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正中,一張巨大的黑木長桌後,端坐著一人。
那人身著一襲深青色的長袍,衣袍上用銀線繡著若隱若現的龍紋。
他看起來約莫四十出頭,麵容輪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削薄。
一雙眼睛狹長,瞳色是極深的墨綠,宛如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潭,透著洞悉一切的冷靜與漠然。
他的坐姿極為端正,脊背挺直,雙手平放在桌麵上,指節修長,骨節分明。
周身氣息內斂,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此人,正是萬魔宗四大堂主之一,青龍堂主。
聽到腳步聲,青龍堂主緩緩抬起頭。
他的目光落在朱雀堂主身上,那雙墨綠的眼眸中閃著一抹譏誚。
“嗬,我道是誰,原來是朱雀堂主。”
“多日不見,朱雀堂主這身行頭,倒是彆致得很。”
青龍堂主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但話語裡的嘲諷意味,卻像針一樣刺耳。
朱雀堂主咬著牙,心中的怒火如海嘯一般翻湧。
青龍堂主見朱雀堂主似有不服,嘴角一勾,繼續說道:“看來,你平日裡倚仗的那些‘捷徑’,終究還是有靠不住的時候。”
朱雀堂主瞬間被這句話點燃,猛地抬起頭,雙目赤紅,死死瞪著青龍堂主。
“青龍,少在那裡說風涼話,快把宗門秘製的歸元丹給我!”
青龍堂主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端起桌旁一杯似乎是散發著寒氣的茶水,輕輕吹了吹。
“歸元丹乃宗門療傷聖藥,何其珍貴。”
“你如此模樣,又是被何人所傷?”
朱雀堂主胸口劇烈起伏,咬著牙說道:“是鎮魔獄的新一任當家人,秦天!”
“那小畜生毀了我在米國的分部,還想置我於死地!”
“快把歸元丹給我!再拖下去,我的根基就毀了!”
青龍堂主放下茶杯,挑了挑眉。
鎮魔獄秦天?
這個名字,他似乎有所耳聞。
但他並未立刻拿出丹藥,而是靜靜地看著朱雀堂主,仿佛在評估著什麼。
朱雀堂主被他看得心頭火起,卻又因為重傷在身,不敢發作,隻能用噴火的眼神死盯著對方。
半晌,青龍堂主才緩緩開口。
“宗主閉關前曾言,萬魔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你的修為,對宗門尚有價值。”
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通體漆黑,散發著絲絲寒氣的玉瓶,屈指一彈。
玉瓶劃過一道精準的弧線,穩穩落在朱雀堂主麵前的桌子上。
朱雀堂主一把抓過玉瓶,迫不及待地拔開瓶塞。
他毫不猶豫地將瓶中那枚龍眼大小,色澤暗紅的丹藥倒入口中,直接咽下。
歸元丹入口即化,一股磅礴而冰冷的藥力瞬間在他體內炸開。
藥力如同無數冰冷的細針,刺入他四肢百骸,修複著破損的經脈與血肉。
“呃……”
朱雀堂主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隻見他破碎衣衫下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著,斷裂的骨骼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周身毛孔中逸散出來,又被他強行吸回體內。
片刻之後,朱雀堂主的顫抖漸漸平息,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已經恢複了幾分血色。
雖然內在的損傷不可能立刻痊愈,但至少行動無礙,境界算是穩住了。
他長長吐出一口帶著黑氣的濁息,感覺身體重新充滿了力量。
雖然遠不及巔峰時期,但比起剛才那副隨時可能倒斃的模樣,已是天壤之彆。
藥力帶來的舒適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青龍堂主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待他氣息平複,才再次開口。
“現在可以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鎮魔獄的秦天,竟有如此實力,能將你逼到這般田地?”
提及秦天,朱雀堂主剛剛恢複些許的臉色再次陰沉下來,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怨毒。
“那小子邪門得很!年紀輕輕,實力卻深不可測,尤其是最後那一劍,威力奇大,險些要了我的命!”
“此仇不共戴天!”
“青龍,現在總部隻有你我二人,我們聯手讓那秦天血債血償!將鎮魔獄連根拔起!”
青龍堂主聞言,神色淡漠的搖了搖頭:“你的私人恩怨,先放一放。”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朱雀堂主一愣,疑惑問道:“什麼事比報仇更重要?”
青龍堂主抬眼看他,淡然的說道:“魔主複生大計,乃是我萬魔宗蟄伏多年的終極目標。”
“五陽二陰體質,關乎魔主能否順利降臨此界。”
“如今,五陽二陰還差二陽二陰沒有找到。”
“宗主閉關前,將尋找二陽二陰的任務,交給了你我二人。”
“現在,你明白什麼才是當務之急了嗎?”
朱雀堂主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他當然知道魔主複生計劃的重要性,那是整個萬魔宗存在的意義。
可是,秦天帶給他的恥辱和重創,如同跗骨之蛆,時時刻刻折磨著他。
讓他放下仇恨,去執行這虛無縹緲的尋找任務?
他不甘心!
憑什麼他要受此奇恥大辱,而那個秦天卻能逍遙法外?
見朱雀堂主被仇恨吞噬了理智,青龍堂主繼續說道:
“找到純陰之體,助魔主複生,屆時,莫說區區一個秦天,便是整個正道聯盟,在魔主偉力麵前,亦不過是土雞瓦狗。”
“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
朱雀堂主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勉強壓製住心中的不甘。
“好,我會……去找純陰之體。”
青龍堂主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有覺悟,記住,宗門大計為先。”
“至於你的私仇,等魔主降臨之後,有的是機會清算。”
“現在,你可以走了。”
朱雀堂主胸口一陣起伏,深深地看了青龍堂主一眼,眼神陰鷙而怨毒。
然後,他猛地一甩袖,頭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哪怕他非常不甘心,但他現在也彆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