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賄賂了乘務員才被直接送過來的，否則哪有那麼容易。”
黃盛搖了搖頭，多經曆一些副本以後，越來越多的人就會知道賄賂乘務員的好處了，這不算什麼秘密。
但知道是一碼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碼事。
就拿他這次來說，前後各種花銷上千黑鈔砸進去了，這才讓人家貼心的“送到家門口”，普通進化者這麼玩？你先等著破產吧。
“跟我一起做副本是好事，剛好大家互相照應，而且你們有主場優勢，不做才可惜呢。”
黃盛問道：“你們是不是碰到什麼困難了，為什麼需要很多的黑鈔？”
上次在列車上兩女就是死認黑鈔的樣子，這問題他早就想問了。
兩女比在初始列車上講話要流利健談了許多，不過靈真解釋了半天都沒能給他解釋清楚。
主要是黃盛聽的一臉懵逼，對對方口中冒出的各種諸如“沉睡者”“祭品”之類的詞完全聽不懂。
靈天說道：“黃哥我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接下來你自己看看是怎麼回事吧。”
靈天走到一堆包裹後麵，黃盛才看到這裡還藏著一個大大的衣櫃，衣櫃裡上下掛滿了衣服，擠的滿滿當當的。
她從中挑選了十套衣服出來，一一擺放在地上，隨後口中念念有詞，右手成指施展著一個手印。
很快在黃盛驚愕的目光中，隻見十套衣服慢慢的鼓了起來，隨後一點點漂浮在空中，最終排成了一排。
它們上半截的衣襟齊齊往下微微一彎，十個不同的聲音響了起來：“參見二位當家。”
和兩女以及之前短卦男子的聲音比起來，十個聲音顯得虛弱無比，而且僵直的成分更多。
“你們十個人現在下樓。”
靈天語氣冷淡的吩咐，馬上又給黃盛解釋：“他們的本體在樓上。”
十件衣服齊齊答應一聲，隨後排成一隊往樓梯口飛去，先後進入樓梯上端的黑暗中消失不見。
等待的過程有些漫長，黃盛從空間裡拿出兩女最愛的巧克力奶糖，又拿了兩瓶果汁給她們。
靈真喜滋滋的品嘗起來，靈天則歎了口氣：“黃哥，要是我們也能生活在你的世界就好了。”
黃盛奇怪道：“這有什麼難的，等哪天你們得到地球的副本車票後直接過來就好了，做完副本就可以一直待在那邊了，哥有車有房，養得起你們。”
靈天苦笑一聲：“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呀，你看，他們下來了。”
咚咚咚咚——
僵硬、沉重而笨拙的腳步聲從樓上響了起來，木地板清晰的將這些動靜反饋到他耳朵裡。
逐漸的，這些慢慢移動著的腳步開始變得靈活起來，它們開始下樓了。
當第一道身影在對應的衣服扶持下僵硬的走到樓梯口時，黃盛也看清了這具軀體的情況。
蒼白，枯瘦，渾身瘦弱見骨，滿麵苦色，他們或者上半身不穿衣服，或者也是衣衫破爛，比古舊圖片裡那些災年的饑民也差不到哪去。
十個人猶如一串木偶、僵屍一般走到了三人的麵前，毫無生氣的排成了一排。
“生火，燒水，煮粥。”
靈天吩咐道，十件衣服便開始忙碌，它們漂浮在空中各自做起事來。
隨後靈天又吩咐她和靈真的衣服去拿酒水和更好的食物，準備招待黃盛。
“停，我先搞清楚你們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不急著吃東西。”
黃盛趕緊叫停兩件布裙，它們人性化一般停在空中，衣服微微向後扭曲，仿佛穿著衣服的人在往後看，等待指令。
靈天便讓兩件衣服和其他十件一樣一起去乾活。
至於那十個木偶一般的身影則始終僵硬的站在原地，仿佛沒有活人的氣息。
很快爐灶和一樓中間的炭火爐都升起了火，木柴劈裡啪啦在裡麵冒出煙，又通過煙囪排往屋外。
兩件衣服提起一個木桶，用力將裡麵的水倒入一口大鍋中，爐灶那邊燒著水，炭火爐這裡也擺著小一些的鍋和一簸箕乾紅棗，有衣服正在一一去果核，準備熬紅棗粥。
忙碌了好一會兒，一大鍋的熱水燒好了，一鍋的熱粥也煮好了。
衣服們飛去拿來一口口碗，通過倒碗的方式把熱水冷卻了一會兒後，紛紛給對應的一個人服用起來。
這些人每個人連喝了四五碗熱水以後，有人開始咳嗽起來，有人睜開了眼，有人大口的喘息，有人仿佛疲憊不堪的扶住了自己的腰。
這十個人一下子就活過來了。
隨後他們又開始喝粥，有的是自己拿著喝，有的是依舊由衣服喂著喝。
“黃哥，像他們這樣的人，樓上還有一百二十五個。”
“他們平時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被我們封存著，有需要，或者實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像這樣一般將他們喚醒。”
黃盛在這一幕麵前早就頭皮發麻了。
他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受到了狠狠的衝擊，忍不住問道：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不是相當於把活生生的人當鹹魚一樣儲存嗎？
一百多個人啊，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不吃不動，沒有意識，這如果是在地球世界的話，幾天下來人就要死很多。
也許荒祠的世界有特殊的規則，但這樣做也很殘忍吧？
看看這十個如行屍走肉一般的人蘇醒，黃盛很難想象他們經曆過怎樣的折磨和絕望。
“難道我們願意這麼做嗎？”
靈天語氣平靜道：“我們這個世界又貧窮又危險，晴天的時候每天隻有兩三個小時太陽能照到地上，農作物很難存活，而且種植的時間久了也可能發生詭異的變化。”
“沒有吃的這麼多人又怎麼活……如果讓他們一直清醒著，那就隻有一個後果，餓死。”
“長時間把他們封存起來，隔一段時間補充一些水分和食物讓他們不會餓死，就是我們最大的仁慈了。”
“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是這麼做的，有能力的人就一直清醒，沒有能力的人就每天睡覺。”
黃盛此時再望向木樓一層裡各種各樣的物資，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了。
為什麼兩女會那麼需要黑鈔，似乎答案也就在眼前。
“荒祠世界的普通人隻有兩種身份，一種是清醒者，比如我們，一種是沉睡者，就是他們。”
“大量的沉睡者成了清醒者們的奴仆，但清醒者也不好過，他們要拚命給沉睡者收集食物、藥物和其他東西，保證他們在每次蘇醒以後可以吃飽、看病、有衣服穿、有木炭烤。”
“而在這個世界，少數人想要養活大多數人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成為進化者，擁有空間儲物箱，這樣才有可能源源不斷的帶回來各種食物！”
“就算空間儲物箱帶不回什麼東西，但是進化者可以賺黑鈔，隻要有黑鈔我們也能買到食物。”
“每天都有清醒者斷絕了和荒祠的聯係，他們或者逃到其他世界了，或者是死掉了，他們留下來的沉睡者們沒有人喚醒，睡著睡著就永遠醒不過來。”
“石姥村裡有成千上萬的清醒者，每個人都承擔著巨大的壓力。”
“我們的一些鄰居，有一些都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他們的屋裡也藏著大量的沉睡者，很多人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
兩女一開始隻是平淡的敘說，但說到後麵已是聲淚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