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寶倉要了一根香煙。
王帥把點燃的香煙塞到對方嘴裡。、
過了一會，孫寶倉到了聲謝謝，接著說到：“在她辦公桌上留下趙鐵牛的鑰匙扣——就是現場發現的百合花圖案那個。“他頓了頓，“心理學中有個'錨定效應'，當警方發現這個'巧合'時，會更堅信趙鐵牛是主謀。“
王帥的筆在“趙鐵牛“名字上畫了個紅圈：“監控中斷、密碼鍵盤貼膜、炸藥轉移，這些細節怎麼解釋？“
“監控線路是陳寶華切斷的，他有電工證，手法專業。密碼鍵盤貼膜是我在網上買的，裁剪邊緣特意模仿左撇子習慣——可惜你們沒查到，我左手食指受過傷，隻能用右手操作。“孫寶倉晃了晃左手，食指第一節確實有明顯的彎曲畸形，“至於炸藥，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硝銨殘留'，不過是我在現場撒的化肥粉末，你們的技術員居然沒發現。“
“張慧慧的案子，“王帥突然切換話題，“你為什麼用百合花作案？“
張慧慧的案子是三年前的一個舊案，當時警方並沒有偵辦這個案子，現在從孫寶倉的嘴裡終於知道了，這個案子竟然跟他有關係。
孫寶倉的眼神瞬間柔和，仿佛想起什麼美好的事物：“百合花是她的最愛，每次谘詢結束，她都會帶走一朵。“他的聲音低下去，“實際上他來我這邊看心理疾病是我故意引導的，實際上張惠根根本沒有什麼心理疾病，隻不過這個女人太有錢了，而當時我正好在策劃一件事情缺少啟動資金而已。“
“所以你偽裝成快遞員，送了含有夾竹桃毒素的花束？“王帥調出屍檢報告，“夾竹桃中毒會引發嘔吐、呼吸困難，她抓爛了喉嚨，指甲縫裡都是自己的血。“
“但她死前給我發了條微信，“孫寶倉突然笑起來，“她說'終於解脫了'。王警官，你說一個被情人拋棄的女人，死亡難道不是解脫？“
“住口！“王帥拍桌而起，“你這是謀殺！“
“謀殺？“孫寶倉歪頭看著他，“那化工廠爆炸案呢？七個人的死亡，隻是我用來訓練張遠方的'心理脫敏實驗'。皮具廠縱火案，三條人命，不過是為了測試警方對'群體犯罪'的偵破模式。“他的語氣突然興奮起來，“你們總說我是凶手，但我隻是個觀察者，觀察人性的弱點，觀察社會的漏洞，觀察法律的盲區“
“所以你用心理治療做幌子，實則在培養犯罪工具？“張輝插話，“張遠方、陳寶華、張建軍，都是你棋盤上的棋子。“
“棋子？不，是合作者。“孫寶倉糾正道，“張遠方需要錢給弟弟交學費，陳寶華需要錢救女兒，張建軍需要錢給母親治病。我給他們提供機會，他們用勞力換錢，公平交易。“
淩晨四點，審訊室的燈光突然閃爍，像是某種隱喻的預兆。孫寶倉盯著自己映在桌麵上的影子，突然說：“王警官，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自首嗎？“
王帥皺眉：“你沒有自首，是被抓捕的。“
“不，“孫寶倉搖頭，“當我在港口看到你們的警燈時，其實已經買好了去南東亞的船票。但我突然想通了——“他看著自己戴著手銬的雙手，“心理醫生最大的悖論，是無法治愈自己的心理疾病。我以為操控他人能帶來快感，但每次看到受害者家屬的眼淚，都會想起自己的兒子。“
“你兒子？“張輝挑眉，“就是那個在繪本裡畫'爸爸藏在百合花裡'的孩子？“
“他今年七歲，“孫寶倉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上周他問我，為什麼彆的爸爸能陪孩子過生日，我卻總是不在。“他突然劇烈咳嗽，手背上青筋暴起，“我告訴他，爸爸是 suerhero，要去拯救世界上的壞人。可現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壞人，一直藏在我心裡。“
王帥看著眼前這個崩潰的男人，突然想起孫小寶的繪本——畫中的百合花根莖纏繞著蛇，花瓣上滴落著鮮血。那不是什麼勇氣的象征，而是罪惡的隱喻。
“孫寶倉，“王帥重新坐下，聲音放柔，“你還有機會贖罪。說出其他同夥的下落，特彆是那個提供炸藥的上家。“
“上家？“孫寶倉抬頭，眼神重新變得冰冷，“沒有上家，所有計劃都是我一人設計。那些所謂的'同夥'，不過是我用心理學手法操控的提線木偶。“他突然笑了，“你們以為破了案，但真正的真相是——“
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陸川走進來，將一份dna報告拍在桌上：“孫寶倉，這是你兒子的親子鑒定報告。“
孫寶倉的笑容凝固了，瞳孔劇烈收縮：“不可能“
“你妻子林芳三年前做過試管嬰兒，“陸川盯著他的眼睛，“而你，根本沒有生育能力。“
孫寶倉的身體猛地顫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癱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久久未語。當晨光終於穿透審訊室的百葉窗時，他輕聲說：“原來，我連當父親的資格都沒有“
清晨六點，孫寶倉被帶出審訊室。經過單向玻璃時，他突然停下來，對著玻璃嗬氣，用手指寫下一行字：“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條眼鏡蛇，區彆隻是是否放它出來。“
王帥看著那行漸漸模糊的字跡，想起整個案件中最諷刺的細節——孫寶倉用來誤導警方的百合花，花語其實是“純潔與重生“。但在他手中，這份純潔成了罪惡的遮羞布，重生成了死亡的邀請函。
“隊長，“張輝遞來結案報告，“孫寶倉全部罪行供認不諱，包括三年前的化工廠爆炸案和皮具廠縱火案。“
陸川點頭，目光落在報告最後一頁的照片上：孫寶倉抱著兒子的全家福，背景是百合農場的舊招牌。他突然問：“孫小寶怎麼辦？“
“已經聯係了福利院，“王帥低聲說，“這孩子可能需要長期心理疏導。“
陸川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審訊室，卻在門口停住——孫寶倉留在玻璃上的字跡已經完全消失，隻有一片模糊的霧氣，像極了他精心編織的心理迷宮，曾讓警方在真相與謊言中兜兜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