千多人。
裡正記錄到老沈家時,沈老頭看著院子裡跑來跑去的兩個小哥兒。
一個四歲,一個五歲。
“那兩個小的可以不寫嗎?”沈老頭開口。
裡正看了一眼沈老頭:“彆為難我,就兩個小哥兒,你家地那麼多,房子不少,還有兒子孫子再讀書。不交,到時候出了問題,服勞役兵役第一個選你家的。”
沈老頭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沈意那邊,那幾個小的。”沈老頭開口。
裡正看了一眼沈老頭:“彆打歪心思,沈意早就把戶籍做好了,包括五個月的惜崽崽。”
沈老頭,這孫子果然是發達了。
可惜,和他沒有一文錢關係。
看著裡正和族長離開,張柳一張臉更蒼老了:“怎麼辦,一旦交人頭稅,我們家裡一文錢都剩不下。知夏的考試,筆墨,交流會那樣不要錢。”
沈老頭聽完夫郎這話,重重的歎口氣:“小夏年紀也不小了,可以說人家了,在留下去,都要變成老哥兒了。”
鎮上,南方書院門口。
沈知夏跟著幾個同窗走出來,朝著遠處小巷走去……
沈意到達鎮上,直接讓老伯把車趕到同瑞福酒樓後門,鎮上兩家最好酒樓之一。
這家,沒有沈三秋上班。
沈意喊了一聲掌櫃的在不在,很快就有人走出來。
應該是同瑞福酒樓的廚子。
他們這些酒樓一般都有合作的獵戶,有專門的人送,散戶價格不會太高。
不過沈意招呼廚子去看自己的魚時。
“這麼大隻的青鯉不多見。”廚子看了後眼睛一亮。
沈意介紹道:“我之前還買了一隻更大的給祝家三少,據說做全魚宴都夠。我這次的青鯉稍微小一些,但是這條黑魚絕對夠勁,一般很難抓到。我昨天抓的,已經養了一天。”
廚子仔細看了一下,魚的活性還是很好的:“我去喊掌櫃的,你等著。”
掌櫃的出來,看著沈意養在浴桶中的魚。
手去動了一下,結果,青鯉亂蹦,水花四濺。
“青鯉三十文,黑魚二十文,賣嗎?”掌櫃的看向沈意。
沈意點點頭:“可以,我這魚已經養過一天,掌櫃的要是願意,可以養到晚上或者明天。我家昨天晚上已經燉過魚湯,很鮮,沒泥腥味的。”
掌櫃的聽了沈意的話:“你應該經常抓魚的吧,我晚上會試試,若是魚好,往後你可以專門送到我們酒樓來。”
沈意聽到後挺高興,第一桶金。
青鯉八斤,黑魚十三斤,一共五百文。
沈意去買了三斤五花肉,店主贈了兩根肉剔的乾乾淨淨的大骨頭。
又在菜攤子上看到茄子和胡蘿卜,各買了兩斤,馮雲阿叔家沒有這兩個。
經過糧店,沈意又去買了五十斤大米,二十斤黃豆。
現在大米要二十二文一斤,黃豆也漲了一些,要八文一斤,之前五文。
就連驢車老伯都沒忍住,買了五十斤雜糧。
雜糧的價格,從昨天的八文漲到十文。
“這糧食漲的也太快了。”沈意對邊上的老伯開口。
老伯一甩鞭子,驢子加快腳步:“你年紀小,沒人告訴你一旦旱災,糧食水和黃金等價,有銀子買不到糧食。”
“手裡有錢就多買一點糧食,準備好逃荒物資。”老伯提醒了沈意一句。
噠噠噠聲中,沈意回道家中。
糧食提進家門。
背簍就一點胡蘿卜和茄子。
但是此時的沈意,他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隻要想想沈老頭一家人逼迫原主賣掉崽崽的畫麵,沈意立刻就能調動情緒。
他一激動,立刻就看到自己現代的家。
伸手,沈意就在秦墨眼皮子底下,借用背簍的掩護把要老哥準備的東西給拽過來。
挺重。
打開布袋,這次沒有米,有圓溜溜的西瓜,是兩個不太大卻夠他們一家人吃的。
除了西瓜外,還有兩株西瓜秧苗。
一個挺重的袋子裡裝的是碎銀。
可能有十幾兩。
原本大的筆記本,也改成嬰兒手掌大的記事本,一支袖珍如小棍子一樣的筆。
沈意把東西塞進米缸,把茄子胡蘿卜放在廚房位置,背簍就放在角落。
“糧食又漲了,官差來過沒有?”沈意詢問背對著他站在門口的秦墨。
秦墨聽到後轉身:“官差沒有來,今天就是來查人頭的,明天就要交稅。”
裡正和族長那邊正帶著陳磊走到村尾。
他們幾個跟村民說的口乾舌燥。
“秦墨,有水不,渴死我了。”裡正朝著屋內的秦墨喊道。
秦墨看向腦袋快冒煙的裡正和族長:“你們怎麼來了?”
“寫人頭稅名單。”裡正開口。
沈意招呼裡正和族長陳磊進來,拿來竹杯子給三人倒水。
“你們家都記上吧。”幾口水灌下去後裡正詢問。
沈意點點頭:“自然,惜崽崽也要記的,我家五個人,一個都不能少的。”
族長坐在草棚下歎氣:“要是都和你這樣爽快,我也不用磨破嘴皮子!”
陳磊聽到後,很快就把沈意家五個人寫上。
“如果你手裡有餘錢,可以考慮去鎮上辦個路引,一年期的。路引辦下來可以不用,一旦外出,沒有路引會很危險。”陳磊提醒道。
秦墨聽到後點頭:“會的。”
周亮拿起銀子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沈知夏,這讀書人居然也來賭。
吳三開口道:“周亮走了,今天手氣不錯,爺請你去春風樓吃飯。”
“還是算了,我聽說最近要交人頭稅,我得先回一趟家裡。”周亮拒絕吳三的邀請。
老沈家,沈小夏聽到阿爹張柳和父親沈老頭的話後,簡直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前幾天還在準備賣掉雙生子,怎麼就到他這裡了。
他還想等到小弟成為秀才,他家到鎮上去做大戶人家的夫郎。
看著阿爹和父親,沈小夏離開家,他要找五弟想辦法,找兩個侄子借錢,絕對不能這麼草率的被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