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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的彆墅外整齊地停放著數輛黑色轎車。
轎車周圍黑壓壓站著兩排人,一簇穿著整潔的黑色中山裝,一群穿著筆挺的的軍服,可謂涇渭分明。
張義胳膊上綁著繃帶,嘴上叼著一根煙,一邊和行動科科長何誌遠閒聊,一邊暗地觀察著旁邊中統的人。
這時何誌遠笑道:“看見了嗎?大名鼎鼎的徐副局長來了。”
“徐副局長好像有點不高興啊。”張義嗬嗬一笑,抓到中統出了日本間諜臥底的把柄,戴老板自然窮追不放,隻是案情上報常某人後,除了下令將鄭誌平處決、中統武漢情報組組長免職外,案件就此擱起,誰也弄不清楚常某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戴老板依然精神抖擻,繼續派人暗中搜集徐增恩的種種劣行。
“也不是沒有收獲嘛,至少你從他們新安街據點帶回來的情報幫助我們清理了內部的鼴鼠,以後終於可以安心睡個覺了。”
話說特務處哪來的那麼多黨務調查處的臥底呢?
除了雙方互派臥底外,有一部分黨務調查處的人加入了特務處,從此埋下了隱患。
原軍統局下設三個處,一處黨務調查處,二處特務處,三處即郵檢處。
一處三處都係的地盤,但郵電檢查活動是特工活動的重要內容,徐增恩和戴春風都十分看重三處的力量,雙方為此大打出手,鬥的不亦樂乎。
但各個城市的郵電檢查所從所長到一般工作人員都係的特務為主,戴老板的人隻占十分之一二,最好的職位隻能占一個被架空的副所長。
在乾部方麵鬥不過一處,自然在郵電檢查情報上要吃虧。
各地檢查所凡是在郵電通訊中發現紅黨和進步人士的線索,照例要先將材料送到三處,再送到軍統局,但三處的人係的,情報早就透露給了做局長的陳老大和一處的徐增恩,然後情報馬上呈送常某人,戴老板得到情報的時候,已經成了馬後炮。
戴春風為此勃然大怒,一處二處對於三處的爭奪更加激烈。
既然解決不了乾部問題,那就直接解決他們的老板—係的立夫局長。
而此刻戴老板剛好抓到了一件足以致陳老大於死地的黑幕。
在果黨第五次代表大會上,陳老大利係的力量操縱選舉,選舉的票數竟然比常某人還多了4票。
陳老大深知常某人的為人,發現出了紕漏後,立刻將黑板上的一個“正”字擦去,如此就比委座少了一票。
戴老板在掌握其中內幕之後,立刻向委座奏了一本。
領導可以容忍你比他聰明,但絕對不容許你比他威望還高,更得人心,眼見陳老大已經威脅到了自己的最高權威,常立刻下令將陳老大逮捕。
然而陳老大老於江湖,在果黨中經營多年,耳目眾多,得到消息後立刻借口養病躲了起來,並讓常身邊的親信替自己求情。
雖然常某人最終選擇原諒了陳老大的“死刑”,但心裡起了忌憚,立刻開始係的權利削弱和抑製,三處郵檢處就這樣從軍統劃歸軍委會辦公廳直屬。
這顯然不是戴老板要的結果,於是繼續向常某人揭露郵檢處的黑幕,直到常下令將郵檢處歸他領導。
領導權一到手,戴老板立刻揚眉吐氣展開大刀闊斧的改組,從處長到一般乾部,全部換上了自己人,係的特務全部趕了出去,但一般工作人員卻留用,於是這些原係的人搖身一變竟然也成了特務處的人。
徐增恩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除了策反留用人員外,還常常指示一處的人來索要情報。
此刻三處已經成了二處的天下,麵對來人,直接懟道:分子還想要情報?對不起,老子請他們。(湖南土話將尿。)”
這次算是將徐增恩在特務處布置下的耳目基本清理了。
張義看著下車的徐增恩,冷笑一聲。
此人一米七二左右的身高,胖瘦適中,麵白無須,前額寬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笑的時候還有兩個酒窩,斯文儒雅,一副大學教授的模樣,很難想到這個美國卡耐基學院碩士畢業的高級知識分子竟然是個特務頭子。
司機畢恭畢敬地為他打開車門,在秘書的引導下走了過來,路過軍統的人群,徐增恩鼻孔朝天,冷哼了一聲。
“神氣什麼,還不是喝我們軍統的洗腳水。”何誌遠壓低聲音冷哼一聲,然後道:“局座來了。”
話音剛落,隻見一身少將軍服殺氣騰騰的戴春風已經一臉嚴肅地從汽車上下來。
幾天前,軍統局正式在武昌平悅路辦公點成立,今天戴春風第一次以副局長的頭銜親率軍統局副科以上乾部到行營晉見“尊敬的委員長”。
中統同樣如此。
到了預定時間,雙方在戴春風、徐增恩的帶領下來到行營一個小廣場上。
過了一會,一身戎裝的常某人在侍從室主任、秘書、侍衛長的陪同下出現。
常某人接見的方式也彆開生麵,先拿著準備好的名冊逐個點名,點到某人時,此人立刻出列、肅立、行注目禮。
軍統這邊是敬禮,中統這邊就隻能鞠躬了。
常某人點到某人先端詳一番,然後按照名單上的情況問問年齡、籍貫、學曆、經曆之類,有印象的便在名冊上做個記號或者畫個圈。
“張義。”
張義出列,雙腿一碰,“啪”地立正敬禮,一身軍裝筆挺地站在常某人麵前。
他一臉嚴肅,心裡想著“拙劣的馬奎”的樣子,虛偽又恭敬道:
“行動科副科長張義晉見尊敬的委員長。”
“好好好,張義,我見過你,雖然年輕,但很老成。”常某人看著張義,微微一笑。
“謝委座誇獎。”
“胳膊受傷了?怎麼受傷的?”常某人繼續慢條斯理地問,一口奉化腔,拉著長音。
“謝委座關心,這是在抓捕日諜的過程中不小心受的傷,並無大礙。”
“辛苦了。“
“委座過譽,職下的工作就是絕對服從命令,做好領袖的耳目和手足,防止敵諜漢奸活動,增強抗戰力量。”張義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這個回答讓常某人非常滿意,他看了看張義,在名冊了畫了個圈,讓他退下,然後對一旁侍立的戴春風說道:
“戴局長,你的部下說的很好,這是特務工作的要旨,你們一定要加強學習。”
“是。”戴春風敬禮,道:“學生代表大家接受領袖的訓示,一定努力去乾,不負所望。”
“好好好。”常某人連說幾個好,看了一眼徐增恩:
“徐副局長,中統也一樣。”
“是。”徐增恩嫉妒地瞥了一眼張義離去的背影,又瞄著一臉嚴肅,眼中分明帶著不屑的戴春風,心中頗不是滋味,他們明明都是主持工作的副局長,為什麼叫戴春風這個小癟三局長,輪到自己就成了副局長?
媽的,以後有個做黨部秘書長的局長壓在自己頭上,還如何開展工作。
這一刻他有點羨慕戴春風,他頭上雖然同樣有個做侍從室主任的局長壓著,但明眼人都知道,賀主任不攬權,所以軍統還是戴春風一手遮天。
正在他想著如何和局長爭權時,就聽常某人結束召見,清了清嗓子:“諸位。”
大家知道重頭戲來了。
軍統、中統雖然成立了,但兩統之間為了爭功邀寵,相互間的攻訐和爭鬥不會停止,反而會更加激烈。
常某人一方麵有意讓兩統之間保持一定距離,相互製約,便於居中控製,一方麵又不願意看到兩統由攻訐上升到火並,雙方元氣大傷,影響到抗戰和對紅黨的鬥爭,勢必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果然,常某人一開口,現場瞬間安靜,他看了一眼侍從室主任。
後者立刻走上前來,拿出一份文件宣讀起來。
“軍統、中統成立後,工作分工如下.中統仍然著重於黨務、政治、經濟,軍統繼續著重於軍事、特務武裝和行動。但中統越界在軍隊、軍事學校、兵工廠、軍需用品工廠中發展的線索和內線全部移交軍統,軍統在黨、政、教育、經濟、文化、一般民用工廠中發展的線索和內線全部移交中統”
“抗戰期間執行軍事第一的方針,正是我們軍統勢力擴張的大好時機,哼,如果老實按分工去做,豈不是作繭自縛,捆住了自己手腳?”
召見結束,一回到軍統局武昌平悅路臨時辦公點,戴春風立刻主持召開軍統局會議。
“在座的都是原複興社的老同學、特務處的老同誌,我的老部下,我們要對校長負責保密。”
戴老板一開口就給會議定了基調,不知道常校長知道作何感想。
之所以說原複興社,因為在月前結束的果黨五屆會議上,複興社已經被解散了。
這個本是常某人之前為了複出而成立的小團體,逐漸尾大不掉,社員隻知複興社,不知果黨,常某人不得不取締。
而戴老板說的也是實話,他做了副局長,原複興社下屬特務處副處長,本應繼承軍統副局長的鄭誌遠自然失之交臂,戴老板斟酌之後,在軍統局特意增設了一個主任秘書的職位,相當於秘書長,屬於幕僚長的官職。
鄭副處長自然不願屈就,采取軟反抗的辦法,聲稱自己有病不能來軍統局工作,轉身就跑到兼任的軍令部二廳副廳長位置上乾的熱火朝天。
鄭副廳長不來上班,戴春風又特設一個代理主任秘書的職位,由大特務張嚴佛擔任,實際工作則由自己的心腹副代理主任秘書毛齊五主持。
複興社裁撤了,唐橫這位代表複興社出任特務處書記長的“政委”,自然也沒了立錐之地,在戴春風的推薦下出任侍從室第六組少將組長,主管軍事情報。
這又是戴老板的一石二鳥之計,既將唐橫這位“幫閒”送了出去,他主管侍從室情報工作後,軍統、中統的情報先要經過他這一步,唐橫畢竟出身軍統,隻要稍微動點手腳,中統的情報就到不了常某人的麵前,軍統自然掌握先機。
剔除了鄭、唐二人,在座的可以說都是戴老板的親信。
“今天會議研究的中心問題,除了軍統局的架構,便是進一步係發起淩厲進攻。”
戴春風話音剛落,張嚴佛立刻接話:“局座,從抗戰初期開始,大批流亡、失業青年逃亡大後方,學生訓練的工作是三青團係的職權,但我們應該先下手為強,這些青年男女學生,就像白紙一樣,要染成什麼顏色就是什麼顏色,我們不抓到手,必然為紅黨所用。”
情報科科長楊榮笑道:“這事需要老頭子點頭才行,不然不好辦,不過我們上報校長時,不能提係爭鋒的事,就說和紅黨爭,而且要越誇張越好。”
老頭子最怕的就是紅黨發展壯大,可以想見報告這樣寫上去,肯定會通過。
情報科長何誌遠思忖了一會,說道:係既抓黨,又抓教育,如果完全不讓他們參與,二陳兄弟肯定要在老頭子麵前煽風點火,我看不如這樣,將那些要花錢的事、例如要繼續學習的、全家需要救濟的,都推係,剩下的我們拉入我們的培訓班,這樣對老頭子和二陳都有交代。”
“哈哈哈。”眾人哈哈大笑,這樣做既糊弄了老頭子,二陳兄弟也有苦難言。
張義冷眼旁觀,可以想見,這樣的命令一旦貫徹下去,成千上萬的青年學生必然被綁上軍統特訓班的戰車,如果是去抗日也就罷了,怕就怕成為兩統鬥爭的犧牲品。
計劃好了係爭奪青年學生的事,會議回到軍統局的架構上。
戴春風對毛齊五點了點,後者一臉和煦地拿起一份文件宣讀起來。
“書記室升格為秘書室,內設文書科和譯電科。”
“秘書室以下,初設四處,預設八個處。”
“一處,軍事情報處,由情報科升格,和以往不同,以後不按地區分工,而是按照業務分工,預設軍事情報科、軍運科、策反科、諜參科、國際科等,處長楊榮、副處長”
張義麵無波瀾,但心裡卻是一動,情報處下設諜參科,這不是侵奪了他行動科諜參股的職權嗎?戴春風到底是何意圖呢?
“二處,黨政情報處,由黨政科升格,下設黨政科、偵防科、航檢科、紅黨科、經濟科處長何芝園、副處長經濟科科長由鄧保光先生擔任。”
新成立的二處核心無疑是紅黨科,然而權利最大的卻是經濟科,此人還兼任軍統經濟研究室主任,可以直接指揮財政部緝私處(處長由戴春風兼任)、貨運管理局,還以國家總動員經濟檢查組領導各地經濟檢查組,權利之大,令人側目。
“三處,行動處。”
聽到行動處,張義立刻放下思索,正襟危坐,凝神聽了起來。
“行動處由原行動科升格而成,下設行動科、警稽科、司法科,主管行動工作,領導全國各地的行動總隊、大隊、隊、組等組織。另外,行動處要負責指導軍統特務團和委員長侍從室特彆警衛組的訓練任務。處長何誌遠、副處長張義。”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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