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前院。
承恩侯和裴臨淵招待來赴宴的男賓,覺得時候差不多了。
裴臨淵親自去青竹居請了陸延:“師父,拜師宴要開始了,徒弟來請您了。”
拜師這事是師妹提起的,陸延也是看在她的麵子,才願意收這個徒弟。
今日的陸延衣著華貴,拜師是個嚴肅的事情,平日裡穿的衣衫不適合。
他理了理衣衫,沉聲說:“福祿,你去請五姑娘去前院,就說是我讓她過去的。”
“我這個師兄收徒弟,她這個當師叔的可不能不在場。”
“是,世子。”福祿得了吩咐,離開了偏院。
陸延帶著福壽,隨著裴臨淵出了青竹居,前往前院。
路上,裴臨淵隻敢偷偷的瞧陸延,偷感很重。
他似乎是斟酌了許久,緩聲說:“師父,師門的規矩多嗎?”
“修習苦嗎?畫符累嗎?會不會遇到很多亂七八糟的事?”
陸延:“……”
“隻要好好學,總該學會的。”
“況且你的純陽體質遠勝許多人,不會學不會的。”
“再說了,你要是學不會如何保護己身?”
“套用師父經常說的話,學不死就往死裡學。”
裴臨淵:“???!”
師父,這話真的是師公說的,你該不會是為了讓我上進,忽悠我的吧!
他始終對這話抱著遲疑的態度。
有那麼一瞬間,裴臨淵懷疑自己好像上了什麼賊船。
此後一路無話,兩刻鐘後,二人到了前院。
甫一進去,就傳來此起彼伏的見禮聲,還夾雜著議論聲:
“見過世子。”
“世子可安?”
“聽說世子要收承恩侯世子為徒。”
“這承恩侯世子真是走了大運啊!”
“容王世子向來身體不好,誰知道收徒是對容王世子好,還是對承恩侯世子好?”
“你這話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承恩侯那張臉都快笑裂了,能和容王府搭上關係,求之不得。
他拍了拍裴臨淵的肩膀:“臨淵啊,拜師以後,要好好照顧你師父,知道嗎?”
“不用父親多說,我也會的。”裴臨淵麵無表情的回應。
“你……哼,今天來了這麼多人,我不跟你計較。”
承恩侯見兒子是這個態度,不樂意了。
裴臨淵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他可清楚,父親寵妾滅妻,娘和妹妹在家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好臉色,下輩子吧!哼!
承恩侯晃蕩到陸延的身邊,低聲提醒:
“世子,吉時快到了,這拜師禮……”
陸延看了眼桌上點的香爐,香爐裡的香還沒燃儘:
“承恩侯慌什麼,今天這個拜師宴總要進行下去的。”
“再等一會兒,人還沒有來齊。”
承恩侯聽得起身四處張望,再度問著:“世子在等誰?”
陸延嘴角噙著淡淡笑意:“等我的師妹啊!”
“我要當師父了,她這個師叔怎麼能不在場呢?”
承恩侯茫然四顧,他踟躕地說:“那……那去請人了嗎?”
“人應該在路上了,在等等。”
陸延說等,承恩侯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跟著一起等唄!
約莫一刻鐘後,福祿入內來稟:“世子,五姑娘到了。”
屋裡的其他男賓聞言,紛紛朝著門口望去。
就見陸閒魚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還打招呼呢。
“大家都在啊!吃好喝好啊!”
“羨魚,怎麼是你?”
承恩侯見女兒大喇喇的出現,滿眼不可置信。
福祿稟報的時候,屋裡的眾人就低聲議論起來:
“五姑娘?難道是在寧國公府壽宴上溺死的那位?”
“可她不是死了嗎?怎麼這會兒又活生生地出現了?”
“莫不是鬼上身?還是彆的?”
“你瞎了嗎?今日的拜師宴,侯府還請了國師。”
“國師他老人家都沒說什麼呢,你在那兒嘰嘰歪歪啥呢?”
首席第一位坐的就是國師張春白。
承恩侯府辦拜師宴,許氏可沒忘了給國師發請帖。
欽天監的人能不請,可國師不能。
陸閒魚眼神冷冷的望著承恩侯:“承恩侯怕不是健忘。”
“我不姓裴,也不叫羨魚。”
“我姓陸,名閒魚,偷得浮生半日閒的閒,隻願做條閒來無事的魚。”
“陸?”承恩侯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怒瞪著陸閒魚:
“你……你這個逆女,連姓都改了,你還想不想當裴家人了?”
“不想。”陸閒魚利落的兩個字,讓承恩侯眼前發暈。
“裴家人,嗬嗬。”
“當初說認祖歸宗,連祠堂都沒開,族譜都沒入,這算哪門子的認祖歸宗。”
“就連我不久前出了事,連裴家的祖墳都入不了,隻能埋在彆的地方。”
“這裴家人,本姑娘不當了。”
陸閒魚果斷開啟了嘲諷,說的承恩侯臉麵無光,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擱。
尤其還是在眾多同僚前,揭了裴家的醜事。
承恩侯都不用聽,就知道同僚們在議論他了。
“你……我不同意你改姓,你必須把姓改回來。”
“承恩侯你說了不管用。”陸閒魚笑眯眯的走到了陸延的身邊。
“我是你爹,我怎麼說話不管用了。”
承恩侯氣的暴跳如雷,他就不信了自己不同意這個逆女改姓,她還能翻天不成。
陸閒魚一臉溫柔地說:“我都說了我新改的姓,是陸啊!”
“容王世子陸延的陸,他就是我師兄啊!”
“陸?”承恩侯喃喃自語,發熱的腦子終於冷卻下來。
他想起來了,陸是國姓,當今天子的姓。
陸延是容王世子,是皇室中人,他還是那丫頭的……師兄。
承恩侯的臉色變來變去,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氣,看向陸延:
“世子,改姓這事是臣的家事,世子就……”
“師父可是有交代,若師妹來了京都找我,務必讓我好好照顧她。”
“既然她要改姓,不想姓裴,想陸,做師兄的自然是成全她了。”
陸延笑得溫潤,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疑。
承恩侯如同漏了氣的皮球,耷拉著頭。
陸延敲了敲桌子:“吉時到了,不是要拜師嗎?麻溜的啊!”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裴臨淵咻的一下雙膝跪在了陸延的麵前,手裡高高的舉著一杯茶盞。
陸延接了茶盞,開始了他的說教:
“入我鬼穀門下,需謹記……”
“……可記住了?”
“回師父,徒弟記住了。”
他掀開茶蓋,撇了撇浮沫,才緩緩抿了一口。
“日後你便是我的弟子了,可要好好學。”
“不然為師可不會手下留情哦。”
裴臨淵:“……”
他怎麼感覺背後冷風嗖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