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拿著的冊子雖然沒有打開，可也猜到裡麵寫的是什麼了。
“誒！大嫂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哪有長嫂跪小姑子的道理！”
孫湘吾笑著抬頭，輕輕搖了搖。
“如今行大禮道謝的不是你的長嫂，而是普通的孫家晚輩。我孫湘吾代整個孫家，叩謝皇後娘娘大恩！”
季悠然也沒再耽擱時間，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微微蹙眉。
“死士的事情過幾日我再傳話入府，現在我得回去照顧陛下了。若是在這裡耽擱時間太長，他醒了沒有看到我，隻怕是又要多想了。”
如今的季家禁不起任何風浪了，說什麼也不能影響在前線賣命的父親和哥哥們。
回去的路上季悠然忍不住想，不知二哥那邊怎麼樣了，凡事可還順利。
被念叨的季明禮不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掀開馬車車簾看了看外麵。
“還有多久能到歇腳的地方？”
噠噠的馬蹄聲在夜裡格外響亮，雖說趕馬車的車夫也十分疲憊了，可也知不能在荒郊野外休息。
萬一趁夜被野獸襲擊，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快了，再有半個時辰應該就能到驛站了。二少爺可是餓了？車廂裡有餅子，您先湊合湊合。”
季明禮並不是餓了，他隻是突然有些心慌，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從前就聽妹妹提起過，人有的時候就是會有預感。臨出門前覺得心裡不舒服，大概出行是不順利的。
此刻的他就有這種感覺，總覺得前方有什麼危險在等著他。
“到了驛站不要停，繼續往前走。”
車夫雖然不懂二少爺此話有何深意，可也知主子的話都是對的，不能反駁。可——
“二少爺，咱們人可以不休息，但馬已經跑了一天了，這麼跑下去肯定受不了啊！”
季明禮蹙了蹙眉，這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便歇在這兒吧，明日直接越過驛站往前趕。”
“啊？可這荒郊野外的……”
“保持警惕就好，你趕了一夜的馬車定是極累的，進車廂裡休息吧，我守夜。”
車夫哪裡敢讓主子守夜？急忙就要擺手拒絕。
“這是命令！”
車夫忙誒了一聲，抓著餅子和水壺進了車廂裡麵，沒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
看著天上的繁星，季明禮蹙眉看著不遠處還在飄起嫋嫋炊煙的驛站，越發覺得奇怪。
正常來講，若有趕路人夜裡抵達驛站，他在路上應該能看到才對。
除非是對麵的人想要出來，才大半夜的留在了驛站之內歇腳。
隻是從驛站到城內不過十公裡，誰家好人在城門關閉時掐著時間出門，趕了半宿路才走了十公裡啊？
這驛站果然蹊蹺！明日得看看能否繞路而行，避開這個奇怪的驛站。
一夜過去，車夫睡飽了走出來的時候，見確實沒發生什麼事情，便也知這裡雖然仍屬於荒郊野外的範圍，可這裡的確是外圍，一般的猛獸不會輕易竄到這裡來。
季明禮依然保持警惕，毫無困意。
“你是在這條路上行走多年的老把式了，可知有哪條路可以繞過前麵的驛站？”
車夫拿起地圖看了看，又跳下馬車環視四周，微微搖頭。
“這邊是山城，並非平原。想要繞路，除非從懸崖峭壁處攀爬上去。”
季明禮了然，也就是說這驛站門前是非走不可了。
既如此，他也沒有辦法，隻能越發警惕方可。
隻是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驛站之事不是他想警惕就能避開的。
此時的驛站大門敞開，滿地的鮮血，血腥味飄的到處都是。
地上明顯的黃白之色交叉流了滿地，一眼便知昨夜這裡必然有一場激戰。
一個小房間還在朝外冒著濃煙，季明禮聞到了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眼眸瞬間瞪得老大。
努力收斂心神，認真感受裡麵是否還有活人的氣息。
許久後，季明禮睜開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搖搖欲墜的門板。
快步跳下馬車走了進去，竟是一個會喘氣的都沒有。
不管是人還是動物，竟然都死狀淒慘。
掩住口鼻闖入冒著濃煙的房間，用衣袖包著手避免留下指紋，將窗戶敞開散出煙塵。
轉頭一看，鍋裡竟然是人頭！
幾十個人頭在鍋裡翻滾，有些都看不出本來的樣貌了。
饒是經曆過戰場洗禮的季明禮，此刻也忍不住惡心，快步跑出去乾嘔起來。
“二少爺！二少爺您怎麼了？”
季明禮顫抖著雙腿回到馬車上，阻止車夫進去探查。儘量保持平穩道：
“快馬加鞭趕去城中，我要去報官！”
儘管他也算官，但他沒有對地方指手畫腳的權利。
他能做的隻有報官，且因為他身份的特殊性，地方官查不到真凶的情況下，也不敢讓他背黑鍋。
城裡的縣令正在美滋滋地喝著第十八房美妾的“進口”美酒呢，突然有人來報有人報案，氣得瞬間站起了身。
“來報案的是什麼人？不知道報案的規矩嗎？”
城中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報案必須先付五兩白銀。若家中貧困付不起銀子，就挑選家中最美的姑娘送到官府。
若被縣令看中，這堂也能升。若縣令沒看上，被官府的衙役看上了，那便由衙役掏了這五兩銀子，順便將姑娘帶走。
可更可憐的也有，就是誰也沒看中。那便一群人湊夠五兩白銀，一塊兒“玩”。
基本上報案結束了，縣令仔細審的沒幾個。
冤假錯案一大堆，家裡的好姑娘也被糟蹋的沒了人樣兒，活不了多久就沒了。
時日一久，城裡反倒是沒有人報案了，明麵上看倒也算太平。
來報信的衙役瑟瑟發抖，忙將手裡的牌子遞給縣令。
“那位報案的公子自稱是京城季家，這是他的令牌。”
縣令猛地一怔，京城可就那麼一個季家！
急忙將令牌接過來一看，嚇得腿都抖了。
他也聽京城的長輩提到過，如今朝堂上決策權最大的是皇後，季家嫡女季悠然。
難道是查到了什麼風聲，不遠萬裡的捉拿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