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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顏如聿,你怎麼稱呼?”男人聳聳肩,坦然大方的介紹了下。
“賀羨南。”他也隻簡短說了名字。
“你若是想從北境活著回來,最好三月份進去,三月份北境才不會下雪也會少很多極端氣候,這樣也便於行路。”顏如聿起身,從廚房拎了條凍僵了的魚出來,很是潦草的扔進了冒著泡泡的鍋中。
他等不起,現在已經二月初了,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若是三月再入北境,隻怕林子漾等不起,早日進北境,林子漾便多一天希望。
“再危險,我都得去,我等不到三月了。”賀羨南悠悠的說完,晦澀的看了眼外麵,透過紙糊著的窗戶,外麵已經開始飄雪了,寒風凜冽的刮著,卷起地上的雪一起飛向空中。
回去快則半月,慢則一月,他所剩時間無幾。
“既然你這麼倔強,本公子呢也可以勉為其難的陪你走一遭,不過有條件。”顏如聿拿勺子在鍋裡攪和幾下,便盛了一大碗出來,白白的湯色如同牛奶般絲滑,魚肉煮得極爛,他撈了一勺子肉放碗裡,一並遞給賀羨南。
無油無鹽,是浮島的小院裡,他們煮的最多的,偶爾能尋到一點點野菜,但無論如何都索然無味,賀羨南隻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碗。
顏如聿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什麼條件?”若自己一個人去,屬實危險重重,多個人便多了幾率。
“也沒有多難,一路上我說了算,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按照我的要求來。”顏如聿大口喝完了湯,又盛了點,很認真的看著他,見他麵露猶豫,好心道“放心,不會坑你的。”
賀羨南點點頭,又瞧了瞧四周,低聲問道“今晚我住哪裡?”他想要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明日出發也有精力,能多趕點路。
“喏。”顏如聿指著樓梯下敞開著的門道“你睡那裡吧,那房間後麵有溫泉,可以泡泡,夜裡也不會特彆冷。”
賀羨南從懷裡掏了個錢袋,直接塞他手裡,便起身朝著那個方向而去,保持一個姿勢久了,他腿有些發麻,走路一瘸一拐的,看得顏如聿直搖頭,無奈的歎息道“也不知在急什麼!”隨手將錢袋扔進了牆上掛著的小簍子裡。
順手將火堆上架著的鐵鍋挪開了,又扔了兩根木柴在火裡,轉身拎著燈籠進了右邊的屋子裡。
小小的屋子裡,放了一張床和一張書桌,他栓了門,走到書桌前,宣紙被鎮紙壓著,他輕輕摸了摸,提筆在紙上寫了兩行字,輕輕吹乾後,便卷了起來,敲了敲窗戶,聽見外麵鳥鳴,才將窗戶開了個縫,一隻灰色的鴿子落在窗台上,他將卷起來的紙綁在鴿子腿上,朝著他比劃了幾下,那灰鴿咕嘰幾聲,便消失在了眼前。
又從衣櫃裡尋了一身保暖的衣裳,放在了賀羨南住的屋子外,關照道“門口我給你放了厚實衣裳,明日出發記得穿上,彆凍死在北境了。”賀羨南已然睡熟,他走在一片白霧裡,模模糊糊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腳下是鬆軟的沙子。
“行知,娘帶你去買糖人好不好?”少婦手裡牽著個小小的人,跨過門檻,低聲哄道。
“好呀,娘親真好。”小人兒仰著頭一臉的天真無邪,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期待和信任。
賀羨南看著他們,想要上前攔住小孩,想告訴他,你不要去,你娘親不是要給你買糖人,是要扔掉你啊。
可他根本就沒辦法。
醒來枕頭都濕了些許,他睜著眼看著頂上的白色帳頂,腦海裡是小男孩被少婦扔在糖人攤前,騙他說去前麵給他買彈弓,卻再也沒回來,等來的是兩個挑三揀四向看商品的人販子。
“那位夫人說的果然沒錯,確實是好貨。”豐盈的婦女露出滿意的神色,兩人朝著他步步逼近,那時候的他不過四歲,還未開始習武,隻能一步步往後退,一把抓過糖人老板攤上的竹簽朝她們扔過去,借著機會轉身逃跑,可惜的是,人太小了,腿也短,壓根沒跑出去幾步便被抓住了。
賀羨南坐起身,將被子圍在身前。
那小孩被關在小黑屋裡三天,終於等來了救星,可不是那個美豔的婦人,而是比他大幾歲的哥哥。
“弟弟對不起,哥哥來遲了。”賀宸北讓人綁了人販子,抱著他自責道。
他曾試圖做個循規蹈矩的好孩子,以為這樣可以得到父母的愛,後來又做個飛揚跋扈的少年,卻也換不來父母的關注,再後來啊,他喜歡上了奇聞異事,不著調的天南海北到處跑,也一樣沒人在意他的死活。
也就是父親登基後,為了展現胸襟亦或是風度,倒是對他好起來了。
他靠著枕頭,突然覺得一切都很沒意思,外人眼裡光鮮亮麗鮮衣怒馬的生活,不過是沒有被愛過的叛逆者在宣泄著他的不滿。
他見過被愛者的模樣,團寵般的存在,林子漾,所以更明白父母不愛自己這件事。
第二日一早,顏如聿便收拾了行囊,穿得鼓鼓囊囊的,看著就格外暖和,見賀羨南開門出來,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一頂氈帽給他。
“就還有點紅薯,將就吃了,咱們便準備出發吧。”他指了指桌上擺放著的紅薯,淡淡的說道“外麵風雪停了,咱們可以多行點路,一旦有風雪,還得找遮蔽的地方。”
賀羨南也沒客氣,拿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幾口便吃完了,又揣了兩個在手裡“現在就走。”顏如聿見他這般急切,行為又滑稽,忍不住笑出了聲,上前將紅薯從他手裡拿下,放在了碗裡“一會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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