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閒魚緩緩走近,落坐在床沿。
她剛要說點什麼,就被裴仙妤打斷了。
“師父,你和師伯有要事相商,徒兒我就先回去了。”
“我……”陸閒魚剛開了個口。
裴仙妤就接下句:“師父放心,我回去後定會認認真真地練習師父教我畫的符。”
“師父,徒兒先行一步。”
她福身行了一禮,轉身麻溜地走了,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陸閒魚眨眨眼,看向了陸延:“師兄,我有那麼可怕嗎?她走那麼快?”
“師妹剛剛想說什麼?”陸延迅速轉移了話題。
他哪裡知道小師侄跑那麼快做什麼?就跟逃命似的。
陸閒魚被轉移了注意力,她溫聲說:
“師兄在何處遇到了裴臨淵?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
“你也看出來了?”
陸延看了她一眼,娓娓道來他在琅琊書院眼見之事。
琅琊最為聞名的就是琅琊書院,是天下學子都為之向往的地方。
陸延公務完成了,返程途經琅琊,他也想去目睹一下天下讀書人的心之所向。
若他不是出生在皇室,隻怕也會想著往琅琊書院裡擠。
然,想象終究是想象,與現實出入很大。
陸延不過是坐在馬車內,遠遠看上一眼,這一眼就瞧出了問題。
一群人在圍毆一個書生,打得還挺厲害的。
陸延聽了一會兒,這群人像是在……逼婚?
“姓裴的,我妹妹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知道嗎?”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滎陽鄭氏的嫡子,和琅琊王氏交好。”
“你不過是來琅琊書院進學的普通學子,入贅我滎陽鄭氏也不算辱沒了你。”
“姓裴的,給個準話吧!”
“裴……裴某不願,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裴臨淵被打得鼻青臉腫,他睜開眼縫,氣息奄奄地說。
他近日倒黴極了,不是打濕了被褥,就是被孤立在外。
究其原因,是他前些日子拒絕了鄭家嫡姑娘的示好,這鄭家嫡子不痛快,就買通了書院其他人和他不對付。
裴臨淵入琅琊書院進學,並未顯露身份,大家都以為他普通學子出身。
還有學子認為他出自沒落名門河東裴氏,愈發沒好臉色了。
裴臨淵以為自己必定逃不過一頓毒打,誰知卻被人救了。
陸延從回憶中抽離,溫聲說:“我見他第一眼就發現了他的體質特殊。”
“是少見的純陽體質,適合修習術法,亦是修煉邪術之人眼裡的香餑餑。”
“師兄的意思是,那滎陽鄭氏的人盯上裴臨淵,是因為他的體質?”
陸閒魚隻想到這麼一個原因,若真想嫁女,大可調查一番便能查出裴臨淵的身份。
亦會來信托親朋好友在京都打探一番才是,而不是不管不顧地開始……強取豪奪。
說的理由,還那麼的站不住腳,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彆有所圖。
陸延:“這隻是我的推斷,若要落實還需要調查一番。”
“師兄在琅琊有人脈?”陸閒魚睨著他,等待答複。
“有一些,不過放著好久沒用了,讓他們調查這些應該不難。”
陸延這幾年雖然病著,但也為陛下做了不少事。
容王更是將曆來由皇室掌控的暗部慢慢地移交給了陸延。
陸閒魚笑笑:“那就麻煩師兄了。”
“你我師兄妹何必如此見外,小事一樁。”
陸延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淡笑。
“行了,師兄好好休養,彆忘了你體內還有奇毒潛伏。”
陸閒魚一掌把他按倒在床上,強行讓他休息。
陸延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嗯嗯,師妹彆擔心,我會好好……”
他話沒說完,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陸閒魚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偏院,去了正房。
正房裡,就剩下了憂心忡忡的許氏,她聽到動靜,回眸望來,見是女兒,忙起身過來。
“小魚,你能看出你哥哥他怎麼了嗎?”
“大夫說臨淵身上大多都是擊打傷,若再重些傷及內臟,恐無力回天。”
“臨淵在那琅琊書院進學,一年到頭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歸家,問他在書院過得如何,他都說還行,從不抱怨,如今卻……”
許氏說著,難免心疼兒子的傷勢,拿起帕子擦淚。
陸閒魚走近床邊,落座床沿,仔細打量著裴臨淵。
下一刻,裴臨淵刷地睜開了眼睛,他直愣愣的望著陸閒魚,眸底劃過一抹黑色。
許氏麵露喜色就要過來:“臨淵——”
“彆過來。”陸閒魚厲喝一聲,纖手淩空畫符:
“萬鬼辟易,去。”
符篆咻的一下沒入了裴臨淵的眉心,他眼睛一閉,躺了回去。
一縷黑色的怨氣在裴臨淵的眉心裡徘徊不去,舍不得離開。
陸閒魚還沒放鬆,她又畫了一道符篆:“靈魂枷鎖,禁錮。”
“給我滾出來!”
隨著一聲厲喝,從裴臨淵的眉心裡飄出了一縷濃鬱的怨氣。
那怨氣被符篆牽引沒入了其中。
許氏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小魚,這……這是……”
“這是怨魂引,中了此術的人,會被怨氣侵蝕,成為沒有意識的傀儡。”
陸閒魚看了眼被符篆困住的怨氣,眸底劃過一絲戾氣:
“這是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許氏迷茫的眨眼:“小魚你在說什麼?”
陸閒魚簡單地說了一下滎陽鄭氏對裴臨淵的逼婚。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許氏攪著帕子,沉著臉說:“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結姻親乃是兩姓之好,滎陽鄭氏是要結仇啊!”
“滎陽鄭氏不僅僅是如此,他們想要的應該是裴臨淵的純陽體質,借此來做些什麼?”
“如今計劃被打亂了,他們必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做些什麼。”
“到時候就是抓住他們小辮子的好時機。”
陸閒魚邊說,眸底劃過一抹暗光。
送上門來的人頭,不收白不收,順帶校驗一下裴仙妤的畫符能力。
許氏緊緊地握住了陸閒魚的手:“小魚,臨淵就拜托給你了。”
“阿娘放心。”陸閒魚笑著應了。
“對了阿娘,我師兄陸延這些日子會暫住青竹居,就不要讓府裡的人打擾他了。”
許氏點點頭:“這事我會安排的,必不會打攪世子靜養。”
“那臨淵身上還有彆的什麼嗎?小魚你幫忙看看。”
“嗯……我再給裴臨淵設個陣法,讓他睡得安穩些。”
“有勞小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