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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屋漏偏逢連夜雨(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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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山城陰雨綿綿。

戴春風陰沉著臉站在羅家灣局本部辦公室的窗前,顯得心神不寧。

如今,製裁汪填海是軍統的頭等大事,除此之外,沒什麼事讓他這樣牽腸掛肚的。

同樣陪著等消息的楊榮、何誌遠、張義、何商友幾人坐在旁邊小聲說著話。

何商友看了眼楊榮,問:“聽說上海最近突然冒出來一個叫特工總部的漢奸組織,消息屬實嗎?”

楊榮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據說是中統的叛徒,叫什麼李士君的。

這家夥不知怎麼就和日本人勾結上了,仿照中統徐增嗯的特工總部進行構架,在滬西極司菲爾路76號聚攏了一批清一色的中統特務、青幫流氓、地痞惡霸,就是隻張牙舞爪的小貓,不用在意。”

說著他瞥了眼何誌遠,笑眯眯問:“老何,你們行動處不是對上海區行動組下達了製裁此人的命令嗎?還沒有消息?”

何誌遠臉一沉,心說哪壺不開提哪壺。

行動處是下達了命令,但一直沒有下文。

負責製裁李士君的是軍統上海區行動組組長於鬆喬。

他接著這個命令,頗有些不以為然。

李士君是誰,長什麼樣子,乾過什麼,他全然不知。

估計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罷了,總部用得著這麼鄭重其事嗎?

殺雞焉用牛刀。

但經過幾天的調查,於鬆喬總算了解了李士君此人的種種過往。

大學時期極其高調,加入紅黨後去蘇聯留學,在紅黨特科乾過,還做過紅黨“周先生”的警衛員。

32年此人被中統逮捕,馬上投降叛變,加入了中統。

但李士君的狡猾之處在於,他在中統那裡並未將和自己有聯係的紅黨全盤供出,而是儘可能地對其進行了掩護,於此同時,他又對紅黨隱瞞了自己變節的事實。

也就是說,中統認為李士君是自己人,紅黨也不敢百分百確定他已經叛變了。

此人一直以雙麵間諜的身份,左右逢源。

紅黨為了測試李士君的忠誠,下令讓他製裁自己工作的《社會新聞》社社長中統特務丁默村。

但李士君卻將情報泄露給了丁默村,並向紅黨諫言,說丁默村此人危害不大,要製裁就製裁中統上海區區長馬紹武,此人欠了我們多少血債啊。

紅黨經過研究,同意了李士君的建議。

就這樣,李士君和丁默村合謀將馬紹武約了出來。

妓院請客散場後,馬紹武剛出來,就被埋伏好的紅黨特科“紅隊”擊斃。

徐增恩大為惱火,但調查了一段時間,沒有絲毫進展。

又過了幾個月,中統上海區行動股副股長陳蔚如同樣被襲擊。

但陳蔚如運氣好了點,中了一槍之後,恰好有租界的巡捕趕過來才撿回來一條命。

陳蔚如懷疑自己正是赴李士君和丁默村的宴請才遭到暗算,立刻向徐增恩做了彙報。

徐增恩分析此案和上海區區長馬紹武被殺一案有相似之處,很可能都是李士君和丁默村做的,立刻下令將二人逮捕押解到金陵。

丁默村係中地位比較高,又有二陳兄弟保舉,坐了幾天牢就輕飄飄出來了。

李士君人微言輕,無權無勢,吃儘了苦頭。

但不管徐增恩怎麼大型伺候,李士君打死不承認這事是他乾的。

徐增恩沒有口供,不好結案,隻好將他關押起來。

這個時候李士君的老婆,同樣在中統上海區做情報員的葉吉青這個富家小姐帶著珠寶金條趕到金陵,層層賄賂,走通徐增恩的門路,再次將李士君贖了出來。

於鬆喬越調查越心驚。

李士群這個籍籍無名之輩身上的不解之謎太多了。

而且以此人的野心、情商、手腕來看,天生就不會是個安分的人,此刻他手下聚攏了一批中統特務,雖然隻是些張牙舞爪的小貓,但若給他成長時間,必然是個危險分子。

對此人重視起來後,於鬆喬立刻找上了他的好友汪曼雲,讓他幫忙尋找一張李士君的照片。

汪曼雲不僅是杜月生的高徒,還兼任果黨上海特彆市黨部委員,腳踏黑白兩道,在上海交際廣,很有影響力。

但他根本想不到,汪曼雲同樣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早就上了李士君的賊船,同樣做了雙麵間諜,暗中為日本人提供情報。

汪得知他要暗殺李士君,麵上滿口答應,暗中卻將情報泄露給了李士君。

李士君得知自己上了軍統的鋤奸名單,立刻躲進他在大西路67號的寓所,閉門不出,做起了烏龜,於鬆喬自然無從下手。

見何誌遠不說話,楊榮反應過來,低聲問道:

“失敗了?”

沉默,算是默認了。

楊榮皺眉道:“一隻張牙舞爪的病貓罷了,竟然不能成功,上海區在搞什麼?趙理彪不是接任區長之位了嗎?”

李士君此刻確實看起來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見楊榮如此輕視,張義心說或許用不了多久軍統就會認識到此人的狡猾、警惕和狠毒,他接口說道:

“我們不能小瞧了七十六號,尤其是李士君這個人,他能在紅黨和中統中間左右逢源,心機手腕不可小視.”

沉默半響的何商友打斷張義的話,嗤笑說:

“什麼不可小視,難道他還能比王填海更難對付?等著看吧,一會恭樹老弟的捷報就到了。”

張義心底嗤笑,還捷報呢,怕是噩耗吧!

今天一早河內站站長方炳西發來電報,說陳恭樹原本計劃三天後采取行動,但因今日突發狀況,遂采取跟蹤追擊,伺機實施製裁。

午後再次傳來铩羽而歸並決定當晚提前動手的消息。

局本部的人都不在河內,無法判斷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此刻隻能靜等消息。

牆上的掛鐘一分分過去,直到拂曉時分,代理副主任秘書毛齊五才一臉沉重地拿著電報走了進來。

“如何?”

戴春風看見他的表情,心裡已有了不好預感,但還是一臉期待地問出了聲。

毛齊五苦澀一笑,將電報遞了過去。

“到底出什麼.”

戴春風一把扯過電報,隻是掃了一眼,就怒目圓睜,暴跳如雷。

他一把將電文撕得粉碎,猶自不解氣,一腳將椅子踹翻在地,叉著腰咆哮:

“廢物,一圈飯桶,我算是看透了,這個陳恭樹就是個草包,帶領一班人馬偵查了兩個月,竟然不知道汪逆住在那個房間,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在戴春風看來,此事前後籌備了兩個月,他親自赴河內幾次,聯絡各方麵關係建立情報網絡,調集各路專業人才,費勁周折運送武器,為陳恭樹創造一切條件,結果這廝送來這麼一個結果。

簡直是奇恥大辱!

除張義之外的其他幾人,聽到這個消息,全都目瞪口呆,都殺進汪逆家裡去了,竟然能殺錯人?

張義心下冷笑,“卒懦者一人,將懦則一軍皆綏”,陳恭樹這廝在他看來,除了吃喝嫖賭膽大包天外,一無是處。

他看著戴春風,沉吟道:

“局座,狙擊失敗,汪逆必然加快和日寇媾和之計劃。

為今之計,不如趁他膽戰心驚之際,一不做二不休,再次發動襲擊屬下願意帶人去一趟河內。”

戴春風看著他微微點頭,他是相信張義的勇氣和忠心的。

但行動已經失敗不說,政治上的後患更加難以預料。

而且汪填海此人本就是殺手刺客出身,經曆這場刺殺,必然加強防範,本地當局和法國人也不會袖手旁觀,大勢已去,再想行動難之又難。

他沉默了一會,看向毛齊五,道:

“立刻給河內行動組發回電,啟動備用方案,讓譚天塹、曹師昂采取行動。”

這二人的女朋友都是法國人,而且曹師昂女朋友是記者身份,可以通過法國當局打通關係借著采訪汪填海的機會,再行偵查。

“馬上安排飛機,我去一趟香江,讓王魯翹到香江向我彙報詳情。”

“是。”

毛齊五躬身領命,卻沒有立刻離開,戴春風不耐煩地問道:

“還有什麼事?”

毛齊五張口結舌,吞吞吐吐說:

“.上海區區長趙理彪發來電報說,有消息說李士君的76號秘密逮捕了王天林,隨後又將他釋放。

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他懷疑王天林已投靠了日偽,不然如何能完好無損的從敵人那裡出來當然這也可能是李士君的挑撥離間之計.”

“你說什麼?”

戴春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段時間軍統的頭等大事便是製裁汪填海,他根本沒時間關心王天林的事。

這廝公然挑戰自己的威信,違法家法,當時在氣頭上將他一擼到底,也不過是為了冷他一段時間,讓他好好反思,待有合適的位置再啟用而已,卻想不到王天林這麼沒有耐心。

“我不是讓他回天津嗎?他為何還逗留在上海?”

“局座,我已經向天津站發去電報核實,王天林一直沒有到崗.所以趙區長所說或是事實。”

“什麼事實?

趙理彪和天林兄因為區長的位置已生間隙,他的話不能全信

再說了,即便他對我心有怨言,但舊情尚在,不至於脫離軍統去投靠日偽,這裡麵肯定有誤會。”

戴春風又怒又悔,這個王天林都奔六的年紀了,怎麼就沒有一點耐心呢?

當年他因為“屍箱案”都下獄了,出獄後還不是照樣東山再起、走馬上任了。

屋漏偏逢下連雨夜,戴春風神色更加陰沉,他叉著手不停地在地上踱著步子。

時間過了很久,他才倏地停下來。

陰鷙的目光從張義等幾人麵麵相覷的臉上劃過,最後定格在張義臉上,歎氣說:

“消息千頭萬緒,誰也說不清楚但我相信天林兄即便心有怨言,也不會投靠日偽去做漢奸,這樣.”

“趙理彪和他有間隙,我不是很放心你和王天林見過,馬上攜我的親筆書信去上海見一趟他,勸說他回歸軍統。”

頓了頓,戴春風重重歎息,沉默了一會,又說道:

“如果傳言屬實,他確實出入76號,又不願意回歸,我希望他即便加入日偽,也能為軍統效力。”

這是想要讓王天林明麵上加入76號,去做雙麵間諜,繼續為軍統服務。

“是,局座。”張義領命,又猶豫著問:

“如果他”

戴春風沉默了,繼續在辦公室來回兜圈子,久久地不發一句話。

王天林被一擼到底後,並沒有返回天津,而是繼續逗留在上海。

這一切上海區的趙理彪等人一無所知,他的行蹤唯有一人掌握,這個人便是陳明楚。

趙理彪當上上海區區長後,立刻將被王天林貶到外勤的區書記鄭修元迎了回去,恢複了他的職務。

這樣一來,被王天林提拔起來的陳明楚隻好憋屈的重新回去當他的助理書記。

惱羞成怒之下,陳明楚已然決定投靠剛剛掛牌成立的李士君的特工總部。

想要入夥,自然要奉上投名狀,李士君和丁默村這兩個中統叛徒,最先拉攏的幾乎是清一色的中統分子,所以他們最想要打擊的就是軍統上海區。

而發生了陳籙被刺之事,日本人惱怒異常,李士君為表忠心,正千方百計地搜尋軍統特工。

這個時候給76號送禮,莫過於拉攏一位軍統“高官”下水來得暢快。

陳明楚立刻將王天林的行蹤向李士群和盤托出。

李士君大喜,立刻派出76號的特務跟蹤。

經過幾天的跟蹤,他們發現王天林每隔三天都要去金陵路的一家茶樓喝茶,每次都坐在窗口的位置,似乎在等著和什麼人接頭。

習慣即是規律。

掌握了規律,李士群立刻在茶樓附近布下天羅地網。

所以當一襲西裝佩戴大紅領帶的王天林毫不設防、大搖大擺地從茶樓出來的時候,幾個身材魁梧的便衣立刻將他圍了起來。

王天林愣了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輛黑色轎車倏地停在他的麵前。

便衣槍口抵住他的後背,他隻好老老實實配合上車。

汽車一路疾馳,最終進入了滬西極司菲爾路76號,迎接他的是李士君和丁默村。

李士君西裝革履,一張圓臉,看上去儒雅瀟灑。

丁默村身材短小,骨瘦如柴,就像大煙鬼一樣,一張三角眼,雙眼陰沉,給人一種陰險冷酷之感。

“天林兄,久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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