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星瑤嘴角一抽,滿臉無語,把顧辛夷的頭往旁邊撥了撥,“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顧辛夷伸手抱住樓星瑤的腰,“就是覺得厲州挺配不上你的,當然,我不是覺得你不能跟他有什麼親密的接觸,但是吧我總覺得,跟他那啥,挺委屈你的。”
“我現在就像是那種老母親的心態,又想讓你找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經曆的人,乾乾淨淨,心裡眼裡滿滿的都是你,但是又怕很多地方不會,需要你辛苦的調教磨合;又想讓你找一個有兩三段感情經曆的人,成熟穩重會照顧人,就是怕心裡有著其他人,什麼白月光啊,朱砂痣啊,這樣又會很痛苦。”
“但不管怎麼樣,厲州不行,我雖然不怎麼聰明,但也能看出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出現在他眼前才一個月,就算是可以接近,他也全盤接受了,在心裡還裝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跟你卿卿我我,完全就是把身跟心分開了,這樣的男人不行的。”
樓星瑤隻覺得心裡軟軟的,從小到大她其實沒有什麼朋友,小學可能會有玩到一起的女孩子,但是我中分班、升學各種忙碌聯係也少了。初中是走讀,不跟其他同學一樣住宿,自然地形成了一個個小圈子,她就像被立在圈外的孤島,能笑著說話聊天,但也僅限於此。高中是住宿的,但是很不巧,室友有其他玩得更好的女孩子,沒有一個真正的,隻跟她一個人玩得好的朋友,之後又全身心放在學習上麵,高中畢業之後聯係也漸漸減少。
隻有顧辛夷,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她們無話不說,無話不談,住在同一個宿舍,一天24個小時,她們基本上20個小時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談天說地,她真的很珍惜這段關係。
樓星瑤抱住顧辛夷,頭枕在她肩上,“不會跟他發生親密關係的,就像你說的,這種把身跟心完美分開,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男人,我看不上,也不想有更深入的接觸。”
她蹭了蹭顧辛夷的脖子,“你怎麼會不聰明呢,豐城大學學霸雲集,你能連拿四年的獎學金,還進了學生會,哪裡會不聰明啊,對厲州,隻是聽我的講述,你也分析得很到位啊,辛夷,你很優秀,我很幸運能成為你的朋友,能讓你全身心的維護。”
顧辛夷鼻尖有些酸澀,吸了吸鼻子,她們感情很好,但很久沒有像這樣,靜靜地說心裡話,表達對對方的在乎。
星瑤沒有真正的好朋友,她又何嘗不是呢,顧家在雲城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有人巴結,也需要退讓彆人,雖然不至於攀附討好,但無論是說什麼,還是做什麼,心裡都要暗暗衡量,可不可以,對不對,恰不恰當,真的挺累的。
父母思想也比較傳統,雖然沒有到重男輕女的地步,但是對哥哥的看重,和對她的放任是真的很明顯,哥哥很優秀,她也很在乎她的哥哥,但是,跟哥哥相處,她心裡還是會不自在。因為父母對她的期望,就是聯姻。當然,如果是高嫁就更好了,她的價值好像就在那個時候已經被界定了。她要做一個知理溫柔,識大體懂進退的好名媛,而不是做顧辛夷。
她那個時候很茫然,哥哥看出來了,跟她說,如果她高考成績不錯,他會說服爸爸媽媽,讓她去她喜歡的城市讀書。
她選了豐城,豐城是文化與藝術之城,沒有那麼多的世家豪門,她不用謹小慎微,步步小心,怕辜負了父母僅有的期待,她可以學著做她喜歡的事情,交她想交的朋友,做一個獨一無二的顧辛夷。
在大學,她做的第一件勇敢的事情,就是跟樓星瑤說,“我能做你的好朋友嗎?”
她喜歡好看的人,從小就挺喜歡的,豪門世家裡的人就沒有長得難看的,一代代的基因優化,生出來的孩子外表看去,最低都是端方周正,文雅秀氣。
但是樓星瑤,真的美得很突出,她們還是室友,這不是上天送來的機會嗎?
就算性格不行,她也能接受,這隻是她的一步試探而已。幸運的是,她選中的那個女孩子,有一個孤獨又堅韌的靈魂,讓她像是遇見了另一個自己,這樣的緣分,她把握住了。
——
t酒吧。
今天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叫其他人來打擾。
厲州坐在包廂裡,有些不耐煩的,第一次戀愛,家裡反對。第二次戀愛,朋友反對。他的感情為什麼總有人指指點點。
林炎推門進來,外麵雜亂激昂的聲音從門縫裡鑽進來,他見厲州坐在包廂裡,滿臉煩躁,也不意外,二十多年的朋友了,厲州是什麼性子,他清清楚楚。
“你跟樓星瑤的事情剛有點苗頭,就有人傳到鶴雅的耳朵裡了,這段時間因為情緒的起伏,她反反複複地生病。現在你跟樓星瑤的關係確定下來,她大病一場,這些天都在給我發消息,打聽你的情況。”
厲州聽到薄鶴雅生病,有些擔憂,鶴雅身體不好的事,他不僅知道,在交往的那幾年,還嚴厲杜絕那些讓她有情緒起伏的事情發生。但沒想到分手後,讓她難受的事,都是因為他。
儘管厲州心裡還帶著氣,最後還是擔憂占了得上風,“她怎麼樣?”
林炎忍不住有些自嘲,他到底算什麼啊,“她跟我說沒什麼,當你知道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畢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太多。”
厲州沒有再往下問,手指握在手機上不停地摩擦,但最終也沒有聯係那個人。
林炎低垂著眼眸,幫薄鶴雅打探厲州對樓星瑤的態度,“今天我見樓星瑤跟鶴雅有五分像,你不會是把她當替身吧,她好歹也是鶴雅的表妹,傳出去不太好聽,你不要一時衝動,跟鶴雅賭氣,就不顧後果。”
“你跟鶴雅那麼多年的感情,不要因為隻認識了一個多月的樓星瑤而破滅。”那你所謂的,為愛抗爭就成了一個笑話了。
厲州低著頭回想他跟樓星瑤的相處,他有把樓星瑤當做替身嗎,好像沒有。他對樓星瑤更多的隻是一種征服感在作祟,但是,鶴雅會怎麼想呢。
厲州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態度是默認的。
替身,薄鶴雅的替身。如果真的把樓星瑤當成替身,好像還不錯,他一樣能征服樓星瑤,隻是地位變了而已。
厲州灌了自己一杯酒,是的,樓星瑤是替身,“我不希望樓星瑤知道,我跟鶴雅的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林炎知道,厲州是專門說給他聽的,讓他不要把這件事捅出去。如果,不影響鶴雅,他自然不會無聊做這種事。
今天也隻是想確認厲州的態度而已,現在確認了,樓星瑤是替身,鶴雅能接受嗎?
能吧,比起厲州愛上另一個人,隻是找一個替身,鶴雅應該是能接受的。
薄鶴雅能接受嗎?當然不能。
她的手撐在梳妝台上,鏡中那張柔美嬌怯的臉上微微扭曲,滿是憤恨。
手在愛德華不滿的化妝品上掙紮,不能摔,沒有來的連續發病太可疑了,厲州已經有了脫離的跡象,她不能讓愛德華從她的手心裡掙脫。
薄鶴雅胸膛劇烈起伏,在房間裡環視一周,最終落在了床上的枕頭上,她抓起枕頭狠狠地扔在地上,在上麵用力踩踏,像是把她當做樓星瑤一樣。
出國兩年,看似被一眾人捧在手心裡,但她連發泄都要考慮場合,要注意不留下馬腳。
“樓星瑤,一個月,隻是一個月,你就那麼特殊嗎?”
她踉蹌著在梳妝台前坐下,摸著自己的臉,圓圓的杏眼裡滿是血絲,聲音嘶啞,“替身,什麼替身,阿州你有了替身,那我呢,我是什麼,一個被仿冒的正品嗎,我就這麼容易被替代嗎?厲州,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她出國了兩年,厲州身邊乾乾淨淨,在所有人眼裡,她是高高在上的白月光。可是現在,白月光有的替代品,就有變成白米粒的風險,她在厲州身上花了那麼多心思,還被楚音那個賤人逼到了國外,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樓星瑤,一個下等賤民,怎麼敢覬覦我的東西。”
薄母已經查清楚了,厲州之所以被樓星瑤吸引,是因為她的性格有趣,讓他有些新奇感,但若是她真的變成一個替身,一個隻會模仿她的替身呢,她還有什麼毫無威脅感。
薄鶴雅冷靜下來,拿出手機給薄母發消息。
薄鶴雅:“媽媽,等樓星瑤愛上厲州,你就幫我把她隻是一個替身的消息,傳到她耳邊吧。”
媽媽,我這麼多年的謀劃不能就這麼毀了。”
薄母:“放心吧,雅雅,媽會幫你謀劃好一切的,人選我也確定好了,楚瑜,她會幫你完成你的計劃的。”
薄鶴雅:“她,她本來就不喜歡我,厲州現在好不容易關注了其他女強人,怎麼可能去破壞。”
薄母:“如果她把樓星瑤當成我們的棋子呢,當成我們想要完全把控住厲州的棋子呢。”
薄鶴雅笑了,敲在鍵盤上的手指都輕快了。
“那她一定會的。”
楚瑜的心思太淺顯了,淺顯到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她最開始就是利用楚瑜在乎厲州這件事,不斷地激怒楚瑜,讓她在厲州麵前一直的受欺負,從而得到厲州的憐惜。
某種程度上,楚瑜,是她跟厲州最大的助攻。
這一次,你也會幫我的吧,楚瑜。
——
楚瑜並不知道薄鶴雅又在算計她,自從上次在慈善晚宴上跟厲州發生衝突而退讓,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外麵了。
這些天,家裡的氣氛越來越沉默,爸爸已經不得不向厲氏求助,或者說向她的姑姑——楚音求助了。
但凡能有彆的選擇,爸爸都不會這樣做。
如果他去向姑姑求助了,那就證明楚氏的股東是錯的,爺爺的選擇是錯的,爸爸的堅持是錯的。
楚江比楚音差,如果楚氏集團交給楚音,未嘗不會達到今天厲氏集團的成就。這些話已經傳了很久很久。
如果當初楚音沒有把總經理的位置讓給楚江,或者說如果當初楚江沒有醒,那該多好。有不少人都這樣想。
在這樣的壓力下,爸爸一直想證明,他不會比姑姑差的,他也能帶著楚氏集團走得更高更遠。
可現在,他證明不了,他已經無路可走了,如果不想楚氏集團破產,他必須向姑姑求助。
姑姑對她很好,很溫柔,連厲州都比不上,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偏愛,讓外界謠傳姑姑被爸爸逼走的,沒有多少人相信。
但她已經知道了,姑姑確實是被爺爺和爸爸逼走的。
爸爸帶著她來求姑姑,是在打感情牌,想讓姑姑心軟,她知道,可是她拒絕不了。
那是從小把她捧在手心裡疼愛,會逗她開心,會為她遮風擋雨的爸爸啊。
在姑姑和爸爸之間,她選擇了爸爸。
楚瑜站在厲家老宅外麵,臉色有些發白,但仍然堅定地跟著爸媽和哥哥走了進去。
厲家老宅還是像曾經那樣,大氣奢華,帶著老牌豪門獨有的厚重。
但她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無憂無慮,驕傲恣意的楚瑜了。
她不免有些難受,真是物是人非啊,她以後再也不能帶著曾經的心態登門拜訪了。
一家四口跟著管家來到了楚音麵前。
腳步聲傳來,楚音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看著短時間就有了變化的一家人。
曾經意氣風發的大哥,高傲冷淡的大嫂,驕傲恣意的侄女,風流自信的侄子,滿臉疲憊,帶著強加的笑容,走到她麵前,是跟當時送她出嫁時,截然不同的麵貌。
楚音開心嗎,在二十多年後,她證明了自己,她不比大哥差,父親的選擇是錯的,好像沒有。
她輸給了性彆,而不是能力,這並不值得開心,隻會讓她覺得諷刺。
“太太,楚家來拜訪的人已經到了。”
老管家的聲音打斷了楚音的沉思。
她看著眼前四人,笑得釋然,“先坐吧,管家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