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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四章 深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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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不許走,我讓你停下……”

一片朦朧中,青崖似乎聽見有人在背後呼喚自己,但無論如何青崖都無法聽清那人的聲音,而自己的身體也早已不受控製地一直往暗黑的深淵中走去。

漸漸地,身後呼喊自己的聲音越來越淺,自己的身體也越來越沉,直到青崖最後回過頭來望了一眼來時的路,在路的儘頭,青崖終於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當青崖再次睜開眼,原來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幻夢一場,隻是夢境中的一切太過真實,以至於青崖久久無法掙脫出來。

也許是先前精神力消耗過度了吧,青崖這般想著,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脖子處癢癢的,像是輕柔的羽毛落在自己的皮膚上。

原來在自己休憩的時候,靈木樨不知是太過無聊還是感到了疲憊,竟也不知不覺地靠著青崖的肩膀睡去。

淡淡的幽香讓青崖想象著紫羅蘭的花海,青崖沒有叫醒她,借著現在的空餘時間,青崖觀察起這片水下的空間。

青紅交織的水霧彌漫在自己的頭頂,像是天際的雲彩一般隨著水流姿態萬千,幾座高高的崗哨矗立在自己的前方,綿延不絕,一直延伸到遠方的金碧輝煌,隻是在時光的衝刷下,崗哨之上早已沒有了放哨的人。

看來自己沒有猜錯,藏著最終秘密的天宮就在前方,機緣也好,禍根也好,一切終將水落石出。

“嗯……”

耳邊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呻吟,撲打在自己脖子上的熱氣也急促了幾分,身邊的靈木樨,隱隱約約已有醒來的跡象。

片刻之後,靈木樨也睜開了雙眼,醒來後,她習慣性地將自己的嘴唇在青崖的衣領處蹭了幾下,隨後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本就十分纖細的腰肢顯得更加盈盈可握,青崖有些訕訕地將目光移到了另一邊。

“呀,”

聽得一身驚呼,青崖轉回來之後卻見她急匆匆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又閃躲著瞄了自己的衣領一眼,臉上不知為何有些紅紅的,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吧。

“原來你睡覺的時候還會有流口水的習慣啊……”

青崖的話還沒說完,卻看到靈木樨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一把撲了過來,雙手抓著自己的肩膀來回搖晃。

“你要是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就和你不死不休,你到哪裡我都纏著你……”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你輕點好吧,我都快被你搖散架了。”

“我不信,你發誓,要是你說出去的話,你就得孤獨終老……”

“好狠毒的女人,你當我傻嗎,這樣的誓言我才不會亂發。”

“你……堂堂天隕弟子連發個誓都不敢嗎?膽小鬼。”

“天隕弟子又不是傻子,乾嘛發誓咒自己。”

靈木樨見青崖油鹽不進,又拿他無可奈何,一時之間又氣又急,一把將青崖甩在原地,獨自轉到一半,一聲不吭,似乎是在生悶氣。

此時青崖也好像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得太過火了,睡覺流口水這樣的事情對於女子來說的確是一件羞於啟齒的事情,自己應當為她保守這份秘密。

青崖輕輕地在她麵前蹲了下來,透過她垂下來的長發,青崖似乎看到她的眼眶中有淚光盈盈。

“喂,剛才是我不好,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

青崖小聲地勸慰著,同時鄭重地立掌起誓:

“天道在上,我青崖再次起誓,若是我將靈木樨睡覺流口水這件事泄露出去的話……”

青崖的誓言還未說完,靈木樨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及時打斷了他最後的話語。

“彆,千萬彆,我隻是說說氣話,我相信你會替我保密的。”

“那你不生氣了吧。”青崖小聲地試探著。

“你以為你是誰呀,有什麼值得我為你生氣的嗎,你要是休息好了就快出發吧,都是你不好,害得我也睡著了。”

靈木樨埋怨著青崖,一邊推他快些往前走去,經過了這一場小小的鬨劇,兩人整裝待發,繼續朝著遠處的天空走去。

但青崖的心裡總免不了有些忐忑,自從上次金丹之劫後,青崖就發現所謂的天道似乎特彆關注自己一樣,自己成功破境金丹已經違背了它的意願,要是它剛才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即便自己沒有將誓言完整,可萬一它對自己蓄意報複怎麼辦?

青崖越想越覺得有這樣的可能,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嘭的一聲,走在青崖身後的靈木樨突然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青崖的後背上,巨大的彈力差點把自己給撞倒了。

“你乾嘛,怎麼一聲不吭就停下來了。”

雖然靈木樨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不然也不會撞在青崖的後背上,但此時可以怪他,靈木樨又有何樂而不為呢。

“你說,沒發完的誓言還算數嗎,萬一要是天道當真了怎麼辦?”

“原來你一直在糾結這個,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萬一要是真應驗了,你就來找我好了,呃……,當了我的副宗主,我指定給你找好幾個道侶。”

“你又想誆騙我,我還是祈禱天道沒有聽見我的誓言吧。”青崖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去。

“切,愛要不要,我還懶得給你找呢。”靈木樨輕啐了一口,跟上了青崖的步伐。

當遠處的天宮離自己越來越近,腳下的道路上也鋪滿了潔白的貝殼,風化的礁石像是一柄柄巨傘蓋在自己的頭頂,長長的藻類植物懸掛而下,無風而舞。

走過一片留霞的虹帶,一座珊瑚雕琢而成的飛簷橫跨在前方的一處峽穀之間,珍珠一般的氣泡和五彩的礁石懸浮在空中,而青崖二人的終點,就在這座飛簷之後。

越過飛簷,沿著一條雕琢成巨龍的石像道路一直往深處走去,一座百尺之高的天宮漸漸從視線中緩緩升起。

天宮殿前排列著一座座的牌樓,上麵雕刻著青崖從未見過的圖騰之像,眼睛占據了身體絕大部分的怪異雲團,首尾相連的巨蛇,由九個腦袋所組成的塔狀生物……

“這些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信奉的神明嗎?這也太怪異了,長成這樣真的有人信嗎?”

看來即便是與毒物相伴的靈木樨,也無法擺脫女子對醜陋事物的厭惡天性,就像當初在長安的中元之夜,花青兒明明倍感懼怕,卻依舊忍不住吐槽有些鬼怪實在太醜了。

想起她的笑顏,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是否已經順利進階金丹,越是這般想著心中越是迫切,現在青崖隻希望順利從這裡離開,找到天機令,然後回到搖光去。

“彆管這些,我們快些走吧,也不知外麵的情況如何了,希望天機令還沒有被搶完才好。”

沿著層層青石台階不斷向上,踩著風華碎裂的貝殼粉末,青崖二人來到了天宮的門前,巨大的青銅之門上雕刻著飛翔的巨龍,推開大門的機關就藏在巨龍的口中。

“等等,小心有機關。”

靈木樨讓青崖推至一旁,一隻約莫隻有米粒大小的螞蟻從她的指尖爬出,快速地爬進了巨龍的口中。

片刻之後,龍首之上忽然傳來一陣火光,隻見一陣白煙從巨龍的口中噴吐而出,而那隻螞蟻早已灰飛煙滅。

緊接著,盤踞在青銅之門上的巨龍雕像像是活了過來一般,不斷來回遊動著,青崖看到它們身上雕刻的鱗片竟然是可以活動的,此刻這些鱗片正在不斷排列重組,似乎是在尋找開門的答案。

最後,青崖隻聽見一聲清脆的碰撞之聲響起,巨龍雕像停下了活動,緊閉的青銅之門也緩緩地打開了一道縫隙。

“好厲害的螞蟻,竟能解開如此精妙的機關,就此死去未免太可惜了。”

“這可是我精心培養的尋寶蟻,好不容易才成功了這一隻,這下沒了,你得賠我。”

“好好好,我都聽你的,以後你想要什麼都行,但眼前我們還是先弄清這裡的情況再做打算。”

當兩人前腳踏進天宮之後,身後的青銅之門再次重重的關上了,退路再次斷絕,青崖的麵前,迎來了悠遠的深空。

深藍色的無垠深空中璀璨的繁星漫天,當所有的星辰一同沿著同一方向運轉之時,青崖隻覺得自己所站立的大地正在不停地旋轉。

一陣輕微的眩暈之感傳來,青崖因為自己的身體中存在著一片星域,眼前的景象對他而言沒有多大的影響,但身邊的靈木樨卻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還是她一把抓住了青崖的手臂才沒有摔倒。

“怎麼會這樣?頭好暈,我快要站不穩了。”

靈木樨幾乎是將自己的全身掛在青崖的身上,強烈的眩暈之感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隻剩下了天旋地轉的一團混亂。

青崖再度將鍉針的靈力放射出來,凝聚成一根深綠色的光針,沿著靈木樨的眉心鑽了進去。

不少片刻,靈木樨逐漸恢複了清明,她扶著青崖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體,不斷拍打著自己的額頭,看來著深空的強烈震撼之感仍舊留有些許後遺症。

“你怎麼樣,好些了嗎?”

“這裡也太奇怪了,我隻看了一眼就暈得不行,還好有你在,你剛才用什麼東西紮了我一下。”

青崖看著眼前不斷轉換的星空,極目眺望,他的目光似乎能夠穿過遙遠的深空,直達星空的彼端。

“我將自己的精神力分了一部分給你,一路走來我們都沒有遇到任何活著的生命,但在這片星空的最深處,應該有著一股力量在操控著這裡的一切,這強烈的眩暈感,應該就是那人所設下的陣法。”

“你確定那裡的是人嗎?”

“在這古怪的世界,誰知道裡麵是什麼樣子,說不定是外麵牌樓上我們所見到的那些奇異生物也說不定。”

“那我們怎麼辦,要到你所說的地方去嗎?可是這茫茫星空,我們該如何渡過去。”

此時靈木樨已經恢複了正常,但麵對著浩瀚的星空,此時的她是真的沒了法子。

漫天星辰依舊按照自己的軌道運行著,它們劃過的軌跡在青崖的眼中逐漸劃成了一條條彎曲的絲線,白線的影像停留在青崖的眼底,當星辰之光運轉過一個周天之後,一幅星空路線圖也就此浮現在了青崖的腦海裡。

“我找到通往那一頭的路了,接下來你千萬要跟緊我,不要偏離我的身位半步。”

看青崖嚴肅而認真地叮囑自己,靈木樨也意識到這段路程應是一步之錯便會萬劫不複,鄭重答應的同時也從手中彈射出一條絲線纏繞在了青崖的手臂上。

“你儘管往前走吧,我會跟緊你的。”

乾為天,坤為地,艮為山,坎為水,南離至九,北坎化一,青崖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座座淩空的純白階梯,但隻有其中一座能夠通往星空的彼端。

所幸青崖對周易之道略有涉獵,經過一番推演之後總算是找到了方向。

當青崖一踏上那一節階梯之後,分布在周圍的階梯全部化作粉塵碎裂,這也意味著一旦你做出了選擇,那麼無論對錯,再也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漫長的階梯似乎沒有儘頭,二人之間的氣氛也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走錯了,你會怪我嗎?”

腳下的階梯浮現又碎裂,靈木樨看不到無形的階梯,她隻能踩著青崖的腳印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後麵。

“如果走錯了的話,我們會怎麼樣呢,會死嗎?”

“也許我們就會向著漫天的星辰一樣,永遠在這片深空之中遊蕩,直到生命耗儘的那一天。”

自己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但若是連累了靈木樨也一同葬身於此,青崖怕是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這般重壓之下,青崖緊繃的心弦似乎快要崩潰,儘管他十分確定自己的選擇不會出錯,可萬一呢,萬一道路的選擇方式不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呢?

所以他想要和身後的靈木樨說說話,來緩解自己的緊張。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好幾次都覺得活著太累了,總想著要不死了一了百了,但我又怕黃泉路上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一直不敢去死。

如果說我們今天會死在這裡,奈何橋上有個伴,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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