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型號是今年新款，帶有北鬥定位功能，或許能查到最後位置。”包底夾層裡，一張景區門票根引起了他的注意，日期顯示為三天前，“死者至少在景區停留超過72小時。”
張輝這時匆匆趕來：“其他驢友補充，他們在穀口小賣部見過死者。店主說這人問過去無人區的路線，還買了大量壓縮餅乾和防水布。”他攤開景區地圖，手指點在某個坐標，“無人區入口距離這裡直線距離5公裡，但沒有正規步道，必須穿越原始森林。”
夕陽西下時，現場勘查接近尾聲。楊森將沾血的麻繩放入證物袋：“初步判斷，死者先在灌木叢附近遇襲，被拖拽至河邊勒殺。凶手具備一定戶外經驗，使用專業登山扣和繩索，但清理現場時遺漏了河灘的熒光反應。”
陸川在白板上畫出簡易示意圖：“張輝帶隊排查景區監控，重點查近三天攜帶登山裝備的可疑人員；楊林楊森進一步做詳細的現場勘察。”他望向山穀，微分風卷起河岸的草葉，仿佛還回蕩著未消散的罪惡氣息。
空氣裡蒸騰著令人窒息的熱浪，楊林摘下沾滿汗漬的安全帽，帽簷下的額頭早已被勒出深紅的痕跡。他蹲在布滿碎石的河灘上，手持放大鏡一寸寸挪動，鏡片後的眼睛布滿血絲，不放過任何一處細微的異常。突然，沙礫間一點金屬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鑷子輕輕探入，一枚沾著暗紅鏽跡的金屬扣被完整取出，邊緣還纏繞著幾根深褐色的毛發。
“楊森，多光譜成像儀！”楊林的聲音在空曠的山穀裡回蕩。楊森迅速背著設備趕來，黑色的勘查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儀器啟動的瞬間，淡藍色的光束掃過河岸岩石，一道新鮮的刮痕在紫光下顯現，刮痕邊緣參差不齊，還嵌著星星點點的金屬碎屑。“含碳量045，和之前鋼管凶器材質一致。”楊森將顯微鏡對準碎屑，目鏡裡的金屬晶體結構清晰可見，“這應該是凶器與岩石碰撞留下的。”
兩人順著刮痕的方向搜索，在距離屍體發現地20米處的灌木叢中，大片倒伏的野草形成了明顯的拖拽軌跡。楊森取出全站儀，紅色激光在雜草間穿梭，精確測量著每一處角度：“拖拽角度17度，處草葉折斷方向朝西北，說明凶手是從那個方向將死者拖到河邊的。”楊林則趴在地上，用標尺仔細丈量腳印：“42碼登山靴印，鋸齒狀花紋，步幅穩定；還有一組40碼運動鞋印，邊緣模糊，步幅淩亂且有倒退痕跡，兩組腳印間隔不超過半小時。”
無人機的螺旋槳轟鳴聲打破了山穀的寂靜，楊森操控著設備緩緩升空，航拍鏡頭將整個現場收入眼底。平板電腦上，三維建模數據不斷刷新，河灘、灌木叢、拖拽痕跡被精準還原成立體圖譜。“看這裡。”楊森突然放大畫麵，在距離拖拽50米的山坡上，幾株野薔薇的花瓣散落一地，其中一朵還沾著暗紅的血跡，“凶手很可能在那裡發起了第一次攻擊。”
勘查小組沿著山坡向上搜索，在一處凹陷的石坑旁，楊森噴灑的魯米諾試劑瞬間泛起幽藍熒光。“果然！”他蹲下身子，用棉簽仔細提取石縫裡的血跡，“這裡被刻意清理過，但還是遺漏了滲入縫隙的微量血跡。”不遠處，楊林的金屬探測儀發出尖銳的蜂鳴，探針深入泥土，一截斷裂的登山繩顯露出來，繩結處纏繞的毛發與之前發現的完全一致。
回到臨時搭建的移動實驗室，楊森將采集的數百份樣本依次編號。顯微鏡下，毛發的鱗片結構清晰顯示屬於人類；氣相色譜儀的顯示屏不斷跳動，從登山扣上提取的皮屑中檢測出陌生dna；土壤分析報告指出，死者鞋底沾染的紅土僅在山穀西側的礦場附近存在。這些線索看似清晰，卻又像散落的拚圖，始終無法拚湊出完整的畫麵。
張輝帶領的走訪小組在景區周邊的商店反複排查，終於在一家戶外用品店得到線索：案發前一天，有人購買了與死者同款的登山繩和防水布。店主調出監控，畫麵裡戴著棒球帽的顧客始終低頭，僅露出下巴處的青色胡茬，付款時使用的還是早已停用的舊版紙幣。隊員們沿著這條線索追蹤，卻發現此人走進步行街後，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中，如同石沉大海。
陸川站在指揮部的白板前，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線索和箭頭，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楊森遞來最新的勘查報告，無人機拍攝的畫麵裡，那輛在穀口出現過的黑色皮卡再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可當警方調取周邊所有交通監控，逐幀比對車輛特征時，卻發現這輛車在進入高速公路入口後，突然更換了車牌，徹底失去了蹤跡。
“凶手對這片區域太熟悉了。”楊林擦著額頭的汗水，聲音裡帶著疲憊，“從選擇作案地點，到清理現場，再到躲避監控，每一步都經過精心策劃。”楊森點頭同意：“而且他似乎知道我們的偵查思路，故意留下這些線索，卻又讓我們抓不住關鍵。”
夜幕降臨，山穀裡亮點勘查燈。楊森和楊林仍在現場反複勘查，他們的影子被燈光拉長，在岩壁上晃動。楊森再次打開多光譜成像儀，光束掃過一處不起眼的岩石縫隙時，微弱的熒光若隱若現。他屏住呼吸，用探針小心挖掘，一枚刻著奇怪符號的金屬銘牌破土而出，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晚上，屍體運會了刑偵支隊。
暮色給刑偵支隊大樓鍍上一層暗紅，解剖室的冷氣與外界的熱浪形成鮮明對比。張凱戴著防護麵罩，橡膠手套與金屬解剖刀碰撞出清脆聲響，無影燈將李保存的遺體照得慘白，周圍器械台上，骨鋸、鑷子等工具泛著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