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城主何在?”
從兩人追上來之後到現在,青崖一直沒有發現錢塘城主以及夏瓷的身影,此刻麵對失去了抵抗力的荒火教眾,青崖再次質問他們。
“錢塘城主?錢塘城主不就在你眼前嗎?”
長老半跪在地,以刀劍拄地,發出了不屑一顧的嘲笑聲。
“先前二位深夜到訪,怕是為了銀票刻板而來吧,隻可惜,仲炎他們來得不是時候,不然,又怎會讓你們尋得機會?”
此刻,長老的聲音已不再像先前那般,轉而變得更為渾厚,而隨著他雙手在臉上一陣塗抹,他的模樣赫然已經成為了那錢塘城主。
一直以來,錢塘城主竟是此人易容而成。
“那城主本人呢,你們把他怎麼樣了?”青崖手中的劍鋒再次往前幾分,已是抵在了長老胸口。
“你說呢?”長老臉上的譏笑之意更深了。
“還有,你們所求的,不就是那銀票的刻板嗎,你們當真以為,我會隨著攜帶嗎?告訴你們,刻板不在這艘船上,也不在城主府,錢塘城中還有不少聖教弟子,你以為,你真的能解救這萬千百姓嗎?哈哈哈!
對,就是這樣的表情,生氣吧,發怒吧,你二人以築基打敗金丹,我承認你們確實有本事,可那又怎樣,論計謀,論算計,你二人不過是涉世未深的毛孩子,拿什麼跟我鬥?”
長老的聲調不禁提高了幾分,臉上肆意的笑容更盛,近乎瘋狂。
“你說的東西,是這個嗎?”一聲清脆如夜鶯的話語,打斷了他的笑聲。
那聲音從陰暗的船艙中傳來,越來越近,借著月色,兩道倩影緩緩走來。
一人未著粉黛,腰若流紈素,清輝玉臂寒,月白的長裙似乎與月光融為一體,她像是晨間醒來的朝露,就連夜色也在她身邊泛起柔光。一人柳眉雲發,耳著明月鐺,羅裙香露玉釵風,羽衣隨著蓮步搖曳生姿,正是夏瓷與無憂二人。
此時,夏瓷的懷中正抱著一塊青銅印板,上方赫然刻著年號麵值等字樣,此物正是引起這一場風波的銀票刻板。
“小瓷,你被他們蒙騙了,快到爹這裡來,他們很危險。”
看見夏瓷,長老立即端著城主的腔調,乍一聽去,倒真有幾分心係女兒安慰的慈父樣。
“住口,你這個老怪物,假扮我爹爹一年多,我恨不得一劍砍了你。”
“這一年來我一直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這刻板的藏身之處,我早就知道了。”
夏瓷端詳著手中的刻板,隨著刻板表層翻轉,不同麵值的印刻麵全部展露了出來。
得見身份敗露,長老轉而向另一邊的無憂發問:“你也有份嗎,聖女?”這“聖女”二字,咬得格外重。
“如此嬌滴滴的小美人,你竟然把她關在這艘船上,我於心不忍,便放她出來了。”
無憂的話語間,藏著住不住的興奮。
“小瓷,雖然我假冒了你的父親,可這一年多以來,我待你如親生女兒一般寵愛,為什麼你要懷疑我?我帶你去金陵,去洛陽,去長安,等到我們賺夠了錢,我會讓你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我們就如同真的父女那般,不好嗎?
聖女,荒火聖教養育了你十餘年,你是從殘酷的淘汰中勝利的天之驕子,待他日我教複興,你會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為什麼,你要背叛聖教?”
麵對長老的疑問,無憂走到她麵前,一字一句地回答:“曾經,我的確以為聖教會是我們的家園,可你們,用那座孤島奪走了我的同伴,用明玉斷元花奪走了我的健康,用暗香浮動奪走了我的自由,連我的尊嚴都要踩在腳下,我恨不得生啖你肉!”最後地幾個字,無憂已是咬著牙,紅著眼眶吐出來的。
也許是還覺得不夠解氣,無憂站起身來,走到聖靈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今自己需要仰望的人,然後,一腳踩在了他的麵門上。
青崖看著她靴子上尖尖的後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禁泛起一陣寒意,看來以後,還是少惹她為好。
東方的地平線上泛點微光,不知不覺,漫長的一夜過去了。
城主府的閣樓的屋頂之上,青崖與花青兒兩人並肩而坐,看著天際升起的金光將黑暗驅散。青崖向西北的天空望去,遠處還是一片蒼茫,而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長安城,就在那片天空下。
“啪嗒”一聲,身後的瓦片傳來一陣落地的聲響,來人安靜地走到青崖身旁,靠著他坐了下來。
無憂換下了翩躚的羽衣,著一身水藍的曳地望仙裙,一支白玉笄挽起她的長發,洗去了妝容的她,依舊豔若朝霞。
“這城主府的地下,不知道被他們挖了多少天密道,我們在裡麵找到了城主本人,萬幸的是,他不曾有性命之憂,隻是身體過於虛弱,夏瓷正在照顧她父親呢。”無憂將下麵的情況告訴了青崖,
還好,一切都趕上了,沒有造成最壞的結果。不對,似乎自己好像漏了什麼事情。
“聖靈在哪裡,快帶我去找他。”
青崖急匆匆地起身,正要跳下閣樓,卻又被無憂拉住了。
“行了行了,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諾,你看。”
無憂向青崖晃了晃手掌,在她修長地指尖,正夾著一段枯木似的物體,青崖湊近細看,那是一段暗白色的樹枝,表麵有黑色的明紋交錯,正散發著一股特殊的草木清香,正是無憂身上所攜帶的暗香。
“原來你已經拿到了,實在對不住,昨夜隻顧打鬥,竟忘卻了如此重要之事。青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還好你的小姐姐心細,擊落了聖靈的發冠,這不就被我給撿到啦,”
無憂側著低下腦袋,從下往上看向青崖的臉:“誒,這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嗎,明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沒多大乾係的。”
“君子一諾千金,既然我答應了姑娘,在我心裡,它就是至關重要的事情,此次有所失信,還望姑娘原諒。”
“哈哈,你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太好玩了,這就是玄門正道的弟子嗎?”無憂說著,還伸出了右手想去捏青崖的臉,卻被另一邊的花青兒啪地一下打落了。
“不許捏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