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沂一個箭步上前,一隻手捏她的臉頰,紅唇吻上去,那吻中帶著濃重的酒香,動作卻霸道至極,銀玉息被弄疼了,她使勁撥開他的手,伸手想要推開他,不料腳底一滑,她身子直直朝著地上的碎片摔去,欒沂大驚,下意識的要去抱住她。
“嗯”一聲悶哼,銀玉息隻覺得痛不欲生,整個後背壓在酒壺的碎片上,她動一下都痛的不得了。
“玉息……玉息……你怎麼樣?”欒沂黑眸裡隻剩下心疼,伸手要去扶她。
銀玉息閉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睜開眼看到麵前的萬分擔憂的男子,她心裡酸澀的難受,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咬著朱唇,艱難出聲,“不要碰我。”
她手撐著地麵,自己爬了起來,背對著欒沂,“從此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了。”說完,她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欒沂跪在地上,隻覺得胸口輕輕發顫,難受的要命。
時間不知過了過久,欒沂忙起身追了出去,走出房間,就看到地麵上一滴滴血跡,鳳姑娘迎麵走來,一臉的擔心,
“這是……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
欒沂抓住她的胳膊,“銀玉息呢?”
鳳姑娘搖搖頭,“我剛才在二樓,沒有看到,也是才聽宛如姑娘說玉息郡主受了傷,我才趕緊上來。”
不等鳳姑娘說完,欒沂便跑著不見了身影。
郡主府,銀玉息站在內室,覺曉小心翼翼的幫她把衣裙脫了,花蘿更是不敢吭聲把木桶裡倒滿熱水。
“郡主,小心一點。”覺曉把衣服丟到一邊,扶著銀玉息走到木桶前。
“你們都下去吧。”銀玉息臉色微微發白,卻也難看的很。
覺曉和花蘿對視一眼,悄然退了下去,順手把房門關上。
銀玉息把身子沉入水中,卻不能靠著木桶,隻能胳膊趴在木桶上,那熱水觸到傷口卻疼的要命,她死死咬著牙關。
府門外,欒沂一臉狼狽站在門口,腳下卻如千斤重,他腦子裡一遍遍回憶著銀玉息最後說的話,是他終究傷了她,是他沒有做完萬全準備保護她,總是把她置於危險之中。如果以後……兩人不再相見,或許她還能尋得一隅清靜。
“公子,剛才郡主進宮一趟,皇上大怒,已經立即撤掉王知府的官職,明日清晨早朝議事。”關揚站在身後稟告道。
罷了,或許這樣也好,無需他費心思一步步鏟除成王府的勢力。
“公子和郡主不過是有些誤會,公子不如明明白白的去解釋清楚。”關揚從沒見自家公子如此失神過,可能遇到感情都會這樣吧。
“回府吧。”欒沂轉身而去。
豎日早朝之上,幾位大臣極力反對撤去王知府,皇上卻暴怒不已,堅決撤去王知府,最後早朝在一片爭吵之聲下散去,可惜的是,欒沂竟不在。
皇上怒氣滿滿回到乾清宮,“這些人真是膽大妄為,那王知府劣跡斑斑,朕早就有意把他撤去,沒想到這些人還是極力護著他。”
“皇上,不如老奴去宣欒大人進宮。”賢公公恭敬問道。
“不用了,聽說欒沂昨日喝了很多酒,就讓他在府上好好休息吧。”皇上覺得自己一直依賴欒沂,既愧對先皇,又愧對欒沂,“你去讓吏部尚書欒大人過來,朕要拿整個刑部和知府問罪。”
“是,皇上。”賢公公連忙走了出去。
在這朝中,作為刑部侍郎的譚榮達可以說掌控著整個刑部,更何況還有背後的成王府,要鏟除刑部毒瘤,是皇上心中一直的念想,可是成王府根深蒂固,皇上和欒沂一直在等機會,如今皇上覺得時機到了。
而郡主府內,銀玉息趴著睡了一晚上,早上起來的時候隻覺得全身散了架,便是這樣她更要早點起來,覺曉給她上了一遍藥,穿上衣裙,稍微舒服了一些。
吃飯的時候,銀東與她大概說了一下早朝的事,她細細聽著,吃過早膳她拿出昨天皇上賜給她的金牌,問銀東,
“讓你請來的人如何了?”
“已經在正廳等候了。”銀東卻神色有些猶豫,“郡主,這種拋頭露麵的事還讓其他人來做吧,您畢竟是郡主,更何況大臣們最忌諱女人……”
銀玉息把金牌收起來,明豔秀眸恢複幾分世故,冷傲的五官高華氣質難掩,“這朝中孑然一身的人沒有幾個,也唯有本郡主敢放著膽子和成王府對著乾。”收起袖擺,“走吧。
隨後,銀玉息來到知府院內,見著裡麵的當值大人鬆鬆垮垮,一點沒有衙門的精乾利落,她便吩咐銀東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堂。
一刻鐘後,大堂裡站著兩三個人,銀玉息慵懶的靠著椅背,看了一眼外麵不聽話的衙差們,吩咐銀北,
“如果誰不能來大堂聽訓,本郡主直接打發了,去把府外的禦林軍叫進來。”
不一會,府衙們乖乖都走了進來,隻是一個個不服氣的樣子。
“你一個郡主,憑什麼管我們府衙的事?!”
“對啊,一個女人而已,不好好學在家相夫教子,出來拋頭露麵,就不怕遭人笑話麼?!”
其他幾個人仰頭哈哈笑了起來。
銀玉息站起身子來,走至幾人麵前,畢竟是郡主,他們嘴上逞強,卻不敢動作。
“如果你們不想聽從本郡主的話,就直接滾出這裡,如果你們在比這裡濫竽充數,直接處罰五十大板。”
“郡主莫不是在嚇唬我們。”一個男子不懷好意的笑著。
隻見銀玉息在男子麵前站住,伸手朝著男子扇了一巴掌,勾起唇角,“不敬郡主者,掌臉十次。”說完。她走到一邊。
銀東上前,那男子想要動手,銀東出手抓住男子的手腕,不動神色之間,男子額角冷汗冒出。
“本郡主既然敢來,便是有能夠拿捏你們的本事,如果下次再犯,絕不輕饒。”銀玉息說話之間竟有幾分淩厲氣勢,
“你們幾個去把院子裡清掃乾淨,本郡主帶仵作去驗屍。”
其中一個男子忙問道,“仵作不是今天沒來麼?”
“他不來,自有來的人。”銀玉息丟下一句話,與銀東一起出了府衙。
馬車來到昨日的院落旁,隻聽得裡麵痛哭聲不止,銀東推開門,銀玉息作出請勢,後麵的老仵作在刑部當差,手法經驗都比較老道。
“莫不敢,郡主請。”老仵作頷首。
銀玉息也不再相讓,提起裙擺走了進去,“嚴老,想必您也大概知道了這個案子,我也不想讓許姑娘的屍體開會搬動,隻能請您來這裡查驗一下。”
“無妨,隻要有蛛絲馬跡,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嚴老一副認真的模樣,走進房間內。
銀玉息走到許父和許母跟前,“人已逝,我必會還許姑娘一個公道。”
許母紅著眼睛抽泣著,“郡主,我孩得罪的可是權勢遮天的成王爺,這都城裡有誰鬥得過他。”
“郡主說可以就可以。”許父扶著許母,半揚著腦袋,那臉頰早已在病痛的折磨下隻剩下無儘滄桑。
銀玉息露出幾分淡笑,卻不再說話。
一刻鐘後,嚴老麵色沉重走了出來,銀玉息走過去,輕聲問道,“嚴老,如何了?”
嚴老舉起手中的紙袋,“屋內地上的痕跡基本毀掉了,但是我在許姑娘肩膀上發現了一根發絲,很可能是凶手殺人是落下的。還有一個特彆重要的線索,凶手拿帕子捂住許姑娘的鼻子時,帕子上留下了凶手手中的印記。”
銀玉息聽著心裡有了底,但她卻不懂這些,“嚴老覺得我應該怎麼從這兩個線索去查凶手。”
嚴老輕輕一歎,“雖然有這兩個線索,但是如大海撈針一般。郡主可以先查印記,凶手的手定是接觸到紅印章才不小心留下的,而這都城裡能接觸到紅印章的必定是富貴之家的賬房或是掌管庫房的奴才。”語氣稍微一頓,繼續說道,
“而後隻能看頭發絲了,此人頭發絲細,冗長。”
的確單從這兩個線索很難判定凶手,但是銀玉息心中已經有了定數,她肯定會查出凶手來。
“今日麻煩嚴老了,等此事過後,本郡主會親自去拜訪嚴老。”
“郡主客氣了,郡主這般為國為民才是讓我萬分敬佩。”嚴老鬢角已經染白。
隨後,銀玉息讓銀東把嚴老送回去,並吩咐銀北幫助許家先把許姑娘的身後事辦了,自己則是獨身走出小巷在街上閒逛著。
快要午時了,銀玉息也走到了都城府衙門口,門口侍衛見到她忙挺身直起腰板,銀玉息瞧了一眼走進去。
今早頂撞的府衙率先走了過來,“郡主還沒有用午膳吧,屬下特意讓灶房準備了飯菜,郡主移步偏殿用膳吧。”
態度倒是轉變極大的,隻是不知道是真心改過還是敷衍了事,銀玉息淡淡笑著,
“走吧,你隨我一起去。”
府衙露出微訝神色,隨即跟著銀玉息去了偏殿,坐到銀玉息對麵,依舊滿臉堆笑,
“郡主,你這是要接管我們知府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