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然專注於手中的國事,並沒有在意穆清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如今的季悠然批閱折子已經有自己的方法了,先大致瀏覽一番,若上麵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兒,便放在一邊。
如果連一目十行都沒看到有什麼內容的純問候,直接丟在火盆裡燒了。
穆清安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皇後,那折子看著字數不少呢,怎麼就直接燒了呢?
萬一裡麵藏著什麼東西呢?豈不是被皇後娘娘給浪費了?
季悠然似是也察覺出了他眼神裡麵的意思,拿起正準備丟進火盆裡的折子遞給他。
“要不要丟在火盆裡,你自己看著辦。”
穆清安本不該看奏折的,畢竟他隻是翰林院一個臣子而已。沒有入六部,對朝堂上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
可將奏折遞給他的是季悠然,他就下意識地接了,無意識地打開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都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科舉選出來的朝臣,就是這麼在朝堂之上辦事的嗎?
他也想將奏折丟火盆裡燒了,甚至想將火盆裡麵的灰扣在寫奏折的朝臣腦門兒上。
可他還是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份,並沒有真的像季悠然那般肆意,將奏折丟進火盆中燒掉。
“穆翰林,可是裡麵有什麼利國利民的東西?”
穆清安鬨了個大紅臉,忙將奏折輕輕放在桌上。
“是微臣目光短淺,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季悠然看了一眼奏折,十分嫌棄地揮了揮手。
“丟了吧,本宮看見就煩。”
穆清安看著季悠然埋頭苦讀奏折的樣子,止不住的心疼。
他能想出什麼法子,在不乾涉過多朝政的情況下,能給她減輕些壓力和痛苦呢?
“穆翰林,你說有沒有什麼改良法子,讓朝臣們寫奏折的時候,直接將要解決的事情或遇到的大事寫清楚,而不是在這潑墨,在這兒堆砌辭藻呢?”
她要看的是治國的內容,而不是給她畫餅。
若整個朝堂上的官員都是這樣的夢想家,卻沒有一個人做出真正的事情。等待這個國家的最終結局隻有一個——
亡。
北梁國可以亡國,但不能亡在她手中,更不能給季家抹黑。
季家是忠臣,是重臣。絕不會是謀逆之臣。
不然就季家的本事和凝聚力,推翻整個北梁國早在幾百年前就能實現。
也不知季悠然是不是穿越者的原因,她對這樣的北梁國並沒有好感。
若不是從小就在戰場長大,看慣了生離死彆,心疼那些將士們的付出。隻怕她對季家也不會有什麼特彆深的感情。
季悠然知道,她不管是在哪個時空,都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有了改變。
她有了在意的人,有了在意的事。她也想用自己的雙手,為窮苦的百姓們撐起一片天。
累嗎?肯定是累的。但她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握權力,卻什麼都不做。
從前,她要梁雲霄的權勢是為了自保,為了保護家人。
如今,她要梁雲霄的權勢則是為了保護整個北梁千千萬萬的百姓。
皇室不作為,朝臣們腐朽不知變通,那就換掉。兢兢業業努力生活的百姓們又有何錯?
他們為了戰場上的將士們不挨餓受凍,寧願從未吃飽過。
再看看這些在京城的官員們,恨不得一個個吃得比豬還胖,卻滿口的仁義道德行令人不齒之事。
這是一個錯誤的信號,是時候該進行變革了。
至於如何改變,還得等父親從邊關回來以後,再細細商議一番為好。
“對了,我喊你過來其實還有件事。彆的人去辦我信不過,想了想,還得是你才可以。”
季悠然伸手遞給他一張早已寫好的紙條,示意他打開看看。
“看完了記在心中,這張紙條直接丟火盆裡燒了吧。”
看過太多人明明什麼事都沒有了,偏偏留下罪證給彆人當把柄。因此,季悠然做事十分小心。
哪怕現在的皇宮對於她而言,已經沒有剛入宮時那般危險。
可宮中人多,誰也不知老實巴交的宮女太監們背地裡都是誰的眼線,不得不防。
“殷公公最近不在嗎?”
穆清安隨口一問,畢竟季悠然之前有什麼事情都是讓殷公公做的。
季悠然有些尷尬,想到了傅時殷對自己吐露心聲表白那日,清了清嗓子。
“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有些事情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問,知道的越少你越安全,可懂?”
穆清安立刻應是,眉眼低垂繼續幫季悠然一起看奏折。
等到如小山一樣的奏折全部處理完,季悠然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當皇帝有什麼好的?一個個爭來爭去的。奏折批完了直接就去上朝,下了朝還得和朝臣們吵架,真不知道一個個的怎麼那麼喜歡找罪受。”
若不是如今的北梁國對季家太過不友好,她都恨不得躲出去八百米遠。
當皇帝都不如當狗,起碼狗搖搖尾巴還有骨頭吃,當皇帝隻能和太陽一起上班,和月亮一起加班。
忙得像頭拉磨的驢,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可以休息了,還得去後宮播種,延續子嗣。
難怪從古至今長壽的皇帝不多,短命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就這麼個乾法,誰能活得久啊?
恨不得十年乾出來八十年的活兒,朝臣都還有下屬幫著分擔呢,皇帝隻能處處提防。
難啊!
“您睡一會兒吧,晚一刻鐘去早朝也不是不行。”
季悠然沒有理會,穆清安依然在勸說。
“人在特彆疲乏的時候睡上一刻鐘,比不困的時候強行睡兩個時辰效果都好。”
季悠然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這也是為什麼有些人會午睡的原因。
有的時候,恰到好處的睡眠的確會讓人神采奕奕。
“不必了,本宮是皇後,不是陛下。若真的敢在早朝的時候遲到,那些禦史都得拿腦袋撞柱子以示決心。”
一想到那個畫麵就覺得頭疼,這還真是酸腐禦史們乾得出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