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妃微抬著下巴,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沒給季悠然行禮不說,還一屁股坐在了季悠然對麵。
隻是剛坐下就啊的一聲彈跳起身,看著線團上根根直立的繡花針,氣得伸出食指朝著季悠然的方向比了過去。
哢嚓——
“啊!我的手!”
季悠然沒有理會她,朝著玉瓶的方向伸出手去。
玉瓶笑著用茶碗裡的水將帕子打濕,而後遞到季悠然手中。
“淑妃可得小心一些,本宮最不喜的便是有人無禮的伸手指著本宮。這次就當是免費給你一個教訓,若是再有下次,彆怪本宮用不敬皇後的罪名懲治你。”
蕭淑妃氣得整張臉都紅了,可也隻能咬牙認栽。
尋了一個沒有擺放東西的圓凳坐下,卻不想屁股還沒沾到圓凳,就看到圓凳被踢出去好遠。
氣不打一處來的蕭淑妃揚手就要給身後的人一巴掌,卻不想對方直接握住了她的胳膊狠狠一甩。
“淑妃娘娘,您還沒給皇後娘娘請安呢。”
蕭淑妃冷笑,“本宮還當是哪個沒眼色的宮人,原來是背主的小傻子啊!”
視線在傅時殷和季悠然中間巡視幾個來回,突然勾唇輕蔑一笑。
“皇後娘娘還真是寬容大度,一個背主的小太監,竟當個寶兒一樣放在身邊。妹妹還真是長見識了,季家的教養還真是與旁人家有所不同呢。”
季悠然自然聽出蕭淑妃話裡的不善,可那又如何?
“季家的家教自然無法與蕭家比,畢竟季家沒有教導過後輩如何毒殺先輩。可惜蕭家無武將,不然這天下是個什麼光景還真不好說呢。”
蕭淑妃氣得握成拳頭的手控製不住地發抖,季悠然這話當真誅心。
作為蕭家人,雖然知曉朝臣們都會給蕭家幾分薄麵。可那些都是看在蕭家出了太多皇後,蕭家女兒眾多,半數以上的朝臣都與之有姻親關係的份兒上。
比起手握重兵的季家,蕭家的底氣自然沒那般足。
可那又如何呢?皇帝最忌憚的還不是季家?
想要家族世世代代立足於頂峰,享受榮華富貴與權勢而不被上位者用儘心思和手段針對,蕭家才是最懂生存之道的。
“皇後娘娘,太後娘娘剛剛過世,您就在宮中欺負太後娘娘的娘家侄女,就不怕名聲有損嗎?”
季悠然無所謂地輕抬眼皮,和這種笨蛋真的沒有溝通的欲望。
“淑妃娘娘這話就不對了,連奴婢都知曉皇後娘娘如今代表皇家顏麵。倘若哪個人敢在背後嚼舌根,說皇後娘娘的不是。那不就是在打皇室的臉,打陛下的臉嗎?”
蕭淑妃狠狠瞪向開口的玉瓶,一句“掌嘴”怎麼也說不出口。
是啊!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以前的自己有太後娘娘在後麵撐腰。不說在後宮橫著走,但也絕不是她季悠然想打罵就能打罵的。
突然意識到從進入椒房殿開始,似乎一直都在被季悠然牽著鼻子走。連忙調整呼吸,心中連連暗示自己要沉得住氣。
“玉瓶姑娘說得對呢,皇後娘娘最是寬和大度,自是不會計較這些口舌。”
季悠然突然輕嗬出聲,“蕭淑妃這話倒是有趣了,當這宮規是擺設不成?”
又看向傅時殷,“你親自去禦書房走一趟,就和陛下說蕭淑妃不安分,不去給太後守靈,反而到椒房殿大吵大鬨。問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傅時殷立刻應下,轉身就朝著前朝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蕭淑妃有些心慌,眼神飄忽不定,雙眼更是盯著滿屋掛著的素色布料看來看去。
“蕭淑妃,你在找什麼?”
蕭淑妃立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都沒看的樣子。
“臣妾眼睛比較大,或許過於靈動了些,倒是讓皇後娘娘誤會了。”
玉盞剛好給宮女們發完束發的白布條走進來,聞言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見屋內幾人都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朝著季悠然的方向乖巧福身行禮。
“娘娘恕罪,奴婢隻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實在是沒忍住便笑出了聲兒。奴婢無禮,請娘娘責罰。”
季悠然怎麼可能真的覺得玉盞無禮?於是——
“你且說說是什麼事情如此好笑,若是本宮也覺得好笑或有理,本宮自不會責罰你。”
玉盞連連點頭,眸子又圓又亮。
“剛剛奴婢不知道聽見了是誰在說什麼眼睛比較大,過於靈動。這京城之中誰人不知,咱家皇後娘娘是北梁第一大美人兒,尤其以一雙眸子最為出名。”
說到這裡,玉盞的聲音略小了些,似是疑惑又似是不滿地低聲嘀咕。
“奴婢實在是不明白到底是哪個人敢如此胡說,真不怕丟臉。”
蕭淑妃忍了又忍,拳頭鬆了又握緊,最終還是沒壓住這口怒火。
“放肆!皇後姐姐身邊的丫鬟都是這般伶牙俐齒不分尊卑嗎?”
季悠然目光淡淡的盯著她,嘴唇輕啟,不慌不忙地緩緩出聲。“到底是誰放肆?”
就在此時,傅時殷快步從外麵一路小跑回來。對著季悠然行了一禮後,才扯開笑容道:
“陛下聽聞咱們這邊的事情後,隻讓奴才帶回一句話送給娘娘。北梁國後宮全權交給娘娘您管著,這樣的小事不必過問他。”
蕭淑妃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不可置信地盯著傅時殷那一張一合的嘴。
腦子裡麵嗡嗡亂響,傅時殷後麵說的話,她一句也聽不清楚了。
季悠然輕嗯了一聲,沒有理會發愣的蕭淑妃。起身朝著屏風後走去,換下了身上鮮豔的常服。
本就貌美的季悠然換上更為清爽乾淨的白色宮裝,看起來越發仙氣飄飄。
當真是印證了那句話,要想俏,一身孝。
“蕭淑妃還不回去換身衣裳嗎?穿著這樣一身鮮嫩的粉色,也不怕衝撞了太後遺體。”
蕭淑妃依然沒有回過神來,季悠然對玉瓶使了個眼色。
隻見玉瓶肅著一張臉走到蕭淑妃麵前,口中隻吐出三個大字“得罪了”,隨後兩個大耳刮子就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