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一襲白衣,白皙的麵容被雨水淋濕,模糊了她的五官,卻絲毫未減她的美貌與氣韻,精致的鵝蛋臉上,是一張標準的清冷美人臉,柳葉眉丹鳳眼,眼角處一枚朱砂色淚痣,是讓人一眼便能夠記住的長相,但此刻,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卻儘是淩厲之色。陸元龍之所以覺得驚訝,是因為眼前女子的長相,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她眉眼之間的那股氣韻,立刻便讓他回想起了已經逝去的故人。“你……你是澹台家的人?”陸元龍看著眼前這個和記憶中已故的好兄弟澹台煌容貌有五分相似女子,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隨後滿臉的不敢置信,喃喃道:“澹台家……不是在七年前便已經……遭到報複慘被滅門,全家一百九十五口人無一幸免了嗎……你……你與澹台家是什麼關係?!”眼前的女子緩緩勾起了唇角,冷冷一笑,道:“自然是澹台家的漏網之魚了,怎麼,陸將軍那麼希望澹台家徹底絕後嗎?”“我自然不是!我與澹台煌是過命兄弟,若不是那次意外……你若是他的孩子,便也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必然護你一世周全……”陸元龍看著眼前的女子,眼含熱淚,故作深情的說道。澹台靜一臉可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惺惺作態的男人,自以為看見了活下去的希望,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要讓她能夠幫幫自己,留他一條性命。“你是阿靜對不對?你的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你記得嗎?我……”陸元龍的話沒說完,澹台靜直接輕輕一掌拍在了陸元龍的丹田處,隨後一股內勁注入其中,看似平靜的一掌,卻在瞬間令陸元龍體內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直接轟碎了他的丹田。“噗——”陸元龍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來,但這一次,他吐出的鮮血之中,卻還夾雜著一些內臟碎片,他的五臟六腑,也因為這一掌而重傷,他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張了張口試圖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澹台靜收回手,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麵無表情道:“你覺得,時至今日,我還會需要你來護我嗎?”她自然認識陸元龍,也知道他與澹台煌的關係,便更加清楚此人的虛偽與涼薄,陰險與狡詐,對付這樣的人,她自然是需要在第一時間斷絕他的後路,讓他徹底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我現在不讓你死,可不是為了救你,而是你這樣的人,在我看來,根本不配死得如此痛快!”澹台靜冷笑,隨後逼近陸元龍,低聲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我問你,當年澹台煌和你一同出征南海,他究竟為何會死?你既然與他感情深厚,為何當初眼睜睜看著澹台家一百九十五口人全部慘死,最終卻無人追究,更無人追查懲處凶手……除非,你早已知道這些真相,對麼?”陸元龍痛苦地閉上了充滿絕望的雙眼,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徹底廢了,再也無法恢複了。丹田被毀,全身的經脈儘斷,從這一刻開始,他隻要還活著一日,便會生不如死,時時刻刻都處在絕望之中……“撲通……”說不出話來的陸元龍,痛苦又絕望地跪在了地上,雨水打濕了他的全身,鮮血混著雨水流入泥地之中,讓他看起來如同喪家之犬。他絕望抬頭,希望有人能夠給他一刀,給他一個痛快。可是,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時,給他帶來的卻不是刀劍與死亡,而是一副鐐銬。陸元龍看著那昔日被用在死刑犯身上的鐐銬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倏地瞪大了雙眼,眼中是不可置信,以及意識到自己即將被狠狠羞辱之後驚恐絕望。陸元龍當了十幾年的大將軍,從出生開始便是整個陸家最優秀的嫡係,做什麼都是最為出挑,讓人羨慕的存在,他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練就一身好武藝,一生順遂,從未遇到過太大的挫折,也從來都是隻有他羞辱彆人,而從未有過彆人羞辱他的。如今他雖然戰敗,可心中卻仍然有著自己的傲骨,他可以被人唾罵,也可以背負不好的名聲,可是,卻不願狼狽不堪,生不如死的苟活。讓他戴上枷鎖和鐐銬被帶回南齊國,這簡直就是比立刻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一想到自己將被自己國家的士兵和百姓鄙夷唾罵,同時還要連累自己的家人,昔日的朋友,甚至自己的妻子孩子,陸元龍徹底崩潰了,他不甘痛苦地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裡的嘶吼,雙拳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可此時的他,早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內力,即便他用儘全力砸向自己,卻也無法真的再傷到自己……“陸將軍,你放心,本皇子一定會讓你的親人朋友孩子見你最後一麵的。”齊淵一臉沉痛地看著此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陸元龍,然後親自給他戴上了鐐銬,語氣悲憫道,“雖然你確實罪該萬死,可你到底是南齊國的將軍,本皇子無法審判你,隻能帶你回都城,讓父皇來定奪你的生死。不管,無論如何,陸將軍曾經到底是戰功赫赫,所以本皇子一定會找大夫來為你醫治,再派人好好照顧你,定能保你活著回到都城……”聽到齊淵這番話,陸元龍睜大了雙眼死死瞪著齊淵,嘴唇顫抖嚅囁了半晌,想張口說些什麼,可是突然一口血痰卡在喉嚨裡,他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看著自己脖子上的鐐銬,憋了半晌,最終直接一翻白眼,一頭栽進了水坑之中,徹底暈死了過去……“來人啊,把人抬下去,找軍醫來看著他,彆讓他死了,也彆讓他跑了。”齊淵見狀,立刻沉聲吩咐道。對於齊淵今日的表現,南齊的一眾將士們,自然是無話可說,根本挑不出一點毛病來,立刻便按照他的吩咐將人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