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寧本以為她隻要跟著水流飄一陣便能立刻找到出口探出頭來,卻沒想到這水下暗道比她想象中還要更長情況更複雜,身子被水流帶著狠狠撞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頓時將她憋在胸口那股的氣息給震了出來。
下一瞬,強勁的水流拚命湧入她的口鼻胸腔之中,窒息感席卷而來,黑暗漸漸將她的意識吞沒。
這一刻,薑晚寧無比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她實在是太草率了,這下恐怕直接玩脫了,再也沒命回去了。
然而,就在她感到無比絕望之時,身體突然像是被人一把抱住,牢牢地將她的身體護在了懷中,她此刻雖然看不見也聽不見,卻能夠感覺到那是一條十分有力的胳膊,對方在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抵擋著水流的衝擊。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薑晚寧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她果然是快要死了,否則,怎麼會以為是燕珩趕來救自己了呢……
“嘩啦——”
山脈的另一邊,一塊巨大的岩石下,一道黑色身影從涓涓溪流之中浮出水麵。
那黑衣人後背上布滿了被岩石劃得鮮血淋漓的傷口,然,此刻的他卻根本無暇顧及自身,隻因此刻他的懷裡還抱著一個無聲無息的少女……
少女仰著頭,一頭墨發淩亂地覆於女子慘白的小臉上,原先色澤嬌嫩的唇瓣微微張開,如今微微泛著一抹淡淡的青紫色,纖細的身子此刻柔軟得好似一灘水,身上隻有一件濕了水之後如薄紗質感的衣裳,玲瓏的**在月色下若隱若現,美得恍如夢幻……
抱著她的人隻低頭輕掃了一眼,便如觸電一般立刻收回了目光,眼裡隻剩緊張與焦急。
將懷中人兒小心翼翼放在岸邊一塊平整光滑的巨石上,少女就這麼靜靜地躺著,臉色慘白,雙眸緊閉,氣息全無,宛如一尊聖潔的玉雕石像。
“阿寧……阿寧,醒醒!”
原本那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此刻開口的嗓音卻是低沉無比,素來淡漠的眼神,此刻滿是擔憂懼怕,雙手幾乎是顫抖著青拍了拍少女的臉龐。
冷。
毫無溫度的冰冷。
“阿寧……不要……不要嚇我……”
低沉的嗓音愈發顫抖起來,他將雙手交疊在她心口的位置,試圖感受她的心臟跳動。
然而,卻傳來了一片沉沉死寂。
這一瞬間,巨大的恐慌襲來,男人處變不驚的臉上,瞬間蒼白無比,眼裡布滿慌亂恐懼之色。
他跪在地上,麵色恐懼,用力地按壓著她的胸口,試圖叫掌心之下的那顆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然而,少女依然靜靜躺著,整個人便如同一具破布娃娃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應,有水從她微微半張的口中湧出,順著她白皙光滑的肌膚蜿蜒流下,卻已然沒有任何的呼吸……
她的膚色本就白皙,此刻沒了血色,更是白得幾乎透明。
“阿寧!是我!我來了,阿珩來救你了,你快醒醒,彆嚇我了!”
男人終於撐不住了,巨大的恐慌已然讓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喃喃地說著,此刻卻無暇卸下偽裝,隻能一遍一遍地按壓她的胸口,將自己體內所有的內力都朝她體內傾注。
她還是沒有醒來的意思。
燕珩感覺掌下的人兒越來越涼,而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整個人即將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樣下去不行,她沒有呼吸的時間太久了。
視線落在她青紫色唇瓣上,燕珩沒有任何的猶豫地俯下身子,雙唇緊緊貼上她冰涼的唇瓣,深深地向她渡了一口氣息。
“喝……”
分開的瞬間,她吐出一口氣,像是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但……她依然沒有恢複自主的呼吸。
燕珩心臟仿佛被無數絲線緊緊絞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再次俯身,一遍一遍地朝她口中渡氣,卻隻覺得她的唇瓣愈發冰冷,那股冷意幾乎讓他怕到發瘋,他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將溫熱的鮮血緩緩渡入她的口中,企圖用這種方式將她溫暖。
他控製不住地輕咬著她的唇瓣,一邊輾轉撕咬,一邊顫抖著哀求道:“阿寧……求求你醒過來……阿寧……阿寧……”
他喃喃自語般說著,眼裡是一片灰暗的死寂。
“咳咳……咳咳咳……”
一陣虛弱卻激烈的咳嗽聲猝然響起,在此刻的燕珩聽來,卻宛如天籟。
他原本灰敗黯然的雙眸,瞬間變得明亮,像是死灰複燃一般充滿了欣喜。
“用力咳,把水咳出來……咳出來就好了!”
他立刻將人扶起來緊緊摟入懷中,一邊顫抖著說著開口安撫,一邊輕拍著她的後背幫助她咳嗽。
薑晚寧此刻難受的不行,嗓子裡火辣辣地疼,長時間的窒息令她頭暈目眩,耳中儘是嗡鳴聲,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根本聽不見耳邊的人說話。
她咳了好一會兒,眼前的畫麵才逐漸變得清晰,然後,她一眼就看到了長在不遠處石頭縫隙之中的一株草藥。
在看見這草藥的一瞬間,薑晚寧感覺自己的頭都不那麼痛了,滿眼都是驚喜之色。
那是一株葉片金黃的秋月蘭心草,外觀看起來就像是十分普通的蘭草,但卻極為珍貴,是一株非常好的藥材,一旦作為藥引入藥,便可修複受損經脈,是治療內傷的絕佳藥材。
她知道燕珩被齊淵傷了經脈,如今她雖然沒辦法立刻回去找他,但是將這株草悄悄送回京城卻並不是一件難事。
薑晚寧從前跟著姨母學習製香術時,也經常上山采藥,自然能夠分辨大部分的草藥,對於這種藥效極好,十分珍惜的草藥,便更是記憶深刻了。
於是,在她恢複了幾分力氣之後,她立刻便興奮地一把推開了抱著自己的人,一個箭步便朝著那株小草飛奔過去,直接將一臉懵然的燕珩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