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梅爾點頭致意,“你還有什麼需求嗎?”
夏亞隻是瞧了眼她身邊的年輕女人。
“依羅拉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陪伴我多年的助理,她值得信任。”
梅爾話剛出口,卻見夏亞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白紙,遞給自己。
“這是什麼?”
眉頭不禁微挑,她打開紙張,一隻被塗黑的玫瑰圖案映入眼簾。
梅爾呼吸一滯:“黑……”
話還沒出口,夏亞立馬做出噤聲的手勢打斷:“噓——有些名字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
梅爾微抬下巴,不得不給依羅拉一個示意。
待女助理離開,她的臉色瞬間陰沉:“你是那組織的人?!”
“我如果是的話,今天咱們就不會在這麵對麵談話了,”夏亞頓了頓,“哦對,也不可能是戰爭石匠。那些特種間諜可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梅爾揶揄冷笑:“而且也不可能擁有你這樣的發明天賦,否則‘進步之城’的美名就該頒給諾克薩斯了。”
身為諾克薩斯人,又是一位頗具權勢的軍閥豪門族母之女,她怎麼可能沒聽說過諾克薩斯幕後掌權組織的傳說?
黑色玫瑰——一個自帝國初建時便已存在,甚至可以追溯至更久遠年代的組織。
那可是傳說中操控了諾克薩斯皇帝的神秘存在!
突然把這個組織擺到明麵,梅爾積攢一天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你想要什麼?”她直言問道。
夏亞的回答卻出乎梅爾的預料:“並非我想要什麼,而是我想給你什麼。”
利用信息差的手段並不高級,但很有成效。
梅爾鎖緊的眉頭舒展些許,粉飾有亮片裝扮的臉龐流露幾分好奇之色。
“雖然我是後來者,才當上議員不足四年,但我不認為你身為吉拉曼恩的工匠,能給予我意想不到的東西。”
話音剛落,她又馬上補充:“我這人從不喜歡用身份施壓……我剛剛的措辭也許不太恰當,我向你道歉。”
“無妨,我從來不在意這些。”
勾起了梅爾的興趣,夏亞不慌不忙:“您出生豪門,又貴為議員,見慣了新奇事物與珍奇珠寶,這些凡俗之物自然入不了您的眼。
“但,如果我要說的是您不知道,卻又跟您息息相關的情報呢?”
梅爾環顧一眼四周。
確定沒人靠近後,才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哥哥就要死了。”
“你說什麼?”梅爾一副被逗笑,卻又緊繃表情的不悅模樣,“夏先生,我可不認為這個冷笑話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夏亞搖搖頭:“米達爾達的家訓是:‘像狐狸一樣靜觀其變,像惡狼一樣搶占先機’。
“你的母親安蓓薩教導過你們兄妹,但你跟你哥哥都不認同她的理念……在某種程度上。”
“這跟你聲稱的我哥哥將死有什麼關係?”
梅爾已經感到不耐煩了。
“雖然我跟我母親有分歧,但我也不喜歡一個外人妄加評判我的家人,即使是你這樣的皮爾特沃夫明日之星。”
夏亞依舊自顧自道:“你哥哥反感變成惡狼,所以他隻以狐狸的身份周旋,認為以狐狸的狡詐足以應對一切。
“但用不了多久,他便會狠狠碰壁,代價則是他的生命……因為他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梅爾聯想到夏亞剛剛向自己展示的圖案,心臟猛地跳了一個節拍。
黑色玫瑰!
基諾怎麼可能招惹到那個組織?!
“我母親在意我哥哥,他是米達爾達的繼承人,她不會讓他有事。”
“哦?你真認為你母親把你哥哥當做繼承人培養了麼?”夏亞故作神秘道,“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你母親對待你哥哥是什麼態度。”
他說出一個詞:“難當大任。”
“你究竟是誰?!”
梅爾張大了嘴,表情已經漸漸轉變為惶恐。
這種事情,外人不應該,也不可能知道才是!
“你該不會真是……”
“我一開始就已經說了,如果我是那個組織的人,咱們就不會麵對麵地和平談話了。”
梅爾努力平複心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在針鋒相對的政治交鋒中,越是表現出軟弱,到最後越是會一敗塗地。
她耳畔仍回蕩著自己被放逐臨行前,母親嚴厲的告誡。
“我隻是一個希望世界和平的平凡人而已,”夏亞微笑聳肩,“即使有時候需要動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我覺得,現在的時機正好合適。”
這時,一位醉醺醺的世家族長踉蹌經過,歪歪扭扭地向梅爾行了個貴族禮:
“嗝——晚上好,米達爾達議員,很榮幸能在這見到……嗝!”
梅爾勉強一笑:“您喝醉了,奧斯伍德先生。”
沒過半分鐘,兩名奧斯伍德家族的嫡係後代姍姍來遲。
一邊向夏亞和梅爾表示歉意,一邊拉走自家丟人現眼的父親。
銀月籠罩的幽靜花園小徑旁,再度隻剩下兩人的身影。
“你母親放逐你的根本原因是為了保護你。”
嗬,就連我都不清楚她為什麼把我掃地出門,你憑什麼知道?
梅爾想了想,沒把這話說出口。
隻聽夏亞淡然繼續道:“她是個好母親,她愛你們。但人總不可能自始至終保持警惕,有時也不得不做出艱難的抉擇,鐵血狼母亦是如此。”
“……我不得不承認,你貌似真的了解一些關於我的家族,外人不可能知曉的隱秘。”
梅爾深吸口氣,砰砰直跳的心臟說明她遠沒有表麵上這般輕鬆。
“我該怎麼證明你的話是真是假?”她言語一頓,改變了接下來的說辭:“為我提供這樣的消息,你想要什麼報酬?”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米達爾達議員,而且那天已經不遠了。”
梅爾很討厭夏亞這種看似掌握一切,勝券在握的態度,但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跟他交談。
這畢竟關乎於自己的哥哥與母親,還關乎於那個存在於傳說中的危險結社。
“至於報酬嘛……”夏亞微微一笑,“你看似孤單無依,但因為你的姓氏,你在皮城得到的支持遠勝於其他議會成員。”
“如果想讓我幫你做一些肮臟的勾當,我勸你打消這個想法,”梅爾譏諷道,“你既然知曉這些隱秘,說明你了解我的家族,了解我的性格,你知道我會做什麼。”
“建設祖安也算肮臟的勾當麼?”
夏亞的反問令梅爾為之一愣。
“如果是的話,吉拉曼恩議員現在就得被捕入獄了,”他調侃道,“畢竟吉拉曼恩幫祖安設計建造了龐大的通風管網係統,讓祖安人得以在皮城造就的工業廢氣中呼吸,不是麼?”
“你……”
梅爾完全看不透眼前的艾歐尼亞人。
他到底知道些什麼,又在密謀些什麼?
“我沒有什麼特彆的需求,至少現在沒有。”
夏亞再度重申:“時間會證明一切。我隻希望到那時候,你會站在我這邊……你隻需要知道,我不會做出危害雙城人民的事情,僅此而已。
“不過今天的事,我想還是隻有咱們兩人知道就好了,尤其是不要寫信告知你的家人。
“隻要到了諾克薩斯,你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在他們的監視當中。
“米達爾達議員,您是個聰明人。您肯定不想提前招惹到那個組織,為您、您的家人、甚至是雙城人帶來禍患,不是嗎?”
梅爾默然不語。
目的已經達成,夏亞不打算給她留下繼續提問的時間。
“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祝您好夢,米達爾達議員。”
目送夏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失魂落魄的梅爾在原地呆愣許久,直到等不及的依羅拉前來查看情況。
“米達爾達議員,您還好嗎?”依羅拉關切道,“我看您的臉色很差……”
“剛剛那個夏亞,”梅爾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你怎麼看他?”
依羅拉思索一陣:“唔……要我來評價的話,除了發明方麵的天賦,他還是個謙遜有禮的人……嗯,模樣也挺俊俏的!”
似乎是想歪了什麼,依羅拉嘴角微微挑起:“我的米達爾達議員大人,您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彆瞎說……”
我擔心害怕還來不及呢。
梅爾搖搖頭:“我隻是對他以前的身份很好奇。”
依羅拉問:“需要我調查一下他麼?”
又回憶起自己剛剛與夏亞之間的談話,梅爾思索良久。
這是一筆“風險投資”。
不論是對梅爾,還是對夏亞。
“暫時沒有那個必要,稍微關注一下他的動向即可,”梅爾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時間會證明一切,依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