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纖音的這番話不可謂不驚人。
一個詩宗,為求得宗門發展,竟要依附於一個詞宗。
這是文朝千古未有之前情形。
杜纖音的這番決定,讓宋穆和嚴甫都為之瞠目結舌。
大殿之中一時間寂靜萬分,宋穆的腦中此刻卻是飛快轉動,而旁邊的嚴甫神情變換萬分,見到宋穆遲遲不肯發話,此刻也是起身,就欲向杜纖音勸解一番。
“杜宗主,此事……”
“宋某卻是如何都不能答應的、”
嚴甫話還未說出,便聽到宋穆如此說道,此刻也是神色一鬆,而兩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杜纖音,此刻的杜纖音則是默然不語。
而宋穆此刻卻是輕輕歎了口氣,當下開口與杜纖音說道。
“杜宗主,我且知道你這般做的緣由,但若是為了宗門未來,也不必如此委身,杜氏詩宗,乃是悠久宗門。”
“如今在杜宗主的手上終於再現榮光,已經是極其不易。”
“若是我答應了,且不說我心中如何看待,就是杜宗主你,定然也心有不甘。”
宋穆如此坦蕩的解釋著,而聽到這話的杜纖音此刻臉上卻是露出幾分急切,隻是與宋穆開口說道。
“宋宗主,此事我已經思慮久矣,此番還請宗主……不要推卻。”
杜纖音如此說著,那眼眸之中也有幾分無奈,而宋穆看著麵前的情況,卻是也頓住片刻,而後才開口說道。
“杜宗主,此事並非沒有回轉的餘地,我詞宗如今也有不少詩宗子弟入宗門修行,杜宗主若是願意,自然也可以這般。不過……”
宋穆話音一轉,杜纖音當下也是看來,而宋穆思量片刻,這才緩緩說道。
“罷了,杜宗主今日如此真誠相待,宋某便也禮讓三分,且聽聽我這方法如何?”
杜纖音微蹙的眉頭終於紓解了半分,此刻抬頭看來,宋穆則是扭頭看了嚴甫一眼,而後沉聲說道。
“貴宗的音律之法的確冠絕人間,而且在這時間,於我詞宗乃是最合適不過,此番杜宗主既然願意獻出這等法決,那我詞宗,也要做一番表態。”
“杜宗主若是願意,你我兩宗,便結百世友好,宗門互通,兩宗子弟一視同仁,往後更是共同進退。”
“如此,杜氏詩宗與我詞宗同行,杜宗主意下如何?”
宋穆如此沉聲說道,話音傳入那杜纖音的耳中,對方局促的麵色終於徹底的舒展開來,此刻甚至是有幾分驚喜。
一個翰林宗門,與宋穆這等大儒宗門,往後竟可以平起平坐,乃至結成生死同盟,這於杜纖音來說,是個絕對的好消息。
“宋宗主此話,可當真?”
杜纖音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宋穆則是目光看向嚴甫,嚴甫便是笑著說道。
“老夫倒也從未見過這等情形,往後若能攜手共進,想來也是這人間傳奇了。”
宋穆當下便也是點頭,杜纖音臉上更有止不住的驚詫。
當下杜纖音便站起身來,此刻朝著宋穆和嚴甫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
“杜纖音在此,謝過宋宗主,嚴大儒,往後我杜氏詩宗,願與宋氏詞宗同行!”
一事化解,宋穆送走了杜纖音,而此刻旁邊的嚴甫卻終於麵露思慮,看向宋穆說道。
“宗主,今日這事情,對於天下,乃至其他詩宗,可都是會有不同的看法的。”
宋穆此刻表現的卻是十分的澹定,當下隻是看著嚴甫說道。
“嚴老,其實杜宗主此番,或許也是迫不得已了。我等也不過相互提攜一番。”
嚴甫麵露不明,而宋穆當下便看著那桌桉上杜纖音沒有拿走的冊子,開口說道。
“嚴老可知道這杜氏詩宗如今的情形?”
嚴甫聽到這話頓時皺了皺眉頭,思慮一番之後才說道。
“老夫倒是知之甚少了,當初這杜氏詩宗的新宗主,聽聞是手段玄奇,能夠用音律為戰,而後才步步重新建立詩宗。”
“如此也多有辛酸困苦吧。”
宋穆聽到這話微微點頭,卻又是歎息一聲說道。
“這杜氏詩宗沒落多年,而後又重新聳立,的確不易?”
“但嚴老或許忘了,這杜氏詩宗,其實是先皇所同意重立的。”
聽到此話的嚴甫頓時一愣,似乎對著其中情形所有明悟。
宋穆也是麵露感慨,這杜氏詩宗,其實和宋氏詞宗有著一樣相同的東西。
那就是這兩宗對於朝廷,與其他的詩宗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杜纖音重立宗門心切,杜氏詩宗雖重立,卻根基不穩,門內隻有翰林進士數位,仍舊孱弱不已。
如今天下風雲再起,這等宗門手握玄奇之手段,卻又無強者鎮守,隻能淪為他人口中之食。
杜纖音無宋穆這等身份,能受李墨兒青睞重保,此番必然也是思慮萬分,才決定將自己也綁在宋穆這座戰車之上。
隻是其手段過分激進,似乎隻有這般才能表忠心,留住這詩宗之實。
宋穆自然知曉其中之情形,這也才做了如此論斷。
“此番卻也當是個好事情,音律之功,於它宗或難有奇效,於我詞宗,卻或許是個巨大的助力了。”
嚴甫再看向宋穆,那目光也是微微垂落,回想這今日之情形,世家子弟與詩宗相投,一時間這宋氏詞宗,倒不用擔心根基不穩了。
於是當下嚴甫也是微微抬頭,此刻感慨說道。
“看來老夫可以拭目以待了,他日這宋氏詞宗,於天下定又不凡。”
此話說出,宋穆看向對方,那眼中也帶著幾分暢想。
不日,宋氏詞宗便將這世家與杜氏詩宗的消息傳遍四方,而得到如此助力的宋氏詞宗,也再改之前立宗便引得妖魔挑釁的麵貌。
不少文人學子知曉這詞宗已經跨過艱難一關,又有那擴張之野心,此刻也紛紛來投。
與此同時,一樣奇特之景在吉州府的各處上演,
一處山林環繞,直麵大江的小漁村之中,這一日竟來了一隊官兵,漁村村長早就上前恭候,卻聽得那官爺說道。
“老村長,這兩位乃是宋氏詞宗的弟子,此番前來,是要在你這村子裡篩選一些可入宗門的孩童。”
那老村長聽到這話頓時一愣,但是旋即就反映了過來,猛然精神提振。
“啊!竟然宋氏詞宗?!”
這般說著,村長的神色又更加激動了幾分,連忙朝著村裡吆喝數聲,不多時便有十數位孩童送了上來。
而這時候那兩個宗門弟子已經上前,此刻隻是開口讓這些孩童背誦一番《三字經》,又挑出幾句前後相問,便從這漁村選出對答如流的三男一女,當場奉出宗門令牌。
選中的都是十來歲的蒙童,此刻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看著麵前的情景,隻是那目光卻隻是落在官兵鮮亮的盔甲,和那青白兩色的袍衫之上。
那其中一個女童見著父母驚喜萬分,涕淚滿麵,此刻滿是不解的問道。
“爹爹,他們要帶囡囡去做什麼?”
“囡囡,往後你可以去讀書了,還能吃飽飯,穿新衣,不必再和爹娘這般,在江上討生活了。”
“沒準有一日,你能成那頂天立地的人呢。”
女童不明,此刻隻是轉頭看去,那眼中倒映的,皆是那幾人衣冠整潔的樣子,心中也不免升起幾分向往。
而如此情形,此刻都在這吉州府的各處上演,不少孩童隻是背誦《三字經》,便能獲得直接進入宋氏詞宗的資格,一時間到處都是奔走相告,無數父母望子女成龍。
不少人都言,宋氏詞宗如此之行,乃是吉州府的幸事,是無數百姓的福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