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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策反(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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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陳處長,本事不小嘛,連劉戈青都逮到了?”

李士君又驚又喜,又一頭霧水。

劉戈青不是去香江了嗎?

他什麼時候來上海的?

他明知陳明楚早已落水,為什麼還跟他來往?現在還一頭紮進了76號。

李士君壓根就不知道王天林、陳明楚和劉戈青私下的來往,什麼林之江私下彙報、76號監視,不過是陳明楚糊弄劉戈青的鬼把戲。

陳明楚尷尬一笑,諾諾不言,像鴕鳥一樣縮了起來。

“搞什麼鬼把式。”

李士君嘟囔了一句,見陳明楚什麼都不願意說,便決定自己去解開謎題。

他一臉微笑地推開劉戈青所在的優待室大門,笑盈盈道:

“戈青老弟,我們終於見麵了。”

劉戈青並沒有料想中的震驚、恐懼,一臉平淡道:

“李主任。”

“聞名不如見麵,劉戈青果然名不虛傳,到了我們76號還能這麼鎮定自若,佩服!”李士君一臉讚賞地坐下,指著房間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像你這樣的人才,隻要願意棄暗投明,一定會被委以重任。

這可是你的老上級、老大哥王天林曾經待過的房間。

他就很識時務啊,他知道,人這一輩子什麼信仰啊主義的,都是虛的,隻有保住自己的命,享受榮華富貴才是最實在的。

老弟你年紀輕輕,還有大把美好人生,可不能一條道走都黑啊!”

李士君覺得自己這番話,入情入理,還祭出了王天林這塊招牌,劉戈青即便再鐵血固執,也要動情三分。

然而,劉戈青臉上毫無波瀾。

他平靜地聽李士君說完,盯著對方的臉,緩緩說道:

“李主任,你不對我用刑,我感激不儘,所以聊天交朋友,我都願意奉陪。

即便有一天李先生上山做了綹子,我也願意入夥,但就是不能給日本人賣命。

我父親挨過日本人六刺刀,從小他就對我說,長大了要殺小鬼子。

我如今不能為父報仇,更不可能幫助有殺父之仇的日本人.”

這話同樣說服不了李士君,不過見勸降無望,他假惺惺一笑,索性開始閒聊盤問。

“老弟,據說你是戴雨農最看重的弟子,他明知你回上海有危險,為什麼還要派你回來呢?究竟讓你來乾什呢?”

見李士君刨根問底,劉戈青內心一笑,同樣開始虛與委蛇。

他裝作氣憤的樣子說:“是王天林寫信讓我來的。

當初暗殺陳籙,就是他讓我乾的,這次他和戴先生鬨掰了,就讓我回來一起騙戴先生一筆錢。

結果,錢剛到手,他就讓陳明楚把我送到了這裡,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賊不是東西。”

李士君半信半疑,麵上波瀾不驚,心中不禁嘀咕起來。

自己對王天林的監視是不是太鬆懈了?

還有陳明楚剛才確實鬼鬼祟祟的,這兩人不會背著自己還和軍統藕斷絲連吧?

他狐疑地想著,看了劉戈青一眼,繼續問:

“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

“就我一個。”

劉戈青一笑,“不過我在上海,還是有很多朋友的,隻要李先生需要,隨時都可以給你介紹。”

“如何介紹?”李士君身體往前一傾,一臉興趣。

“打電話叫來啊。”

“.好啊。”

李士君奇了,隨手拿過電話遞給劉戈青,他倒要看看戲怎麼演下去。

隻見劉戈青沒有絲毫含糊,隨意就撥出一個電話,拉家常一樣說道:

“山猿兄,我要被殺頭了,你陪不陪我?要陪現在就過來。”

“戈青兄,你在哪裡呢?”

“76號唄。”

“明天行嗎?今晚我去看看我老娘。”

“明天怕是見不到我了。”

“好吧,包天擎剛好在我這,他也要來看你,行不行?”

包天擎是法租界的記者,軍統運用人員,他的生死劉戈青自然不能一言而決,於是看了一眼李士君,問:

“我有個私人朋友,不是軍統的,也想來看我,行不行?”

“.當然,歡迎來,都來嘛!”

李士君此刻已不是驚奇了,心裡更多的是驚異、驚詫、駭異。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劉戈青,像看個傻子一樣。

心說,這廝將76號當什麼地方了?

凡是被抓進來的,不落水做漢奸有幾個能活著走出去?

還從來沒見過誰趕著來這裡送人頭的。

他心想劉戈青不會是向自己同夥通風報信吧?

但見對方一臉篤信坦然的樣子,又不像。

就在李士君胡思亂想中,時間過去不久,朱山猿和包天擎竟然真的來了。

朱山猿是坦然赴死的,什麼東西都沒帶。

包天擎隨著帶了換洗的衣物,做好了長期蹲大獄的準備。

“這”

這下李士君真的無話可說了。

他既困惑又欽佩,一個人不怕死就算了,關鍵是連死都有人舍命相隨!

這劉戈青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當然,做了雙麵叛徒和狗漢奸的李士君是想不明白的。

他渴望的是名氣、聲望、富貴、權勢。

年輕的時候,甚至也就幾年前,他還特彆鄙視這種賣國求榮的漢奸,心想怎麼也不能淪為這種民族敗類。

但在紅黨中野心勃勃謀求高位、被租界當局逮捕入獄、在中統被酷刑折磨、小心翼翼苟活謀求升遷的經曆,讓他明白,一個男人沒有自己的實力在亂世裡一無是處。

而比實力高大的是勢力,比勢力高大的是權利。

一個人有權利不就很容易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嗎?

如今在76號中,身邊一片恭維和清一色逢迎的諂媚,不就是他一直渴求的中心位置嗎?這個中心不就是權利,不就是他嗎?

以前鄙視的行動,李士君突然間就覺得理所當然了,他很合理地解釋了自己的這種蛻變,絲毫不以為恥。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戈青老弟,佩服佩服!”

李士君是個小人、狗漢奸,但劉戈青的為人做派不得不讓他心生欽佩,更生出要將此人收入麾下的決心。

劉戈青暗殺陳籙,乾淨利落,是一把行動好手,這樣的猛將如為自己所用,必將為76號增添強大助力。

而且此人俠義熱忱,一旦收服,決定追隨自己,就會堅定不移地為自己效力,成為自己麾下的得力乾將。

再者,這樣的忠義之士,能為自己所用,不但是對軍統士氣的打擊,還能向外界展示自己對忠義之士的重視和接納,吸引更多像劉戈青一樣有道德操守的人才前來投奔。

從而提升自己的號召力,鞏固自己在76號的統治,而不是吳四寶那種隻會殺人越貨的劊子手。

連王天林這種老奸巨猾的狐狸都折在了自己手裡,何況一個劉戈青。

戴雨農能,他李士君就不行?

隨著76號的進一步長大,他李士君早非昨日小貓,現在完全有資格和軍統開戰,一決雌雄。

李士君對此充滿自信。

心裡想著,李士君假惺惺地誇讚了幾人幾句,然後大手一揮:

“你們哥幾個聊吧,隨便聊,放心,這屋裡沒有收音機、竊聽器,我也不會派人監視。”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出去,還故作大度地將外邊的警衛都撤走了。

如此作態,顯然出乎朱山猿、包天擎兩人的意料。

劉戈青輕蔑一笑,示意兩人噤聲,警惕地在門口聽了聽,又檢查了一遍屋內,沒有發現竊聽器,才說道:

“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和之前對待王天林的手法如出一轍。”

“快彆提這個狗漢奸了。”朱山猿一臉厭惡,說道:

“我就知道這家夥和陳明楚不懷好意,勸你不要去,你偏不聽.

你走不久,我家附近就出現了76號的探子,現在還在那裡。”

“陳明楚當著妹妹的麵信誓旦旦,我料想他不至於將事情做絕,誰想他竟然.算了,不說他。”

劉戈青擺擺手,一臉嚴峻地盯著朱山猿、包天擎,說:

“我把你們叫到這裡,他們就不會再盯著你們。

李士君想要誘降我,暫時不會對你們下手,但此人虛情假意,隨時都可能會反悔,此地有進無出,所以你們要馬上離開,不要回家,天一亮馬上離開上海。”

“我們走了你怎麼辦?”

“從加入軍統開始,我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今日以身殉國,不失痛快!”

“戈青兄,如不能與敵虛與委蛇,危機時刻,當以保持生命為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此中情形我一定如實向戴先生稟報。”

“不用了。”

劉戈青慷慨說道:

“我意已決,你幫我向戴先生帶句話,無論任何時刻,絕不願以任何條件換取個人安全、苟且偷生,死生有命,讓他勿以為念。”

見劉戈青態度堅決,朱山猿歎息一聲:

“你還是寫下來吧,我親自帶給戴先生。”

“也好。”於是劉戈青立刻手書一封。

拿到劉戈青的親筆手書,朱山猿、包天擎三步一回頭,戀戀不舍地走出了76號。

果然暢通無阻,沒有人監視跟蹤。

大雨傾盆,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烏雲密布的天氣,連白天的顏色也變得像黃昏一樣,昏暗、渾濁。

馬河圖位於公共租界的住宅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的。

他和嶽清江、丁寶齡三兄弟坐在一起,一壺茶在三人之間,升騰著嫋嫋熱氣。

嶽清江看了馬河圖一眼,一臉喪氣說:

“大哥,你倒是說話啊,昨晚明明是陳明楚那廝和劉戈青攙扶在一起,遲遲不能下手,王區長不去怪陳明楚,反而把氣撒到我們頭上。”

丁寶齡附和道:

“不錯,當初許諾我們跟著他投奔76號享榮華富貴,一口一個兄弟,現在倒好,榮華富貴沒有撈著,還落個漢奸的名頭。”

馬河圖沒有說話,眼神裡卻有些觸動。

嶽清江看著他,繼續說:“現在他怕劉戈青招供,讓我們對他下手,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要是被李士君發現,我們還有立足之地嗎?”

馬河圖沉默了。

嶽清江繼續說:“大哥,我看為他人賣命,還不如替自己活著,不如我們一不作二不休,潛出上海,找塊山頭自己做土匪,大塊吃肉,大塊分金,豈不快活?”

馬河圖微微一愣。

這個問題他何嘗沒有想過,但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大片國土淪喪,到處是戰亂和離亂,即便上山做了土匪又能如何?

背後沒有組織,單打獨鬥,能擋住日本人的堅槍利炮嗎?

他苦澀一笑,說道:“我考慮考慮。”

“好吧,大哥,我們先回去了。”

“砰”一聲,大門關上,馬河圖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連忙起身把門從裡麵插死。

重新回到椅子上,他用力搓了搓臉,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良久,他起身給自己茶杯倒茶,還沒來得及喝,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他以為是兩個兄弟去而複返,站起來向門口走去,嘴裡下意識地問:

“你們兩個是不是沒拿傘?”

門外卻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河圖老弟是住在這兒嗎?”

馬河圖腦袋“嗡”的一下,整個人被釘在了原地。

是吳安之。

他怎麼來上海了?

還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自己家。

楞了楞,馬河圖才反應過來,立刻走到床邊,掀開枕頭,拿起自己的勃朗寧配槍。

他迅速將子彈上膛,然後檢視了一圈屋內,這才走到門口,一手握槍背在身後,一手將門打開。

吳安之一襲長衫,戴著灰色禮帽,唇上蓄著胡子,顯得風塵仆仆,此刻正笑態可掬地站在門外看著他。

馬河圖瞥了一眼他身後,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

“進來吧。”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卻倏地搶在吳安之身前竄了進來。

“不好!”

馬河圖瞥見是個陌生人,還穿著一身日軍少佐軍服,一時之間目瞪口呆。

但他反應機敏,向後一閃,立刻抬手將槍口對準了來人。

他快,這人更快。

來人微微笑著,側頭一避,左手如閃電般扣住了馬河圖的手腕,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

馬河圖吃痛,頓時發出一聲悶哼,手一鬆,手槍突兀地掉了下去。

他剛想去撿,但另一隻手槍已頂在了他的頭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

馬河圖臉色慘白,狐疑地看著來人,又死死盯著吳安之。

自己這位上司、好兄弟怎麼會突然跑到上海來的?

又為何和日本人在一起?

而且從此人出手的動作來看,分明有軍中搏擊術的味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都是自己人。”

見馬河圖被製服,吳安之警惕地觀察了一眼外麵,連忙將門關上,撿起地上的手槍彆在腰後,才一臉歉意地拱拱手說道:

“老弟,冒昧了。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就是局本部行動處的張副處長,現在在上海公乾。”

“張副處長?”

張義收起槍,大笑道:

“不錯,我就是張義,扮這幅皮囊不過是為了好出入公共租界罷了。”

說著他拱了拱手,和顏悅色地對馬河圖說道:

“冒昧登門拜訪,有些話想對你說。”

馬河圖雖然驚疑不定,但見張義大有禮賢下士、推心置腹的架勢,沉默了一會,才誠懇地說道:

“請指教。”

“坐嘛,大家都坐。”吳安之插諢打科,笑著拉馬河圖坐下,一邊收拾茶壺,一邊說道:

“你我是結義兄弟,張副處長更是聲名赫赫,都不是外人,彆拘束嘛,你馬老弟在天津站時是何等的豪氣灑脫!

哈哈,古有曹孟德、劉玄德青梅酒煮酒論英雄,我們雖不敢和曹劉這樣的梟雄人物想比,但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嘛!

今日梅雨陣陣,我們也附庸文雅,來個以茶談時局嘛。”

馬河圖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苦澀一笑。

是啊,在天津站時是何等的瀟灑,如今寄人籬下,不僅要看日本人的眼色,那些早前鄙夷不待見的地皮流氓都敢在自己麵前張牙舞爪。

但他沒有接口,隻是看著張義。

“老兄,你出身行伍,不齒長官克扣軍餉,憤而離開軍隊,投身草莽江湖,可見你是一個有個性和道義原則的人。

又能審時度勢,加入軍統,在潛伏區殺敵報國,這說明你是非分明,心有家國之念。”

張義一邊說,一把拿起茶壺給兩人倒了一杯茶,繼續道:

“剛才安之兄說的好,曹孟德劉玄德青梅酒煮酒論英雄,曹操以龍的變化、升騰來暗喻英雄的行為,他說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含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者方為英雄。”

說著,張義一指馬河圖:

“而莊子說,草莽之中有龍蛇,他老人家認為,君子該進則進,該退則退。

遇到合適時機是,可以像龍一樣飛騰萬裡,吞雲吐霧。

環境不允許時,則可以像蛇一樣潛伏於草莽之間,放低姿態,擁抱平凡。”

“這是一種生存策略,也是一種智慧的表現。

老兄當年投身草莽何嘗不是如此?

如今你雖追隨王天林加入了76號,可如今山河淪喪,整個民族和百姓陷入戰亂中…

你腹有才華,身具本領,不管是出於俠義道義,還是實現個人之抱負,都應該和組織站在一起,投身抗日大業之中,殺敵報國。

而不是不情不願地站在國家和民族對立麵,助紂為虐,讓家人祖宗蒙恥!”

“是啊,老弟,不是大哥說你,與其寄人籬下,看彆人眼色吃飯,還不如重回組織,殺敵雪恥,難道你願意被彆人叫一輩子漢奸嗎?”

聽到這兒,馬河圖心裡一緊,此刻早就頓悟,這二人是來策反自己的。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並沒有讓他畏懼,反而有些心動了,畢竟誰願意真的做漢奸呢,他開始猶豫起來:

“可是,我畢竟加入了76號。”

張義聽出他的猶豫,笑了笑說:

“你隻是追隨王天林加入了76號,並沒有出賣自己的同誌,手上也沒有血債,隻要願意回歸團體,戴罪立功,一切可既往不咎。”

馬河圖沉默了,他看了看張義,眼神裡逐漸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張義同樣停止了話頭,一雙深邃的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牆上的鐘表滴滴答答地走著。

時間過了很久,馬河圖終於咬了咬牙問:

“需要我做什麼?”

“幫我們製裁王天林、陳明楚。”

馬河圖心裡一緊:

“我怕自己做不來。”

“你不是做不來,而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張義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寬慰道:

“你隻需作為內應,向我們提供王天林、陳明楚的確切行蹤就可以,動手的事情我們來。”

馬河圖猶豫了一會,說道:“那好吧。”

張義鬆了口氣,起身道:

“恭喜你,重新回到組織。

下麵我宣布戴老板鈞令:

即刻起晉升馬河圖為中校參謀,任務結束後,立刻赴山城追授。”

馬河圖一愣,就聽吳安之催促道:

“老弟,還不敬禮?”

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立正、敬禮,說道:

“謝局座栽培.謝謝張副處長。”

這次總算是發自肺腑的謝謝。

張義同樣鄭重地還了一個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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