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窗外已經天光大亮,燕珩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瞥了齊淵一眼,冷冷道:“怎麼,很難做到嗎?還是你想當暴君?昏君?”
自從燕珩出現,兩個人聊了這麼多,這還是第一次燕珩沉不住氣先開口。
齊淵頓時有一種局勢被自己扳回一城的感覺。
麵對燕珩,他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輕鬆淡然的笑意,道:“自然是要當明君的,畢竟……我曾答應過她。隻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說……我以為第三個要求,你會讓我離她遠一點,收起對她的心思。”
“嗬嗬!”
燕珩聽他這麼說,直接便冷笑出聲來,一臉輕蔑鄙夷地道,“你這是在瞧不起誰?”
齊淵難得沉默,眼神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眼裡有著十分明顯的,對待情敵時的挑釁之意。
他並沒有瞧不起任何人,他隻是很愛很愛晚晚,不想錯過任何與她相愛相守的機會,哪怕他成功的機會渺茫,他也不想失去。
燕珩眼眸微微眯起,顯然有些被齊淵的眼神激怒,但他依然十分嘴硬道:“在我看來,阿寧選擇你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她的心裡隻會有我一人,根本不可能愛上你。所以,我為什麼要浪費一個條件讓你主動放棄?我沒那麼幼稚愚蠢!”
話雖如此,但燕珩的語氣明顯與方才有所不同,顯然已經被挑動了情緒,也證明了,其實這一路過來,自己對薑晚寧的所作所為,都讓他極為不爽,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發作。
他不過是在強撐著罷了!
一想到這裡,齊淵壓抑的心情頓時便好了起來,看向燕珩的眼神再沒了之前的警惕。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公平競爭,各憑本事,我會用儘全力對晚晚好,絕不會傷害她,更不會讓她為難,隻看她如何選擇,我想我未必會輸。”
齊淵認真地說完,便直接笑了起來,似乎放下了一顆沉重的石頭,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燕珩不屑地冷嗤了一聲,沒再理會自信心爆棚的齊淵,直接轉身就走。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會開始和齊淵繪聲繪色地描述前半夜他和阿寧之間發生之事的所有細節……
……
一天一夜的時間,足夠讓一個消息傳遍整個大燕國。
南齊六皇子齊淵慘死納蘭府的消息,很快就通過飛鴿傳書進入了燕國皇城之中。
薑淑予此時已經懷孕六個月左右了,她身子漸漸重了,但是處理政務卻是越來越遊刃有餘,皇帝早已咽氣,但是卻一直沒有傳出駕崩的消息,而是一直拖著,大臣們也對薑淑予越來越信服,逐漸習慣了她的攝政,不再懷疑她身為女子的能力。
這段時日薑淑予的氣色越來越好,身體也十分康健,不僅精神比之前好多了,甚至臉上還時不時多了幾分笑容,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日日在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南雀。
南雀在身份暴露了之後,也就不再繼續掙紮,乾脆斷了與南齊那邊所有的聯係,準備用自己最後的時光好好陪陪自己的親人,所以她每日都督促薑淑予服用藥膳,在她忙完一日的政務之後陪她走動練武,有助於日後孩子的生產,無聊的時候,她還看了許多民間的話本子,學會了講笑話在閒暇時逗薑淑予笑一笑,為了讓她在懷孕期間保持心情舒暢。
從未經曆過親人溫暖的南雀,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卻始終沒有打算回去薑家,即便薑淑予幾次提議,她也始終不肯點頭,她覺得太麻煩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現在隻想陪在薑淑予的身邊,除此之外,她實在不想應付那些早已被她徹底忘記的所謂的家人。
薑淑予一直都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南雀不願意做的事情,她自然也不會強求,便由著她陪伴在自己身邊,給予她足夠多關愛的同時,也給了她選擇的自由。
而在薑淑予的陪伴下,南雀的性子也有了改變,原本清冷陰鬱的性格,也變得活潑粘人起來,和薑晚寧一樣最喜歡抱著她撒嬌。
直到今日,齊淵的死訊傳入皇宮。
薑淑予聽金羽衛稟報從揚州城傳來的消息時,南雀正好就在一旁,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一瞬間,南雀的臉色就變了,整個人如遭雷擊,又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瞬間萬念俱灰。
薑淑予得到這個消息時,同樣十分驚訝,心裡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不可能,齊淵這樣陰險狡詐之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死掉呢?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但既然消息是從揚州傳來的,薑琰與燕珩都在揚州,應該很快就會有更加準確的消息傳來,所以她反而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隻是,讓薑淑予沒有想到的是,南雀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阿南,你怎麼了?”
將人屏退之後,薑淑予立刻起身到南雀的身邊,關切地詢問。
南雀臉色煞白,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眼神空洞茫然,淚水一顆接著一顆地往下掉。
這一刻,薑淑予感受不到南雀的情緒,沒有悲傷,沒有喜悅,沒有憤怒,更沒有惋惜,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用最溫柔的方式,將人輕輕抱在了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阿姐在呢,阿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薑淑予輕輕哄著南雀,真心實意地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給了她最真摯的溫暖與信任。
她知道南雀經曆了許多,身上藏著許多故事,也藏著許多秘密,她不求她能夠徹底敞開心扉,隻希望她能夠將那些不好的記憶都儘量忘記,再也不要想起,以後的日子隻剩下輕鬆與美好。
南雀終於哭了出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薑淑予抱住,而第無數次,這個懷抱的溫度與觸感,她已然不能更熟悉,可依然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阿姐……其實我……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