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閒話間,山間風雲突然變換,原本濃霧籠罩的山穀突然金光大盛,數道金光貫穿了雲霧,驅散了所有濃霧,天邊傳來讓人心曠神怡的仙樂聲,似乎雲端有仙人吟唱,漫天花雨從天上落下,隨即變成了滿地的金光,草木在金光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狂長,繁花盛開,如一瞬間進入了春天。所有在門前跪拜的人都感覺神清氣爽,不由得驚歎了起來。
“仙跡,仙跡啊!”
“星閣所言非虛,真的有人白日飛升了啊!”
“我這麼多年的老寒腿,居然一下子治好了。”
“修為進入瓶頸這麼多年,居然隻是沐浴了下這金光就鬆動了,這當真不愧是仙人的手段。”
“是仙氣啊,這些都是仙氣啊,速速拿儲物法寶來,得到些仙氣也不算白來。”
跪在門口的人群發起一陣躁動聲,目光灼灼地看下不遠處的那間院落。
“請無論如何通融一下,我是真心求見天機真人。”一個跪在門口的中年西裝男人把頭在地上磕的碰碰作響,口中帶著哀求的語氣越發的急切起來,“江南曹家曹良驥懇求見真人一麵,願奉上青靈仙草,紫霄丹,雲天寶鏡隻求真人見我一麵隻求”
如果旁人在場,估計會驚得掉下下巴。江南省的第一大家族,資產何止千億華夏幣的曹家家主此刻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一般跪在古宅的門前,額頭磕出的鮮血順著眼角流下,顯出一副說不出的狼狽。可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隻是眼睛死死盯著那古宅虛掩的門縫,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剛才的話。
在他的身邊,還有數百人同樣磕頭如搗蒜。他們或穿著現代的裝束,或穿著古代長袍長衫,年紀或老或少,有男有女,一遍一遍哀求著門內的人可以見他們。
“西夏省江家江劍白”“南雲天榮宗寧天光”“京城王家王睿”“江南藏劍山莊沈笑”這些一個個在山穀外可以響徹一方的名字,如今都在這古宅的門前做著同樣的事情,磕頭,哀求。但是無論是誰,都不敢站起身來,踏進那虛掩的門一步,生怕自己的一絲絲不敬,惹得門內有些許不快。
“何爺爺,今天真人還是不見客嗎?為什麼沒有人敢走進那個院子呢?”人群中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少女抬起頭,輕聲問身邊的黑袍老者。
“小姐慎言。如今末法時代,金丹罕見,元嬰化神更是傳說中的人物,如今出了飛升成仙的人,這是他應該得到的尊敬。”黑袍老者太陽穴微微凸起,指尖細長發白,氣息綿長,一看就是一個精通內家拳的高手。
“可是爺爺真的等不了了。而且跪著的人那麼多,真人怎麼可能見我們啊。”少女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已經出落的楚楚動人了,眼下心裡一急,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顯得更加人見猶憐。
老者沉思了片刻,沉吟道,“小姐莫急,仙人未必會見我們,但據說飛升之後會有遺寶留下來,到時候我們或許會有機會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院內,一道接引金光從空中照下,將天機真人籠罩其中。
“看來時辰到了。”天機真人此刻渾身都被金光包裹著,如同身體鍍了一層金。他抬頭看了眼天空,淡淡的起身說道。
“恭喜。”葉蕭也望向天空,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有些羨慕,有些落寞。
“說起來,剛剛我贏了老師一盤棋,看起來應該可以問老師討一個彩頭。”天機真人身上的金光越發強烈起來,氣息隨之升高,四麵八方的靈氣向此處瘋狂的彙聚,金光陣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無形的威壓讓所有生物心悸,山穀間,無論飛禽還是走獸,花鳥魚蟲,抑或是人,都本能地向天機真人的方向跪拜。
“本來你飛升我就應該給你賀禮,既然輸你一局棋,那你自己提條件吧。”葉蕭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全然不受威壓的影響。
“我早先收了個關門弟子,如今弟子飛升,那弟子修行才剛入門,希望老師可以照拂一二。”
“照顧人可以,不過你也知道,天劫隨時懸在我頭上,我沒法在這邊久留。”
“雖然毫無確信的依據,但我有一種預感,老師的天劫就快到儘頭了。”
“哈哈,這話許多年前也有人對我說過,但願如此吧!”葉蕭爽朗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那徒弟是西湖市鬆家的小女兒,名為鬆夢雲,西湖市鬆家,老師去往西湖市一問便知。麻煩老師費心了。”金光包裹成的光暈中,天機真人拱起雙手,向葉蕭又是一拜。
“你既然叫我老師,那我總不好頂著名頭不做事吧,此事我記下了。”
“多謝老師,五百年前匆匆一見,老師領我走上仙途,而今第二次見麵,老師送我登仙。下一次見麵,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有緣總會再見的,隻要這天劫劈不死我,我就總有一天能上去的。”葉蕭淡然,一如五百年前,青州城頭的那一彆。
“哈哈,老師是非常人,弟子期待與老師仙界再見。”天機真人手心一翻,三塊拇指大小的金色結晶體出現在手心,“弟子身無長物,不過好歹這些時日用仙氣凝結了三塊仙玉,就當給老師做餞彆禮了。”
“多謝。”葉蕭沒有推辭,伸手接過。
天機子的身體金光大盛,原本還可以模糊的看清楚人的輪廓,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團金色的粒子。葉蕭明白,他的便宜徒弟天機子是真的要離開了。
金色的粒子飛舞,旋轉著,似乎向葉蕭做著最後的告彆,最後彙聚成一道金色的河流,向著天上的雲層飛去。天地間的異象漸漸散去,隻在天機子剛剛站過的地方留下一對淺淺的足印。
“恭賀仙人飛升!”
天邊金光大盛,雲層間似乎有一道門戶緩緩打開,將整片藍天一分為二。金光向著門飛去,地麵上傳來眾人的道賀之聲。
天機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記憶似乎回到了那年青州的風雪中。
一個衣著破爛的小乞丐躲在城牆下瑟瑟發抖,饑餓和寒冷讓他徘徊在生死的邊緣,無數人形色匆匆地從他身邊經過,卻沒有人停下腳步。
直到一個黑衣的青年站在了他的麵前,笑著對他說,“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你願意跟我學算命嗎?”
那一年,青州城風雪漫天,那一年,那個青年的微笑真的好暖。
天空中,一句略帶遺憾的歎息輕輕響起,“真懷念五百年前的青州城啊!”
金色的光柱帶著天機子緩緩進入天門之中,隨後雲層愈合,天地間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放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