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四周的討伐聲如浪潮般一層層襲來,隨著他們的怒吼,手中的火把也被丟出,投擲到了台下堆砌好的木柴堆上。
很快,乾燥的木頭慢慢燃燒起來。
此時日頭正在最高點,但火焰的紅光依舊投射到最內側幾層的人臉上,映得他們的臉頰越發通紅。
於晚觀察了一下,這些圍著的雖說也是凡人,但看他們一個個紅光滿麵,精氣足,血氣旺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何況他們中大部分手上都拿著武器,雖然都隻是普通凡器,但這毫不陌生的場景……
還有這些人……
於晚眼眸微眯,開始思索記憶中熟悉的一幕,絲毫不理會台下那些口中汙言穢語人的行為舉動。
果然……
不出於晚所料,這是她初到此地後夢境中另一個身份的最終身死之地。
可是奇怪的在於,她記得夢中場景內,她是被眾人圍剿,萬劍穿心而死。
而如今地點雖然一致,但自己卻被綁在這柱子上,看樣子他們是想要燒死自己。
是那人所為嗎?
於晚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紅衣血瞳男子,她此刻四處張望,卻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她探頭看向更遠處,依舊沒有找到,但這一動作卻撕扯到她身上的傷口,靠近心口的方向傳來錐心之痛。
看樣子那人的功力並不高,雖然能構建並改造自己腦海中曾經有過的經曆,但經曆中更深一層的信息他卻未曾探查到……
譬如現在她的這個身份和先前站籠內的身份都是感知不到痛意和觸感的,可如今身上一波又一波的痛感襲來,以及後背貼著的柱子溫度逐漸升高……
這些她可是都切身體會到了的……
後背溫度逐漸熾熱,於晚也看到腳下的一些地板已經被燒穿,灼熱赤紅的火舌不斷從破口處冒出。
這些火舌離她依舊有段距離,但身後柱子的灼熱感卻讓她無法忽視。沒有多久,她便聞到了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
“這死法,感覺如何?”
耳邊又響起那紅衣男子清冽卻不失威嚴的聲音,不過這次的嗓音中多了絲玩味。
於晚循聲扭頭看去,男子依舊一身鮮豔紅袍,雙目血瞳,左手負在身後,右手微彎垂在身前腰側位置,把玩著下擺掛著的一枚玉佩。
玉佩是罕見的墨色,一朵盛開的花朵形狀,花瓣和花蕊中都隱有氣體流動。
在看到墨色玉佩的瞬間,於晚心頭一跳,然而再次看過去,仔細觀察了片刻,卻又沒有了那種驚異的感覺。
這玉佩的花型很眼熟,她應該在哪裡見到過。
男子見於晚緊緊盯著自己腰間玉佩,一點沒有害怕求饒的樣子,心中不由氣惱。
他負在身後的左拳緊緊握起,然而這動作或許帶動了手背的燒傷,旋即輕嘶一聲,雙瞳中閃過一絲殺意,複又鬆開了左拳。
此刻的他早已沒有探究於晚的興致,隻想儘快處理掉此人,好去尋下一個食物。
他可知道這怨靈噬生境內進來了許多修士,足夠他慢慢玩樂、吃一陣子的了。
不過在這之前,即便沒能從這女修身上吃到美味,他還是要花這不短的時間讓她嘗嘗被火燒的滋味……
自從有了意識,他便在此處潛伏,吞噬各類負麵氣息和惡魂惡鬼,一直以來,還沒有像今日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繼而還被傷了魂體。
這口氣若是不出,枉為怨靈噬生境的境心!
更何況如今此地的封印大陣被破壞,他無需擔心強敵來襲,時間於他而言十分充足。
一朝出來,紅衣男子已經徹底放飛了自己。他想到於晚不久之後被烈焰焚燒的無儘痛苦,嘴角不由勾起,露出滿意的笑容。
黑霧中,皋晏背著昏迷過去的皋賢和淩宇,嘴角銜著皋五的頭骨,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前走著。
如今他早已失去方向,隻是憑著心中的一絲心念在頑強堅持。
不知走了多久,皋晏的四肢蹄子都已經被磨平,露出了裡麵鮮紅的血肉。然而他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繼續堅定緩步向前。
終於就這樣一路悶頭前行又一段時間後,皋晏捕捉到一絲佛盤散發出來的氣息。
他閉眸再次感應,隨即放下口中頭骨,嘴裡念念有詞。
“唵達咧都,達咧都…”
……
“…咧莎哈。”
話音一落,感應到愈發強盛的佛盤氣息,皋晏沉氣,叼起頭骨朝著氣息最強烈那處走去。
而在皋晏口念法訣期間,已經被黑霧侵入半邊身體,沉沉昏睡過去的於晚身側猛地爆出一道強烈金光,正是她先前所持佛盤發出的。
佛光一出,周圍黑霧翻湧,瘋狂向四周退去,而靠近佛盤的直接被金光吞噬一空。
而在鬼障中,紅衣男子正一臉快意盯著已經被火焰吞噬其中的於晚。
他能清晰看到火光中於晚已經被這烈火燃掉肌膚,內裡的血肉滋滋作響,白氣和黑煙交織冒出。
這場景讓他十分興奮,唯一可惜的一點是於晚從始至終不曾發出過一聲慘叫,甚至任何聲音都沒有。
男子見此沒有佩服,隻有些許失落。
此時四周縱火的凡人早已消失,空曠的山頭僅有他們兩個人。
一個並非惡鬼卻身處烈焰煎熬,一個是最惡之鬼卻站在旁邊悠閒看戲。
看到後麵,許是沒有慘叫聲助陣,紅衣男子越發無聊,一臉平靜看著於晚已經開始顯露出的白骨。
許是見火勢太慢,他右手鬆開墨花玉佩,指尖朝火焰中心打入一道曜黑靈光。
下一刻,火勢騰空而起,中心的溫度增加了一倍不止。
男子此刻有來了些興致,饒有興味盯著中心鐵柱上的人。
此時的鐵柱已經被燒的通紅,佇立在火焰中心十分明顯。
才不到1息的時間,他已經能看到嵌在骨架中的那顆跳動的心臟,咚咚咚,一下又一下,看得紅衣男子心潮澎湃。
然而就在此時,通紅的鐵柱被一道金光籠罩,緊接著金光阻隔開凶猛的火焰,在不斷修複於晚身體的同時,朝外擴張的耀眼光芒霎時穿過紅衣男子的身體。
“啊!”
一道慘烈的聲音響起,紅衣男子的身體被金光刺穿,被籠罩在一片金芒之中。
漸漸地,紅衣男子的慘叫聲越來越小,他腰間的墨花玉佩融入魂體,整個人由腿部開始,化為粗壯的墨色根須。
而他的身體,則逐步化為了一片片血紅花瓣,腰部中心玉佩所在是墨黑的花蕊。
花蕊如刺,尖端銳利,閃過寒光。
金光似有恢複作用,於晚周身傷勢開始複原,不到片刻,血肉、皮膚依次恢複,肌膚細嫩更勝以往。
已經變為一朵血色花朵的紅衣男子似是心有不甘,它拚儘全力,朝著於晚那裡射出一根墨色花蕊。
可惜有這金光在場,鋒芒畢露的細長花蕊在離於晚僅有一個指甲蓋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被這耀眼金光慢慢往後推移。
然而就在此時,變故又生。
外界已經借佛光開辟出一個5方大小的空間時,那佛盤卻又突然黯淡下來,佛光也隨之慢慢回縮。
這是鑲嵌在佛盤之上的靈石靈力耗儘,已經無法支持這龐大的佛光了。
外界的轉變映射到血花的鬼障內,便是金光的阻擋之力降低,那些墨色花蕊刺開始同金光僵持片刻,便成功突破,刺入了於晚額心。
墨色花蕊刺刺中後隨即消失,隻留於晚額心一道殷紅的血痕。
因為被綁加之毫無靈力,於晚沒有一絲抵抗之力,隻能硬生生忍下額間和頭顱的刺痛感。
此時刺中額心的花蕊刺出現在識海之內,意圖將識海中於晚那個神識小光團一擊擊殺。
於晚的神識團在花蕊刺出現的一瞬感覺到了危機,立馬迅速遠離,躲在了角落之中。
然而男子好歹也算是化神期的怨鬼,即便被佛光克製,同於晚的修為差距還是很大。
僅是擊殺區區築基的神識光團而已,於他而言非常簡單。
懸在識海中的花蕊刺感受到神識團躲藏的方位後,它頭部尖端閃過寒光,不受一點阻礙,猛地衝向了弱小的神識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