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動蕩不安的古代歲月,有一個戲班名叫“盛華班”,班主是一位年逾四十、經驗豐富的老藝人,名叫李班主。盛華班的一眾成員,皆是對戲曲藝術滿懷熱忱之人,他們四處漂泊,以唱戲為生,無論達官貴人的奢華府邸,還是尋常百姓的熱鬨集市,都曾留下他們悠揚的唱腔與靈動的身影。
這一日,夜幕籠罩大地,戲班在結束了一場疲憊的演出後,正準備好好休整。突然,一位管家模樣的人匆匆趕來,稱其財主老爺欲在今夜舉辦一場特殊的堂會,聽聞盛華班的聲名,特來重金相邀。那管家出手闊綽,當即奉上了豐厚的定金,言辭懇切,不容拒絕。李班主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畢竟這深更半夜的邀請委實透著幾分怪異,但望著那白花花的銀子,想到戲班眾人的生計,猶豫再三後,還是接下了這單活兒。
戲班眾人在管家的引領下,匆匆收拾行囊,踏上了未知的行程。他們跟隨著管家,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跋涉了許久。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隱藏著無數雙窺視的眼睛。眾人皆默默無言,唯有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回蕩。
終於,他們來到了目的地。眼前是一座宏偉卻透著陰森氣息的大院落,朱漆大門緊閉,門環上的銅鏽在黯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斑駁。管家上前叩門,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
進入庭院,眾人頓時被一股寒意所籠罩。庭院中燈火通明,但那跳躍的火苗卻似被什麼壓抑著,隻能散發出昏黃而黯淡的光。四周的建築影影綽綽,仿佛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李班主忍不住開口問道:“管家,這究竟是何處?為何如此冷清?”管家卻隻是乾笑兩聲,敷衍道:“老爺喜靜,且這是老爺的私宅,平日裡鮮有人來。”
戲班眾人初入這大院時,心裡雖有些許疑慮,但更多的是對這單豐厚生意的期待。年輕的旦角翠兒,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想著這一趟若是順利,自己便能攢下不少錢,給家中久病的母親請更好的大夫。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心想這財主的宅子雖說有些陰森,但說不定裡麵藏著不少珍貴的物件。
而經驗豐富的老生張爺,卻隱隱覺得不安。他皺著眉頭,暗自思忖著這不合常理的邀請時間和這宅子詭異的氛圍,心中暗暗警惕。可看著班主已接下活兒,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希望能儘快唱完戲離開。
拉二胡的瞎子阿福,耳朵微微顫動,他憑借著敏銳的聽覺,似乎聽到了這宅子裡一些若有若無的奇怪聲響,像是低沉的嗚咽,又像是風穿過狹窄通道的呼嘯。他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二胡,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但又安慰自己或許是風聲作祟。
眾人來不及多想,便趕忙準備登台唱戲。他們強打起精神,在那臨時搭建的戲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台下,隻有財主和寥寥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在觀看。那財主坐在正中央,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眼神卻空洞無神,仿佛根本未在看戲,而是在思索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戲終於唱完了,眾人長舒一口氣,隻覺疲憊不堪。此時,天色已經微微破曉。李班主向管家辭行,欲帶著戲班離開。然而,管家卻突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而陰森的神情。
“你們走不了了。”管家冷冷地說道。
李班主心中一驚,問道:“為何?你這是何意?”
管家卻不再理會他們,轉身離去。戲班眾人麵麵相覷,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戲子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眾人急忙望去,隻見那戲子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雙眼圓睜,充滿了恐懼。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所控製。緊接著,他的口鼻中緩緩流出黑色的血液,氣息越來越微弱,最終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此時,眾人的心理瞬間從疑惑轉為了驚恐。翠兒嚇得花容失色,雙手捂住眼睛,身體不停地顫抖,嘴裡念叨著:“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她滿心的歡喜早已被恐懼驅散,腦海裡隻有對死亡的害怕和對未知的恐懼。
張爺的臉色也變得煞白,他深知事情不妙,心中懊悔不已,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堅決勸阻班主接下這活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緊張與決然,想著一定要想辦法帶著眾人逃離此地。
阿福則緊緊地靠著牆角,手中的二胡早已被汗水浸濕。他的心跳急劇加速,耳朵裡充斥著那名戲子臨死前的慘叫,心中不斷地猜測著這宅子裡到底隱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是惡鬼作祟還是邪術害人?
恐懼在戲班眾人中迅速蔓延開來,他們開始四處逃竄,試圖尋找出口。然而,這座大院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無論他們如何奔跑,最終都會回到原點。
李班主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試圖冷靜下來思考對策。他想起曾經聽聞的一些邪門之事,心中隱隱覺得,此處可能是一處被詛咒的亂葬崗。那些死去的戲子,或許是驚擾了此地的冤魂,才遭此橫禍。
而此時,更為恐怖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麵。原來,這所謂的財主和家丁,皆是此地的孤魂野鬼所化。他們被困在這亂葬崗中,長久不得超生,心中積怨極深。今夜,他們以唱戲之名,將戲班眾人誘騙至此,一是為了欣賞這許久未曾聽聞的人間戲曲,二是為了用戲班眾人的陽氣,來增強自身的鬼力,以求突破這亂葬崗的禁錮。
當眾人意識到這可怕的真相時,心中的恐懼如洶湧的潮水般將他們徹底淹沒。翠兒絕望地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出竅。她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滿心期待的演出竟會變成一場噩夢,而現在,似乎連活下去的希望都變得渺茫。
張爺的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儘管一生經曆過無數風雨,但麵對這超自然的恐怖,他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覺得是自己的疏忽才讓戲班陷入如此絕境。
阿福則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試圖用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祈福辟邪的經文來安撫內心的恐懼,可那顫抖的聲音卻暴露了他的極度害怕。他深知,麵對這股邪惡的力量,他們這些凡人就如同螻蟻一般渺小。
但李班主知道,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他強打起精神,大聲呼喊著讓眾人鎮定下來,試圖在這絕望的境地裡尋找一線生機。他的聲音雖然也帶著一絲顫抖,但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在他的鼓舞下,戲班眾人逐漸從最初的絕望中緩過神來,他們開始聚集在一起,相互依靠,用僅存的勇氣和智慧,與這股邪惡的鬼魂力量展開了殊死搏鬥。
李班主率先衝上前,他揮舞著手中的戲班指揮棒,那原本用來指揮節拍的木棒,此刻成了他對抗鬼魂的武器。他朝著一個靠近的鬼魂用力揮去,木棒帶著呼呼風聲,卻徑直穿過了鬼魂虛幻的身體。鬼魂發出一陣尖銳的嘯聲,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勞。然而李班主並未氣餒,他緊接著大喝一聲,口中念起曾經聽聞的辟邪咒語,那咒語聲在寂靜的庭院中回蕩,竟讓鬼魂的動作有了片刻遲緩。
張爺也不甘示弱,他將身上的戲服脫下,纏在手臂上當作護盾,然後手持一根鑼鼓棒,朝著鬼魂群衝去。他看準一個鬼魂,猛地用鑼鼓棒刺去,棒尖觸碰到鬼魂的瞬間,一道幽冷的光芒閃過,張爺隻覺一股寒意順著手臂襲來,但他咬牙堅持,用力一攪,那鬼魂的身形竟變得有些模糊。
翠兒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儘管她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朝著一個試圖靠近的女鬼擲去。石頭穿過女鬼的身體,女鬼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她,隨後伸出長長的指甲,向翠兒抓來。翠兒驚恐地後退,卻不小心摔倒在地。就在女鬼的指甲快要碰到她的時候,阿福拖著二胡趕到,他用二胡的琴身擋住了女鬼的攻擊。阿福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憑借著聽覺和對周圍氣場的感知,與鬼魂周旋。他用力揮動二胡,琴弦發出嗡嗡的聲響,那聲音似乎對鬼魂有著某種乾擾,讓女鬼暫時不敢輕易靠近。
其他戲班成員也紛紛效仿,他們有的用戲服上的彩帶試圖捆綁鬼魂,有的用道具劍與鬼魂虛晃著比劃。一個年輕的武生,拿著道具劍在空中舞出一道道劍花,試圖嚇退鬼魂。可鬼魂們豈是輕易能被嚇退的,它們不斷地變換著形態,有的化作一縷青煙,從眾人的縫隙中穿過,然後在背後突然現身,發動攻擊;有的則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鬼影,籠罩住眾人,試圖用陰氣侵蝕他們的心智。
在戰鬥中,戲班眾人逐漸發現,這些鬼魂似乎對陽氣有著本能的畏懼。於是,他們開始尋找一切可以散發陽氣的東西。有人將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朝著鬼魂擲去。火折子在鬼魂群中炸開,雖然不能真正傷害到鬼魂,但那一瞬間的光亮和熱度,讓鬼魂們紛紛躲避。還有人將一些烈酒倒在地上,然後用打火石點燃,形成一道火焰屏障。鬼魂們在火焰前徘徊,不敢輕易跨越。
然而,鬼魂們也開始反擊。它們掀起陣陣陰風,那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劃過眾人的皮膚,留下一道道血痕。一些鬼魂還吐出黑色的霧氣,霧氣中似乎夾雜著詛咒的力量,讓接觸到的戲班成員感到頭暈目眩,身體逐漸虛弱。
但戲班眾人始終沒有放棄。他們相互扶持,一邊抵禦著鬼魂的攻擊,一邊尋找著這亂葬崗的破綻。在一次鬼魂的攻擊間隙,李班主發現庭院中的一口古井似乎有著異常的氣息。他猜測,那或許是這邪惡力量的核心所在。
於是,他帶領著幾個較為強壯的戲班成員,朝著古井衝去。鬼魂們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紛紛圍堵過來。張爺和武生們奮力抵擋著鬼魂的攻擊,為李班主爭取時間。李班主來到古井邊,他從懷中取出一道師傅傳給他的辟邪符紙,口中念念有詞,然後將符紙投入井中。符紙剛一入水,井水便開始劇烈翻滾,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鬼魂們見狀,更加瘋狂地朝著李班主撲來。翠兒、阿福和其他成員們不顧危險,緊緊地圍在李班主身邊,用他們僅有的武器和力量,與鬼魂展開了最後的決戰。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絕,儘管身體已經疲憊不堪,傷口也在不斷地疼痛,但他們心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活下去,逃離這可怕的亂葬崗。
在眾人齊心協力的抵抗下,隨著井水的翻滾愈發劇烈,鬼魂們的力量似乎也在逐漸減弱。終於,在一聲巨響之後,一道耀眼的光芒從井中衝天而起,將整個庭院都籠罩其中。鬼魂們在光芒中發出痛苦的哀號,它們的身影逐漸消散,化為一縷縷青煙,消失在空氣中。
戲班眾人疲憊地癱倒在地上,他們望著彼此狼狽卻又慶幸的麵容,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場與鬼魂的殊死搏鬥,讓他們經曆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但也讓他們更加珍惜生命和彼此之間的情誼。
經此一役,盛華班損失慘重。但幸存下來的眾人,卻也因此變得更加堅強。他們深知,這世間的邪門之事遠超想象,而他們能夠在這場與超自然恐怖的殊死搏鬥中幸存下來,既是幸運,也是一種考驗。從此以後,他們在行走江湖之時,更加敬畏天地鬼神,也更加珍惜彼此之間的情誼。而那座恐怖的亂葬崗,依舊靜靜地存在於世間的某個角落,它的秘密被掩埋在歲月的塵埃之中,成為了人們口口相傳的驚悚傳說,時刻警示著後人,莫要輕易涉足那未知的神秘與恐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