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葉蕭看著坐在王座上的老人,歎了一口氣,叫出了老者的名字。
秦廣二字出口,端坐在王座上的老者,緩緩睜開了雙目。
“轟”
他的眼中如星空般璀璨,威嚴無上,宛若一位天生的帝王,讓人生出一股臣服的衝動。
隻不過,這個老者除了目光有神之外,全身都是一副有點有氣無力的模樣,似乎給人一種油儘燈枯的感覺。
“你認識我?”王座上的老人打量著葉蕭,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開口問道。
“算是認識吧。”葉蕭淡淡地說道,“在無比遙遠的過去,我們曾經見過一次,隻不過那時候的你比現在年輕多了,泰山府城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秦廣王搖了搖頭,似乎陷入了迷惘,自言自語道,“我好像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我隻記得,我犯下了一件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很後悔!可是,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秦廣王眼中的精光漸漸消失,一絲迷惘之色在眼底越發的濃鬱起來。
“有的時候,遺忘確實可以讓日子好過一點…其實,我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來打擾你…”葉蕭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不過,最終我還是來了,因為我覺得你是時候解脫了。”
“解脫!?”王座上的老者呆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似乎在和什麼做著鬥爭,兩行濁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痛苦地說道,“我沒有資格得到解脫,我是罪人…當年…”
“當年泰山府城拚死抗擊天魔,對人族有大功,這不應該是你們的結局。更何況,當年你已經儘力了。”葉蕭說道,“你也無需太過自責,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
“真的…可以交給你嗎?…要…小心…你的欲望…”秦廣王盯著葉蕭,眼中的掙紮之色更濃了,語氣也越發的急迫起來。
可不等葉蕭回答,突然,秦廣王額頭的種子紫光一閃。
“不對,你在騙我!”秦廣王身上的氣息猛地一變,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眼中的迷惘徹底被強烈的紫色光芒所取代,說道,“我不需要解脫…你恐怕是想拿走本王手中的萬象種吧?”
“沒想到這麼快就恢複過來了!”葉蕭沒有絲毫的驚訝,冷笑著說道,“破種子,你既沒有人類的感情,又沒有人類的智商,為何你喜歡裝作你寄身的對象呢?看起來好假!”
“你是誰?”秦廣王神色不變,冷冷的問道。
他沒有回答葉蕭的問題,就像葉蕭剛才的問題不存在一樣,隻不過他眼中紫色的光芒越發濃鬱。這一刻他身上那種油儘燈枯的感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絢爛的神光。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既然來了,那麼有些事情總要做一個了斷。”葉蕭雲淡風輕地說著,提著斷劍就要像王座走去。
“一念萬象生…”坐在王座上的老者眼中紫光一閃,一指點向著葉蕭。
“呲呲呲”
瞬息間,無數肉末憑空出現,蠕動著瘋狂的生長,一具具腐屍正在成形。
“葉蕭小心!”榮小雅看的真切,急忙喊道。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還可以重生!”小蘿卜驚叫道。
巨神宗的天地滅,可以斬碎事物的本源,可眼前的太歲,竟然就像沒事一樣,這讓他如何不驚訝。
葉蕭卻一點也沒有驚訝,看也不看空中密布的肉塊,右手一揚,十多個點金色的光點立刻飛出,懸浮在葉蕭的身前。
這些金色的光點,正是葉蕭僅存不多的七寶菩提子!
七寶菩提子一經出現,地下世界裡便響起了陣陣佛音,一時間,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就連榮小雅,小蘿卜也覺得內心一片祥和。
“佛心斷念!”葉蕭緩緩說道。
下一刻,一個巨大的“卍”字在葉蕭的身前形成,佛光籠罩之下,正在重組的肉塊像是見到了最可怕的天敵,猛地在空中停下,不敢再靠近,顯然對於七寶菩提子非常忌憚。
而那些來不及躲閃,被佛光所觸及到的部分肉塊,像咖啡泡沫一般,快速地消散。
“你乾了什麼!”坐在王座上的老者,第一次露出了驚駭的表情,驚叫道。
他對於葉蕭身前的“卍”字,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葉蕭笑了一下,托舉著“卍”字來到王座跟前,緩緩說道,“沒乾什麼,隻不過斬斷了你力量的源頭罷了!”
“住手,快住手啊!”王座上的老者一臉驚恐地說道,他試圖站起身來,可是在佛光的照耀之下,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癱倒在王座上,根本無法移動。
“我本以為你是某種奇怪的生物,但是剛剛秦廣提醒我,我這才明白過來——你根本就不是生物。”葉蕭淡淡地說道,“你本身沒有生命,也沒有七情六欲,你隻是一件能夠將欲望化為現實的工具罷了。”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任何實際存在的東西,你隻不過是一道欲念罷了。隻要想明白這件事情,剩下的事情也就簡單了。對付欲望,那就用佛心斬斷就可以了。”葉蕭繼續說道,此刻的身上閃耀著無比耀眼的佛光,宛若一個行走在世間的活佛。
“我隻不過是在實現人們的願望!是我將泰山府城建成了仙境,所有的子民都不老不死,沒有饑餓恐懼,沒有貧困戰亂,沒有任何煩惱,他們是多麼的幸福!這一切都是我帶給他們的!你為什麼要來破壞!”老者大叫道,眼中的紫色正在消退。
在佛光的照耀下,他額頭上的紫色種子正在變得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脫落下來。
“你不是人,你也不了解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願望,僅憑一個願望就將所有人困在這裡千年,這並不是秦廣的本意。”葉蕭淡淡地說道。
這一刻,他手中的佛光更甚,一個巨大的佛國出現在天際,金光遍灑,無數禪唱在天邊響起,仿佛在淨化世人的一切欲念。
“叮當!”
最終,紫色的種子從額頭上脫落,落在地上,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老者的身體,在這一刻飛快地衰老,化作飛灰,消失在空氣中。
與此同時,一道秦廣王模樣的虛影,在消失的地方出現,向著葉蕭一拜,隨即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著天邊的佛國飛去。
“再見了,我的老友。”葉蕭歎了口氣,有些惆悵地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