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沐風卻沒有離開,而是坐在茶鋪喝起茶水來,瞧著已經過去一個時辰,都城裡該來送銀票的都已經送完。
白衣男子突然看向譚沐風,“譚公子真是好耐心,既然想等就繼續等著吧。”準備起身要走。
突然,半空飛來一隻信鴿,白衣男子一吹口哨,信鴿飛落下來,白衣男子取下紙條,打開,看完後神色難測,把信鴿放了飛去。
“可惜讓譚公子白等了,我家主人說她改變主意了,由二十萬兩加到五十萬兩,譚公子還是趕快回去準備吧。”
譚沐風一聽,平整略顯木訥的麵容上卻透出冷寒之意,迅速拔出腰間的長劍指向白衣男子,
“你們到底是什麼目的?!”
白衣男子冷靜如斯,嘴角勾起三分不屑笑意,手指抵住長劍,“譚公子莫要生氣,我們不過是商隊,要的隻是銀子罷了。”
“彆騙我了。你們做的什麼營生我都打聽到了,如今那些小姐們都在哪裡,快快說來,否則彆怪我不客氣。”譚沐風心中既擔心林君瑜又擔心自家妹妹,更有些擔心銀玉息。
“都是都城裡名門貴族,難道譚公子連五十萬兩都拿不出來麼?”白衣男子沒有回答譚沐風的話,而是故意激怒譚沐風。
譚沐風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激怒的,長劍再往前一寸,已經快要挨住白衣男子的脖子,“快說,你們到底什麼目的,那些小姐們關在哪裡?”
白衣男子手指夾住長劍,身子閃躲到一邊,“譚公子應該明白,我既然敢來,就有把握回去,譚公子還是收回長劍吧。”
剛才白衣男子臉上未出現任何表情,竟然兩個指頭就把他的長劍推到一邊,可見其深藏不露,譚沐風收起長劍,
“我一個人或許無法攔住你,但是一百人總能把你攔住。”言閉,譚沐風一聲大喝,“來人。”
周圍藏著的侍衛紛紛現身,朝著這邊圍過來。
“譚公子彆忘了,如果我午時之前回不去,那些小姐怕是也回不來了。”白衣男子囂張氣焰更甚。
“那又如何。”譚沐風總算從他口中探出了一些消息,“來人。把他抓回都城,嚴加拷問。”
白衣男子見此,臉上微微閃過一絲慌亂,他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說漏嘴了,正想著那些侍衛已經拿著劍走了過來,他躲閃之下也趕緊撥出劍,動作流利狠辣。
譚沐風也不想耽擱太長時間,向身後的人遞了個眼神,身後的人朝樹上一揮手,一張大網撒下來把白衣男子困在裡麵,譚沐風上前拿掉白衣男子的劍,親自把白衣男子的手綁起來,
“你叫什麼?”
白衣男子失策,心裡正是難受至極,悶悶回答道,“楊弦。”
“你與楊姑是什麼關係?”譚沐風綁好他的手,命人把網掀起來收好。
“楊姑救了我,我們並無血緣關係。”
回到都城之後,譚沐風直接把楊弦帶到了大牢,語氣溫軟,“如今你已被抓,不出一個時辰都城的兵馬便會找到那些小姐,你還是乖乖說出來吧,否則要受皮肉之苦。”
楊弦並非死板之人,也知道譚沐風說的沒錯,他垂下頭,“其實你也抓了我也沒用,找回那些小姐我們也並不在意。楊姑要的隻有一個人,是玉息郡主,昨晚楊姑已經帶玉息郡主連夜出發,往匈奴方向去了,怕是過了午時就會達到邊境。”
得到答案,譚沐風一刻都不敢耽誤,趕緊甩袖出了大牢,直奔皇宮而去。
離邊境還有一百裡的路上有一家客棧,客棧內竟然還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
楊姑帶著銀玉息走進去選了一處角落坐下,小廝連忙跑過來,“客官要吃點什麼?”
“兩碗熱粥,一盤小菜,三四個包子。”楊姑熟練的點出,待小廝離開後,她看向銀玉息,“看見沒,這裡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的人。”
銀玉息本來對其他人不敢興趣,可是楊姑的話讓她環視一周,看到對麵角落裡的那幾個人,銀玉息微微閃動了一下睫毛,竟然遇上了官兵壓著的原楚天,這些日子在牢獄之中,原楚天可是憔悴不少。
“你認識?”楊姑看出銀玉息的神色。
銀玉息點點頭,“不過是都城裡犯了事的公子被發派邊關,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
“你可千萬彆想著逃跑。”楊姑又警告了她一次。
“楊姑,這公子可是前途無量,如果我們逃了,他豈不是毀了前程。”銀玉息搖頭笑著,轉頭又看向其他人,以前就聽說匈奴人壯碩,果不其然。
楊姑看著彆處,卻與銀玉息說道,“靠窗戶那一桌是這邊境有名的土匪,最喜歡打劫我們這些商隊,不過我與他們已經交手數次,我們已經是河水不犯井水。”語氣一頓,繼續說道,
“那一桌是鹽城有名的商賈大戶的管事,與我們也有生意來往。”
聽到這裡,銀玉息才豁然明白,楊姑帶她來這裡是讓她死了心,這邊境之地都是她熟悉的人,她銀玉息想要逃跑,絕無可能。銀玉息也頓時沒了胃口,瞧著小廝上的熱粥,她端起來小抿了一口,入口的粗糙和生硬,她連忙唾了出來。
楊姑嗤笑了一聲,“在這裡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彆那麼講究。”說著,拿了一個包子遞給銀玉息,
“嘗嘗包子吧,一會還有很長的路要趕。”
銀玉息隻能忍著接過包子咬了一口,艱難的嚼了嚼咽了下去,比之她郡主府的差多了,她看了一眼認真喝粥的楊姑,問出心中所想,
“楊姑,你也是個女人,怎麼忍心天天賣女人呢。”
楊姑喝著粥許久沒有回答。
銀玉息知道自己或許問到了楊姑的痛處,她也就不再多問,吃了一個包子就吃不下了。
等楊姑喝完最後一口,才聽她徐徐說道,“這輩子我最不想當女人了。我的娘親生前是鹽城最有名的妓,女,與客人上床之後有了我,小時候我受儘了娘親的折磨和妓院裡那些女人的冷嘲熱諷,才不像你們這些小姐們養尊處優。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娘親為了贖身,把我賣給了鹽城城主,那城主已經年級四十,家中小妾無數,你也猜得到我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到了那種地方遭受了什麼罪,也幸好我長得不好看,過了幾個月城主就把我忘了,可是……娘親也被那相好的夫人給打死了……真是活該呢。”
細細聽來,楊姑竟然有這麼悲苦的過去,銀玉息雖然心生憐憫但是絲毫不會同情,
“於是你就對女人們懷恨在心,做起了這種齷齪的生意。”
“對,這輩子痛恨女人,痛恨我娘親,痛恨那些在妓院裡和宅院裡的女人。”楊姑說起這些,滄桑的麵容上卻麵無表情,
“好了,我們上路吧。”說完,一把抓住銀玉息的手走了出去。
銀玉息隻好乖乖跟了上去,出客棧之前,往原楚天那邊看了一眼,並咳嗽了兩聲,聽到聲音原楚天抬眸看到銀玉息走了出去。
楊姑豈能不知道她的意圖,“你倒是時時刻刻想著怎麼逃出去。”
銀玉息不理她的冷嘲熱諷上了馬車,就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馬車越往北走,外麵的風沙越大,出了鹽城,便是一望無際的荒漠。
銀玉息想著這裡有人的地方就都認識楊姑,她是沒辦法跑了,但是到了荒漠裡,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皇宮的乾清宮裡,氣氛沉悶。
皇上已經下令讓王躍帶著一萬兵馬往北搜查,傍晚時分把所有官家小姐帶回來,並把這支商隊的人全部抓回來關起來。
而此時,讓他們擔心的是銀玉息,皇上臉色難看,“欒沂,邊境戰事吃緊,又加上有成嘉年在,你大哥怎麼能有閒功夫去救銀玉息,還是朕親自派人前去吧。”
欒沂搖搖頭,“如今成王府虎視眈眈,萬萬不能調離都城裡任何人,否則成王府便會趁虛而入。”
“都城裡這麼多人難道還攔不住一個成王府,可是如果玉息姑母有個好歹,朕是萬萬不能心安的!”皇上沒想到自己把銀玉息卷進來,竟然讓她日日處於危險之中,如果早知如此,他是萬萬不會把她扯進來的。
“皇上放心,我定會安排好此事,把銀玉息安然帶回來。”欒沂語氣肯定。
皇上卻還是不放心,“你不親自去,朕實在是不放心……”
今日的欒沂不像往日那般吊兒郎當,像心裡總是藏著事。
“欒沂,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如果這個楊姑已經把玉息姑母帶進匈奴,這件事就難辦的很了。”
“也請皇上相信玉息郡主,她聰慧過人,定然不會讓楊姑把她帶到匈奴之境,隻是她怕是要吃些苦頭了。”欒沂最是了解銀玉息的性子,心中雖是萬分擔心,但他隻能藏在心底。
聞言,皇上點點頭,努力壓下心中擔憂,“等這次姑母回來之後,就儘快辦了婚事,她在欒府,朕更放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