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妤故作詫異：“老爺子還在京市？”
司機點頭：“近期沒有回去的打算。”
薑妤淺笑：“你知道得真多。”
司機低下了頭。
不是他不小心說漏了嘴，而是意在上薑妤知道自己的身份。
老爺子派出自己身邊人去接她，她是不能拒絕的。
薑妤當即給封悅去電話：“周老爺子讓我去一趟，你先回吧。”
“你確定？”封悅道。
薑妤默了默：“不會有事的。”
到了周家的宅院，周老爺子在老地方飲茶。
“妤妤來了，快來嘗嘗今年的新茶。”
薑妤掃了一眼，壺裡的茶湯呈琥珀色，茶葉青中帶紫，還有鋸齒邊。
她笑著坐到老爺子對麵。
“周爺爺，我剛從周彥廷那兒過來，他連咖啡都不讓我喝。”
老爺子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複正常。
“難怪妡喬從他那兒離開後，哭著給我打電話告狀。”
薑妤陪笑道：“我沒看見她。”
當時周彥廷擋在她倆中間，她的確沒看見蘇妡喬，隻聽見聲音。
這麼說不算撒謊。
周老爺子索性放下茶杯，正色道：“你是個通透孩子，彥廷已經有婚約了，是我給他張羅的這門婚事，你若是真心為彥廷好，就不該再打擾他。”
薑妤滿眼疑惑：“之前您不是一直支持我們在一起嗎？怎麼現在您改變想法了呢？”
“今日不同往日。”
“是因為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周老爺子和藹的目光漸漸斂起。
“妤妤，你想多了。”
薑妤淺笑：“我也希望真是我想多了。”
周老爺子眸光突然變得淩厲：“你靠近彥廷有什麼目的？”
薑妤轉著麵前的茶杯：“您很在意這個孫子。”
周老爺子聽出她話裡的含義：“你在威脅我？”
薑妤不置可否：“周爺爺的行為令我很困惑。”
周老爺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你困惑什麼？”
“蘇妡喬父親在市政府工作，而且未來十年還有往上跳兩級的可能。您促成他倆，看中的是周彥廷以後在京市的前途，這我能理解。那麼之前在雲市的時候，你為什麼固執地要他娶我呢？那時我可是薑家剛認回來的女兒，在家裡也不受寵。”
周老爺子混沌的雙眸變得更加難以摸透。
“我老了，太遠的事記不清了。”
薑妤失望地歎息了一聲。
“那就太可惜了。周彥廷母親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而且出身貧寒，但您也一手促成了她和您兒子婚事……”
周老子葉子突然變得不耐煩，“你是外人，打聽周家的事乾什麼？”
薑妤驚了一下，捂住胸口：“周爺爺，您這個樣子比容老爺子還凶。”
“不許提他！”
周老爺子話音落下，自知失態，把目光意移向了彆處。
薑妤捂住自己胸口的手，握成拳。
根據周老爺子的反應，她心中的猜測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這簡直令她頭皮發麻。
這時，外麵傳來車輛急刹的聲音。
周彥廷急疾步走了進來。
見薑妤一副害怕的模樣，他擰眉走過去：“爺爺，我的問題我自己會處理，薑妤還有事，我得帶她走。”
周老爺子冷哼：“你來得很及時。”
聞言，薑妤趕緊起身。
“抱歉周爺爺，是我給他去了消息。”
周老爺子更加不悅：“你不做虧心事，還怕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薑妤卻誠懇道：“害怕的永遠是弱者，即便沒有做過虧心事，即便隻想苟延殘喘，但還是得看權勢者的臉色，而且一旦淪為工具，這一生都將不幸。”
她分明是話裡有話。
周老爺子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淩厲。
周彥廷伸手把薑妤攬住：“我是中斷會議過來的。爺爺，我們下來再說。”
講完，他帶上薑妤就走。
周老爺子拂掉桌上的茶杯，當初不該心軟，留下這個女人一命。
薑妤坐上車。
“回秫園，還是去研發中心？”周彥廷問。
薑妤回神，才發現他挨著自己的肩。
她讓旁邊挪了挪：“我想回家。”
周彥廷吩咐司機去秫園。
“爺爺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周彥廷道。
“你知道我們聊了些什麼嗎？”
周彥廷看著她，目光溫柔：“你願意告訴我嗎？”
薑妤抿著唇，雙手交叉握著自己的手肘。
她的坐姿很沒安全感。
周彥廷不逼問她：“有我在，他不會把你怎麼樣。”
“這麼多年，你想你的父母嗎？”薑妤問。
“他們離開我時我很小，爺爺又對我很好，所以……”
他一點也不想他們。
周彥廷把薑妤額前落下的發，撇到耳後。
她沒躲，周彥廷趁機夾住她一縷頭發，緩緩順流而下。
她頭發很軟，以前留長發時，頭發從指尖滑過，特彆舒服。
現在……周彥廷意猶未儘收回手。
“你留長發好看。”
薑妤不看他：“外貌很重要嗎？”
“長在我的審美上很重要。”周彥廷道。
薑妤不接他的話。
直到車停在秫園門口，她也沒再說過一句話。
周彥廷下車，親自為她打開車門。
薑妤幾度猶豫，這才開口：“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以後不找你了。”
她講完就走，也不給周彥廷說話的機會。
周彥廷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麵色沉了下來。
回到車上，助理小心翼翼問：“快五點了，還會公司嗎？”
周彥廷繃著臉道：“去蘇家。”
助理很驚訝：“如果老爺子知道您為了薑小姐解除婚約，他會更不喜歡薑小姐的。”
周彥廷看著車窗外：“爺爺做事向來有分寸，他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
薑妤回到秫園。
封悅迎上來，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真沒事嗎？”
薑妤坐在沙發裡，不大高興。
封悅有點急了：“周洛柏把你怎麼了？”
看她一直不說話，封悅更急，拿起電話打給邵允安。
好一會兒，薑妤從自己的世界緩過來，無精打采地看向她。
“悅，假如從你一出生就被人編好了劇本，一路被人操縱到二十多歲，你會不會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怕？”
封悅被她的話震撼到了。
“電影裡的故事現實世界也有了？”
她坐到薑妤旁邊，薑妤依上她。
“我挑撥周彥廷和容士良的關係，挑撥周彥廷和他爺爺的關係，結果尋到的線索讓我不寒而栗。難道這就是裴昱州寧願推開我，也不讓我查下去的原因嗎？”
“你發現了什麼？”封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