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正院。
許氏領著陸閒魚剛從慈安堂回來,就聽到丫鬟來稟。
“夫人,寧國公府的沈大夫人登門拜訪,在花廳等候多時了。”
“行,我這就過去。”
許氏邊說邊看向女兒:“羨魚,要和阿娘一起嗎?”
“說來你在寧國公府出了事,這沈大夫人還徹查了一番,應當是查出什麼來了,和阿娘一起去聽聽。”
陸閒魚剛想要拒絕,她手腕上的烏木鬼珠動了一下,立即就應下了。
侯府花廳之內,沈大夫人已經喝了兩盞茶水了。
自日前,承恩侯府嫡女裴羨魚在寧國公府出了事,沈大夫人這些日子睡都睡不好。
沈老夫人問了大兒媳宴上之事,就讓她查清此事,給承恩侯府一個交代。
這也是沈大夫人耽擱了這麼些天,沒登門的原因。
不查不知道,一查就翻出許多事來。
除了裴家姑娘們內鬥,其他來赴宴的閨閣貴女們也不消停。
沈大夫人隻得抽絲剝繭,將關於裴家的信息都抽離出來,才捋清思緒,方才登門告知。
許氏踏入花廳,就和徐大夫人打招呼:“勞沈夫人久等了。”
“不久,隻是日前的事總要給侯府一個答複。”
沈大夫人說著,眼神平靜的望著她。
許氏笑了笑:“這些日子辛苦沈夫人了,隻是小女她……”
“羨魚你進來吧!給沈夫人請個安。”
“什麼——”沈大夫人滿臉錯愕。
陸閒魚神色慵懶地從後堂走出來,她懶懶地落坐,眼神卻看向了沈大夫人。
沈大夫人則滿眼驚駭地望著她。
這……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
沈大夫人陷入了頭腦風暴,她狐疑地盯著陸閒魚看了許久。
陸閒魚仔細打量了沈大夫人幾眼,驟然出聲:
“夫人家中可有人走失?”
沈大夫人聞言,神色微愣,旋即她眼神一厲:“是何人告訴你的?”
許氏見沈大夫人的神態,就知道女兒猜對了,可女兒是怎麼知道的?
陸閒魚略微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淡笑:“夫人先前便知,我是死過一回的人。”
“我於那地府見過一個小孩,他與夫人……是血親。”
沈大夫人失態地扇落了茶盞,目光灼灼地看著陸閒魚。
“你見過他,他可有與你說過什麼?”
許氏看了眼花廳裡侍候的丫鬟們:“你們都出去吧!”
丫鬟們齊齊福身行禮,退出了花廳。
陸閒魚纖手撥動著腕上的烏木鬼珠,她敲了敲其中一顆:
“出來吧!她可以帶你回家。”
咻的一下,一縷黑霧自烏木鬼珠中飄出,化為了一個年方七歲的男童。
男童的魂魄在鬼珠裡待了些時日,讓他的魂體壯實了不少。
他歡快地蹦躂了幾下,笑著和陸閒魚道謝:
‘謝謝姐姐。’
“燁哥兒?是燁哥兒嗎?”
沈大夫人見到男童的瞬間,眼裡就蓄起了淚水,她身形踉蹌地過來想要抱住男童,卻抱了個空。
男童便是沈大夫人那走失三個多月的孫子,沈燁。
寧國公府沈家曆來出武將,沈老爺子及膝下三子,均戰死。
沈大夫人所出沈景文是大房長孫,承襲寧國公的爵位。
沈燁是沈景文的長子,待他長成之日,便可上書請封世子。
可就在三個多月前,沈燁在上元佳節的燈會上走失了。
寧國公府驟然聽聞,自是派了很多人前去尋,隻是一無所獲。
到現在,寧國公府也沒有放棄尋找,隻是漫無目的地尋,都是徒勞。
沈燁的阿娘,這些日子都臥病在床,難以起身,她日夜思念兒子,憂鬱成疾。
隻是再見,卻是這樣的情形。
沈大夫人的眼淚嘩嘩地流,她蹲在沈燁麵前,溫聲說:
“燁哥兒,你還記得上元佳節那天是怎麼走失的嗎?”
沈燁衝著她搖搖頭:‘祖母,燁哥兒不記得了。’
‘我醒來就在旗子裡,見到了很多其他的哥哥姐姐妹妹弟弟。’
‘昨日才掙脫桎梏,給自己報仇。’
‘祖母,我想見見阿娘,阿娘還好嗎?’
沈大夫人哽咽著搖頭:“你娘親她不好,她沒見到你,怎麼會好呢?”
‘那我回去見阿娘,阿娘就會好了嗎?’
沈燁滿眼天真地問。
沈大夫人眼淚不止地搖頭。
沈燁不解地撓了撓後腦勺,化為了一縷黑霧,沒入了烏木鬼珠中。
“燁哥兒,燁哥兒……”
沈大夫人見沈燁的魂體消失,驚叫著四處尋。
陸閒魚打斷了她的話:“他回去休息了,不好在外久留。”
“這小孩的魂體隻能支撐他再現身一次。”
“他了了執念就該去地府投胎了,不然魂飛魄散,可就再無轉生的機會了。”
沈大夫人掏出帕子拭淚,她吸了吸鼻子:“五姑娘可是看出燁哥兒被誰所害?”
“看在夫人勞心勞力調查的份上,不妨告訴夫人,若這小孩沒了,得利的會是誰?”
“夫人不妨往這個方向想一想。”
陸閒魚說得彆有深意。
沈大夫人在後宅深耕多年,她自然聽懂了陸閒魚說的什麼意思。
“多謝五姑娘告知。”
“為了答謝五姑娘,我這裡有事相告。”
沈大夫人眸底劃過一抹陰狠,她本不欲將此事告知外人,畢竟牽連到寧國公府。
可燁哥兒是景文好不容易留下的子嗣,如今卻沒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沈大夫人靠近陸閒魚,在她耳旁耳語了幾句。
“五姑娘,待解決了家事,再來叨擾。”
“到時還請五姑娘能出手相助,讓我能再見燁哥兒一麵。”
她說著,福身行了一禮。
沈大夫人看向許氏:“讓夫人見笑了,是我失態了。”
許氏恍然回神:“沒事,人之常情。”
她體會得到這種悲痛,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
“夫人,我就先告辭了。”
沈大夫人是片刻都等不了了,她要回府去找人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