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沒有聽到顧客說話，江曜抬頭疑惑看去，然後便看到了他不願意在此刻見到的人。
麵容閃過一絲慌亂，他本能的想要遠離此處。
“你走一個試試。”黎歡語氣很平淡，卻讓江曜的腳步釘在了原地。
黎歡確認了此刻的時間，周一下午五點半，還沒到放學時間。
看江曜剛剛熟練點單操作的模樣，顯然已經做了不少時日了。
怪不得最近總覺得江曜精力不佳，原來精力都用到這裡來了。
黎歡沉聲問道：“你幾點下班？”
“還有兩個小時。”江曜小聲回答，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點點頭，黎歡推開店門往外麵走。
江曜當即和同事緊急說了一聲請假提前下班，脫下工作服後跟著跑了出去。
即便他做錯了事，她也應該打他罵他，而不是忽視他。
黎歡看到拖車公司的人來了，正和他們溝通修理完後的歸還放置地點，餘光中瞥見不敢上前、眼巴巴看著她的江曜。
沒有理會，和工作人員交流完畢後徑直沿著人行橫道往前麵走。
江曜落後一步跟在後麵，望著黎歡平靜的側臉，伸出手臂小心地捏住了黎歡的衣角。
“老師，我全部一一交代。”
黎歡停住腳步，轉身望著江曜，同時雙手插兜拒絕了江曜的拉扯。
江曜眼神黯淡了一些，但他不敢拿喬，低頭老老實實承認：“老師，我知道你無償家教、沒要家教費的事情了。”
果然如此，黎歡心想著，其實看到江曜的第一時刻她就猜到了。
原本是計劃著等他快高考的時候再讓他知道這件事，沒想到提前了這麼多。
這件事可大可小，主要還是看江曜的態度，運用的好的話，可以再激勵他的成績一波。
兩人對視，一個毫無波瀾，一個眼睛中動蕩萬分。
黎歡聽完後隻說了一句話：“先回去。”
打車回去的這一個小時是江曜最難熬的一個小時。
黎歡坐在駕駛座後麵看風景，江曜坐在她的右側看她。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緩和氣氛地說道：“你們這是小情侶吵架了吧。”
“師傅，他是我學生。”
“嗬嗬嗬，看我這眼神，姑娘你太年輕了，我還以為你也是學生呢。”
車內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司機目視前方，專心致誌觀察路況，決不再多插一句話。
黎歡暫時還沒有暴露她住址的打算，兩人到了江曜的家裡。
電梯門合上後，樓棟旁的一棵茂盛樹木間響起一個男人擺弄相機的動靜，他一張張翻看著拍攝的照片，滿意至極。
樹葉嘩啦啦作響聲掩蓋了他的動作。
黎歡坐在客廳的單人沙發處，還沒開始問問題，江曜從臥室保險櫃中拿出一張紙，然後遞給黎歡。
一邊遞一邊解釋道：“這是我寫的欠條，我爸當時給老師的課時費是五百元一小時，我到時候會按照一千元一小時的課時費還給老師。”
黎歡將欠條展開，裡麵的內容也確實像江曜說得那般，落款還有他的名字和手印，可以說是很用心的欠條了。
黎歡朝江曜笑了笑。
江曜心剛安定一點，然後便看到黎歡將欠條撕掉又撕碎。
把撕成碎片的欠條扔到垃圾桶中，黎歡看著他誠懇問道：“江曜，你覺得我是為了錢才輔導你的嗎？”
聽到這話，江曜麵色瞬間慘白半跪在地，喉嚨處仿佛被人無形地掐著，讓他喘不上來氣。
直到此刻，江曜才意識到他大錯特錯。
如果老師是為了錢，那老師大可以重新找學生，以她的學曆和教學水平根本不愁課酬。
但是老師已經無償教他將近半年的知識了。
他卻自以為是地將老師根本不在意的東西當做珍寶送給了老師，並在內心洋洋得意。
他當時是怎麼想的呢，他想著老師知道他的舉動後一定會很感動。
黎歡嘴中繼續吐露著刺激人的話語：“江曜，你知道我最初為什麼會無償給你教課嗎？”
江曜茫然地搖搖頭。
黎歡：“因為你媽媽。”
沒有理會江曜的震驚，黎歡繼續說道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拳擊館時我說過的經曆。我當時被很多人欺負，已經有自殺的念頭了。準備跳河時是你媽媽救了我，她還帶我回你家給我洗澡洗頭，又給我買了一身新衣服，老暖和了。
“她告訴我那套通過學習讓自己不受欺負的方法技巧，於是我拚命考上了第一，考上了華清。偶然的機會之下我知道你爸爸在找全科家教，全科家教很難，但我知道你是她的孩子之後，我毅然決然接了。”
聽完黎歡的娓娓道來，江曜的身體顫抖地厲害，手指緊緊握在手心，將手心弄出道道血痕。
他錯的太離譜了。
他把老師想的好狹隘好狹隘。
江曜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哭腔：“老師，我不去打工了，我知道錯了，我明天就去把所有的兼職全部辭掉，然後好好上學。”
黎歡歎了口氣：“你真的知道錯了？”
江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連點頭。
黎歡又沉默了一會兒，見江曜憔悴的不成樣子，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了，用勉強的口吻說道：“這件事算了，下不為例。”
聽到這話，江曜緊繃的情緒和身體才終於放鬆下來，直起身體撲倒黎歡的懷中，眼淚落了下來。
係統觀摩完全程之後歎為觀止，它宿主玩心計玩的也太厲害了，看把男主禍禍成啥樣了，它敢打包票，男主此刻心裡對宿主是滿滿的愛。
果然啊，它宿主惹不起。
不過。
【宿主，我怎麼不記得原身和男主媽媽遇到過？】
黎歡象征性拍了拍江曜的後背，然後回答係統：“但是原身遭遇校園霸淩是真的啊，原身曾經想要自殺也是真的，有些事半真半假，說起來才更容易讓人信服。”
係統對此隻有以下看法：【宿主以前絕對是個大佬。】
它想好了，它要抱緊宿主的大腿。
黎歡更懂得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道理：“江曜，我記得一周前的月考你考得很棒，名次班級第二，再過幾天就是元旦節了，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心願作為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