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王妃蘭氏氣息一凜,沒料到銀玉息今日這般油嘴滑舌,她鳳眸裡露出幾欲噬人的目光,隻是身處此處,她迅速調整好神色,恢複端莊高雅,
“我們成王府可是容不下玉息郡主這尊大佛。”隨即目光落到譚大夫人的身上,“我可是聽說譚大公子對郡主頗有喜歡之意,欲有迎娶郡主之意,不知親家母可曉得?”
各位官家夫人最是喜歡看熱鬨了,如今瞧著往日交好的成王府和譚府討論玉息郡主之事,大家更是來了興致。
隻瞧譚夫人姣好的麵容微微露出幾分笑意,聲音平靜中含著幾分沉穩內斂,“成王妃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譚家的規矩,小輩的婚事,我們這些長輩的從不乾涉,隻要沐風喜歡,我這個當母親的自然樂意接納。”
“哦?那看來親家母是同意迎娶玉息郡主過門了?”成王妃繼續問道,頗有幾分逼問的意味,隻是不等譚夫人回答,她又話音一轉,“隻是不知道玉息郡主可否願意下嫁呢?”
銀玉息嘴角泛出絲絲淺淡笑意,“王妃姐姐真的想知道麼?”
“自然是想知道呢。”
“那就讓世子妃過來給本郡主捶捶腿,本郡主舒服了自然會告訴王妃姐姐。”銀玉息半靠在椅子上,纖細手指指著譚歆春,半仰著下巴一股冷傲之氣隨之散發出來。
成王妃端莊高雅的麵容上終於繃不住化作怒意勃發,唇畔張含之間如同怒焰噴吐,
“銀玉息,你莫要太過分。不過是個喪父喪母沒教養的女子,在這裡強撐口舌之快隻會惹這些婦人們笑話。”指著二樓,“有本事你就上二樓比試比試!”
身後坐著的譚歆春更是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可見心裡也是氣急了,不過有王妃給她撐腰,她自然不會出頭。
聞言,銀玉息倏地站起身子來,一雙明豔秀眸全部化作淩厲之色,她幾步走到成王妃麵前,一把抓住成王妃的衣領,麵色越發有低溫的走勢,
“你再敢說一次試試!”這麼多年,父親母親從來都是她心中的不可觸及的底線,這都城也沒人敢這麼說她,不想今日這蘭氏竟然當眾侮辱她,她發顫的手指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朝成王妃灌了下去,而後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這一切很快,身後的譚歆春根本看呆了去,
“你要是再敢說一次,我便讓你如這地上的茶杯,粉身碎骨!”
成王妃蘭氏更是氣的紅唇都發了顫,她自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匈奴公主,嫁給成王爺之後更是被成王爺寵在手心裡,從未像這般被人威脅過,不甘示弱的她亦是雙手抓住銀玉息的衣領,
“銀玉息,立即向本王妃道歉!”
兩人女人這般劍撥弩張,讓閣樓裡氣氛驟降。一個是身份高貴的成王妃,一個是被皇上親封的郡主,旁邊的人都麵麵相覷,誰也不敢上前勸解。
譚歆春亦是站在原地很是為難,想要上前去,不料看到自己母親搖搖頭,她隻能死死咬著唇往後退了一步。
眼看著二樓的小姐們都要下來看熱鬨,譚沐風快步走了進來,走至銀玉息身側,溫熱的手掌握住銀玉息的手,相勸道,“玉息,快放開手。”
“先讓她放手。”銀玉息絲毫不改凜然之氣。
譚沐風見此,無奈一笑,上前在銀玉息耳邊輕聲道,“我在自個院子給你準備了兩頭麋鹿,你想不想看?”
果然,銀玉息一聽到麋鹿,立即放開了成王妃,甚至毫不客氣的扯開成王妃的手,
“今日看在譚公子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你如若以後再敢說本郡主,本郡主可不會這般輕易饒過你。”說完,便隨著譚沐風走了出去。
譚夫人收起看戲的情緒,恢複靜然之色,吩咐婢女,“還不趕快把這裡收拾乾淨。”隨即看向成王妃,
“大家相安無事就好。王妃也知道那玉息郡主的脾性,就不要生氣了。歆春,還不趕快給王妃擦擦臉。”
譚歆春趕快附和道,“是啊,母親。您沒必要與那種人生氣的,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好。”
幸好剛才茶杯裡的水不算太多,隻是弄濕了發髻,譚歆春拿過帕子給成王妃輕拭了一下麵頰,便沒有什麼大礙了。隨後小心的為成王妃倒了一杯茶,
“想必上麵的姐妹們已經開始斟茶了,母親對茶藝最是精通,待會可要好好考驗一下她們。”
成王妃端起茶杯,輕輕一吹,而後輕抿了一口,臉色稍緩。
檀香院,銀玉息坐在石凳上,一臉欣喜的摸著兩頭麋鹿,她最是喜歡麋鹿了,隻是這麋鹿甚為稀有,隻有運氣好了才能在都城外皇家獵場的樹林裡尋到,手指摸著這頭略微胖胖的麋鹿,她卻發現這隻麋鹿肚子鼓鼓的,不由問道,“這隻是不是有了小麋鹿了?”
譚沐風瞧著銀玉息欣喜的麵容,心中甚至歡喜,“對啊,我那天打獵看到這隻母麋鹿,本來不忍心帶她回來,可是這麋鹿實在是太難尋了。”
聞言,銀玉息輕柔一笑,“能見到它們我已經很開心了。你恐怕不知道,這麋角丸隻是用麋鹿的角做的,而且隻用一點點,所以你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的把它們帶回來。”
依依不舍的摸了摸麋鹿的腦袋,“你還是派人把它們送回去吧。”
“玉息,我可以把它們養在郊外,不會傷害它們的。”譚沐風信誓旦旦道。
銀玉息搖搖頭,走過來,堅定的搖搖頭,“不,還是原來的地方適合它們。”
見銀玉息堅持,譚沐風當然順著她的意,“好,傍晚我就讓人把它們送回去。”而後雙手抓住銀玉息的肩膀,平整的五官露出幾分歉意,“玉息,今日在閣樓你受了委屈,是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裡。”
“譚公子,我是玉息郡主,誰讓我受了委屈,我也必不會退讓。所以你不必自責。”她卻不由想到午時在假山旁看到的畫麵,她下意識的撥開譚沐風的手掌,垂眸間已經恢複清雅高華氣質,
“今日我也累了,該回郡主府了。”說完便要與譚沐風頷首拜彆。
譚沐風先搶了她一步,“我送你回去。”
銀玉息不忍拒絕,隻能答道,“好。”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出了譚府,上了馬車後,銀玉息靠著馬車闔著眼睛沒有說話,一直到了郡主府門口,銀玉息亦是沒有言語,譚沐風則是溫柔笑道,
“今日的鬥茶會隻會比出前五,明日才會決出前三甲。明天一早我還在這裡等你。”
銀玉息含笑點頭,轉身走進了郡主府。
回到穿雲閣,銀玉息才放鬆下來大大咧咧躺到美人榻上,心情卻表現在臉上,覺曉拿過帕子來遞給銀玉息,“郡主,你是不是午時見到譚大公子和林二小姐,有些不高興呢?”
銀玉息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朱唇輕啟,“我豈會因為這種事不高興。林君瑜喜歡譚沐風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譚沐風沒有避諱,看來林君瑜在他心中也是有幾分地位的。隻是畢竟這男子和女子對感情想的不一樣,男子想的更多是家族和權利,而女子隻是單純的想嫁給心愛的男子。”
“郡主的意思是,譚公子是為了家族和權利才追求郡主的?”覺曉語氣中略有些憤然,“那真是枉費了奴婢和花蘿為他說那些好話,原來不過都是騙人的。”
話音落,覺曉再向郡主看去,銀玉息已經閉上了眼睛,想必是今日在譚府爭爭吵吵一天已經累了,她輕聲的走至床榻邊拿了薄毯子給銀玉息小心翼翼的蓋上,隨後自己輕聲退下。
銀玉息再次醒來,外麵天幕已經完全降臨,她翻了個身才發覺自己睡在美人榻上,環視一周,屋子內沒人,她伸了伸懶腰起來,走到門口,整個院子已經被燭火點綴,她抬起步子,準備下石階,就看到一個女子跑了進來。
“姑母,姑母……”來得女子一把抱住銀玉息,一邊哭一邊抱怨道,“姑母,你今日去譚府怎麼不叫我,往日你去哪裡最喜歡把我叫上了。”
銀玉息有些嫌棄的撇撇嘴,“今日一早是譚沐風來接我,我總不能再去接你吧。更何況你不是有常輕墨麼……”說著,她想起今日還見了常輕墨,
“咦,我見了常輕墨,怎麼沒見你過來啊。”
“彆提他。常輕墨這個挨千刀的,去譚府竟然是悄悄去的,我在房間裡等了他一上午,直到午時才聽丫鬟們說他已經走了。”女子的眉目間怨氣與刁蠻交替出現,最後又轉為憤恨,
“姑母,你不知道,這幾日常家夫人一直念叨讓我趕快生個孩子,我都快聽瘋了。我昨晚想了想,從今日開始,就搬來你郡主府小住一段時間,眼不見心不煩。”
銀玉息瞧著這個還和孩子一般的成嘉禾,不由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前陣子你不是說要和常輕墨好好談談這件事麼,談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